章都知道自家将军和新娶的夫人相处不来,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场面。
新婚第二日就分房睡了。都是男人嘛,没什么感情,章都他懂。
但是……
再看不惯对方也不能往饭菜里下毒吧?
毒是顾牧下的,下的软筋散。
章都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晚饭的时候他来送茶水。结果看到楚容蹲在地上,手撑着桌沿,一直起不来。
章都当时吓坏了,连忙上前。他又看到顾牧坐在地上双手环抱椅子,脑袋搁在椅面上,脸白到发绿。
两个人互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对方,恨不得对方立马就死。
章都现在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寒,两个人日子过成这样,亲不成也罢。
此时的章都正在前院种树。将军说府上一直没人住,缺了点家常气,吩咐他们好好打理打理,添置点东西。
一铲子下去,章都余光瞥见一抹绿。他转过头问正要出去的顾牧:“天色不早了,顾大人这是去哪啊?”
章都实在不知道如何去称呼顾牧,叫夫人好像不太好,索性叫大人算了。
顾牧停下脚步,眼神刀过来。故意扬了扬他绿的刺眼的袖子,眼尾上挑语气挑衅:“告诉你们将军,我,出去偷-情。”
章都赔笑:“……”
章都想一巴掌拍死刚刚的章都。
京师的满福楼虽然名字遭到很多人诟病,但里面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楼里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和文人雅士。
二楼雅间。
廖惊鸿扇子一开,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司南今日这身衣服……”
他想了会儿措辞:“……颜色好炫。”
顾牧没理他,坐下后就开始吃饭。这些天和某人闹脾气,他快饿死了。
看着顾牧狼吞虎咽的样子,廖惊鸿眉一皱,不可思议地问:“楚容不给你饭吃吗?他虐待你?”
闻言,顾牧想都没想就点头:“对,他不是什么好人。”
绝不放弃任何一个贬低楚容的机会。
廖惊鸿唏嘘不已,张怀和眉眼一弯:“可在我看来,司南比原先胖了许多。”
顾牧拿筷子的手一僵,一定是半夜偷偷起来吃点心吃胖的。
刚刚顾牧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廖惊鸿不再继续说这件事。他对张怀和道:“听说三皇子病了,还挺严重。”
张怀和:“病了就应该去找太医。”
“可太医说是相思病,不好治。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觉得呢?”
张怀和面上带笑,话锋却是一转:“前些日子靖宁侯夫人问我你有没有相中的姑娘,你觉得我该怎么说?”
“定是说没有!”廖惊鸿把扇子一折,“娶了个良善的还好,万一是像司南这样的——”
廖惊鸿故意停顿:“给夫家下药,就不好了。”
顾牧:“……?”
这两人相斗为什么要带上我?我很无辜,我只想安心吃饭。
顾牧下药这事,不知怎的竟外人知晓了。京中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乐子,顾爹更是当天就跑到楚府把他好一通数落。
三人边吃边聊,聊到了下个月的围猎。
廖惊鸿眼神暗淡几分,收起刚刚吊儿郎当的样:“那天一定要当心,尽量不要落单。我怕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顾牧也担心此事:“这次去平县他们动手了。”
平县偏远,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派的一帮刺客伪装成平民的模样刺杀顾牧。能得手,更好。万一失手,也能全身而退。
据张怀和所知,先前平县赈灾的钱有大半落在了那些人手里。但现在只能算猜测,找不到证据去弹劾他们一派。
顾牧再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夜里风有点凉,他又穿的单薄,脸颊被风吹得冰凉凉的。
楚府大门前挂了一盏明灯,灯下影约站了一个人。
顾牧走近一看,是楚容。他瞬间拉下脸来,不开心全写脸上。
“偷-情回来了,感觉如何。”楚容面上笑着,眼里却无波澜。
顾牧清清嗓:“甚好。”
“这身衣服很应景,就是薄了点。”
楚容的突然凑近让顾牧吓一跳,再回神时一件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外衣还带有主人的余温,顾牧指-尖碰了碰,意外的没有拿下来。
接着楚容微微低头与顾牧对视,顾牧看着他的视线不由心一紧。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果然,楚容下一句就是:“听说,你在外到处宣扬我不行?”
顾牧身体僵了僵,这的确是他说的。心虚的他眼神闪躲起来,说话也嗫嚅着:“不是,旁人随意的猜测罢了。”
“是嘛?旁人如何得知?”楚容继续逼问,“你试过所以不满,才出去偷-情让人知道了?”
顾牧暗自咬舌,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说不出为何的他只能选择逃跑。
谁知步子刚迈出,他就被拎了回来。楚容抓住他的双手反扣在身前,自己朝他逼近。
顾牧后背抵在门框边,两人气息融在一块。
“要不要试试?看我到底行不行?”
我可能会死在床上。顾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行啊,就今晚。”
楚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就今晚。”
说完,楚容就拎着顾牧走进府内,先前的土坑洼已经被章都种上了树苗。再过几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眼见离楚容的卧房越来越近,顾牧咽了咽口水,开始慌了。他不会要来真的吧,自己刚刚只是说着玩。
“等、等一下……”
快进屋时,顾牧死命拉着门沿,说什么也不再往里走一步。
“害怕了?”楚容好笑地看着他,语气不急不缓。
“谁怕了,”这个时候了,顾牧还在嘴硬。闭眼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只是觉得这样太草率了。”
“难不成还要请人算一算,择个黄道吉日,什么能与你顾牧行合欢之事?”
楚容说这话完全不羞不躁,反到是顾牧,脸蛋红通通的。
最后,顾牧像是豁出性命般,松了扒在门沿的双手。
他道:“有酒嘛?我喝点。”
楚容从房内找出一坛酒,摆在桌上。他倒要看看顾牧要干嘛。
顾牧拿起茶杯,倒了点喝了一口。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这酒好辣。他眼里含着泪花,有些委屈地道:“我有点怕疼,等我喝得晕乎乎了,你再做。”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顾牧深知自己做不了上面那个。和离是不要想了,他爹第一个不同意。
这一辈子和楚容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好像也不太可能……吧。
反正顾牧是这样想的,早晚要被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大话都说下了,不就是日一次嘛,有什么不行的。
听顾牧说完,楚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来就是想逗逗顾牧,没想到他这么爱较真,看着他的小模样,觉得又可怜又可爱。
顾牧觉得自己喝醉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整个人晕的不能再晕,迷糊间楚容好像在叫他的字。
“司南,司南……”
突然他整个人被悬空抱起,被放在柔软的床上,被子遮住了口鼻有点不舒服。他不安分的动了动,某人轻啧一声,把被子压在他下巴处。
再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翌日,顾牧刚睁开眼,脑子迷迷糊糊的。他看了一眼和以往不一样的床铺,倏地睁大瞳孔。关于昨天的记忆,不断的涌入脑内。
猛地从床上惊坐起,第一时间掀开被子,察看自己的下-身。
还好?穿了裤子。
动了动身体,身上没有哪里疼,就是脑袋有点晕。应该是昨天喝酒喝的。
看来他昨天没有碰我,摸了摸鼻子,顾牧在心里想:以后还是不要说大话了,容易遭狗咬。
穿戴好衣服,顾牧就往自己房内跑。走到后头的院子时,顾牧感觉到了危险。
这一年来他一直遭遇暗杀,所以这种直觉很准确。果然,下一秒一只泛着寒光的箭破风朝他射过来。
“咻!”
顾牧呆愣在原地,心脏因为害怕跳的飞快,脸色也不是很好。他缓慢抬眼,那支箭射在了柱子上,恰好是他头顶上方。
“顾大人——!”
章都惊恐的喊道,连忙跑过来。他被自家将军一大早喊起来射箭,本来一切都挺正常发展的。
两人一直对着靶子射,楚容次次都能正中红心。章都准头不行,练的有点不专心,他就视线乱飘。
余光中又瞥见那抹刺眼的绿,章都有些纳闷地道:“顾大人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而且衣服也还是昨天那件。
章都说的“那个方向”就是楚容卧房的方向。先前两人因为互相嫌弃,卧房都离了好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突然,楚容抬弓半眯眼对着顾牧。章都看过来,心都跳出来。想要阻止,却没来的及。
章都还以为楚容要射顾牧,没想到只是想吓吓他,不然以楚容的准头,不可能射在柱子上。
顾牧转头,章都身后跟着的是楚容,拿着弓箭正一脸从容地望向他。
刚刚那支箭是谁射的,一目了然。
“楚行舟!你有毛病吧?!”顾牧朝他骂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鼓鼓的。
他刚刚真的吓得魂都飞了,以为自己真的会死,脑内空白一片。根本不会去想为什么将军府里会有刺客。
楚容朝他走近,脸上没什么表情。顾牧本来还在气头上,见他这副表情,气焰瞬间低了一半,心里还有点发怵。
楚容低头看了他一眼,慢慢抬起右手。
顾牧:??!
顾牧:他不会要动手打我吧?
想到这,顾牧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接着他听到了头顶上方箭头松动的声音。
哦,原来只是取箭,那没事了。
楚容把箭抛给章都,又抬手了。
顾牧瞪眼:难道这次是真的?
他把手放我头上了!!!
顾牧大惊失色,在看到楚容手上的木屑时又了然。
顾牧的一切反应楚容都看在眼里,二人离的有些近,他能闻到顾牧身上昨夜的酒味。
突然,他脚背一痛。反应过来是顾牧用力踩了他一脚,紧接着顾牧又推了他一把。力气不大,他还是退了几步。
耳边听到顾牧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大早吓唬我三次,有意思吗?!”
骂完顾牧就跑了,看背影很生气的样子。
章都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军,顾大人好像生气了……”
“你当我看不出来?”楚容看了他一眼,说不清什么语气,被踩的脚背还隐隐发痛。
说完楚容又将弓箭丢给他,道:“去,连续射中靶心一百次。”
章都:“啊,啊?”
楚容已经走远了,章都愣在了原地发愣。
顾牧回到房间后,第一时间就是对着门背面的楚容画像乱画。他在脑门上画了个王八,又把画像撕下来收进抽屉里。
抽屉里已经有好几张楚容的画像了,每张画像脸上都被画花了,丑兮兮的。
顾牧打开另外一个抽屉拿出一张新的画像贴在门后面。
这是顾牧自创的报复方法,上次下-药没下好,害的他自己也中招了,所以他就用了这个方法。
楚容每惹他生气一次,他就把他的画像画丑一次。虽然对本人遭成不了什么影响,但看着那些丑兮兮的画像,顾牧心里痛快了。
抽屉里新的画像不多了,他给家里写了封信,要小厮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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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曲宜吃着点心,打开今早顾牧刚刚捎给他的信,差点没被点心噎死。
一百张!多大仇多大怨啊,这是。
信上的内容是:
曲宜再给我画一百张狗东西的画像,急需!我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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