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围猎很快结束,卫二皇子拿得头筹,赢得一片掌声。

听闻在围猎中,卫三皇子因为犯困从马上摔了下来,惹得满朝文武想笑又不敢笑。心想这卫三也就这样了,文不成武不就的。生母地位也不高,将来谁做了皇上,随便封他个什么也算抬举。

现在卫三皇子已经被抬到后场治伤,也不知伤得怎样。

顾牧本来想去看个热闹,笑话他几句。奈何脑子已经到了后场,身体却还瘫在椅子上。

不想动啊。

算了,改天再去。

顾牧躺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已经完全把某个人忘记在了脑后。快要睡着时,他感觉有谁在戳他的脸颊,那人还嫌不够,还捏了一下。

微蹙眉心,顾牧在心里把人骂了千万遍。被烦地睁眼一看,果然是他,看我怎么骂你。

“你有——”病字还未说出口,顾牧就顿住了。

一杯热茶被塞进他手里,热乎乎冒热气。

“喝了会舒服点。”手指碰了碰顾牧的额头,楚容说道。

“哦,”顾牧眼神不自然的飘远,抿了口热茶压下胃里翻涌之感。

其实,楚容人也还不错。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不是也应该软和一点,毕竟他刚刚还帮我赢过了卫青宣。

楚容:“顾大人还是缺乏锻炼啊,要不晚上再扎回马步锻炼一下身体?”

顾牧:“……”

收回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被楚容带回楚府后,顾牧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倏的张大。

他好像把张怀和遗忘在围猎场上的伙房里了!

当时王宫大臣们都前去观赏台观看围猎,廖惊鸿是个能说的,拉着一人谈天说地聊个不停。

顾牧自觉无趣,便和张怀和走远了。由于刚刚他一直在和卫二皇子说话,没吃什么东西。这会感觉有点饿了。

他便央求张怀和去后面伙房给他拿些点心,再后来就遇到了成王。

完了,北中朝左丞相和礼部尚书本就微薄的友情破裂一天。顾牧在心里觉得。

从床上坐起来,想着要不要去寻寻他,看他回来没有。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张怀和拿个点心怎么能拿这么久?

莫不会去看摔伤的卫三皇子去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他先抛弃的我,不是我先不等的他。

想了老半天,顾牧把自己的过失摘得干干净净,躺床上睡着了。

北中朝左丞相和礼部尚书微薄的友情又粘回来了。

三日后,京师满福楼。

“最近我父皇身体越来越差,李太傅在朝堂也威风得很……”

卫衍就像是一个话贩子,一张嘴就说了很多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些天一直在装哑巴。

“唉,”说到最后卫衍重叹一口气,抬眼看他们。结果根本没人听他说,几人都在专心吃饭。

卫衍:“……”

卫衍:“你们……怎么能这样?”

顾牧咬一口鸡腿,口齿不清地道:“你用镜子照照你这衰样,他们都知道我们是一党。你要是失败了,卫洵会放过我们?”

廖惊鸿:“感觉好日子看到头了,牢饭可没这个好吃。”

卫衍被他俩贬得体无完肤,心痛捂心:“怀和……”

张怀和并没有给他安慰,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上次围猎,卫衍故意假摔,没受多严重的伤。做人不要强出头,要学会平庸,养精蓄锐。是他久居深宫悟出的道理。

卫洵有李太傅的支持,李塘是李太傅表外甥,且从军多年,亲信众多。

太过弱小的敌人,很少有人会放在心上。

贪玩,无能,没有计策,卫衍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外人眼中形成这样的形象。

现在时候到了,要撕开这层面具,卫衍还有些不适应。

“我听御医说,父皇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卫衍突然正色起来,声音冷然。

他早已在宫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想必这个消息卫洵也知道了。

皇上没有立储,所有皇子都有机会。

廖惊鸿淡淡道:“昨日我弹劾了李塘在军中的恶劣行径,朝中有些老臣已经对他有意见了。”

“慢慢来吧,我还在收集一些证据。光是曲宜的还不够。”顾牧也道。

张怀和:“恐怕没有时间了……”

卫洵已经开始收买大臣了,有不少人建议立卫洵为储君。

支持卫洵一脉多为贪官污吏,为人都不清正。卫洵当了皇帝于江山社稷不安,百姓也受苦。

现下的情景,无论怎么走,都是孤注一掷。

几人商讨完毕后,就出了满福楼。

顾牧和廖惊鸿顺路,便一同回去。路上顾牧一直频频回头望。

廖惊鸿察觉到了异常,便问:“怎么了,司南?”

皱了皱眉,顾牧心里有些不安,他道:“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而且他在满福楼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竟想不起来。

廖惊鸿回头望去,街道两侧空荡荡的,空无一人。摇了摇折扇,道:“多虑了,别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的。”

可能吧,但顾牧还是心里不安。与廖惊鸿分别,他独自一人又走了一段路。

在看到楚府门前亮着的灯笼时,竟然舒了口气,安心起来。

走至门前,门没上锁,只是关着。顾牧正准备上手推门,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先一步推开了门。

头顶上方传来楚容的声音:“顾大人密谋夺储啊。”

听不清情绪的一句话,直接将顾牧钉在原地,心里有些发怵。

顾牧深吸一口气,没有过多的解释:“落了个把柄在你手上,去揭发我吧。”

原来在满福楼看到的不太熟悉的身影就是楚容,不知他是在哪听到他们对话的。

头顶上方传来一两声极轻的笑,楚容低头看着顾牧花穗一样的发冠和绣口上的梅花。慢慢开口:“这样我岂不是没媳妇了。”

顾牧:“啊?”

这厮什么意思?

“进屋吧,起风了。”没等顾牧理解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他就被楚容拉着进屋。

夜里,顾牧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想明白。我是他媳妇吗?成了亲的,名义上是。

算是在心里承认了?

就这样想了一夜,天快亮时,顾牧才睡着。

-

楚府的书房很大,摆的东西不多。书房中间用假墙隔开来,一间分成两间。

顾牧和楚容在不同的空间办公,互不干扰。

假墙上有个窗,用帘布挡着。这天,顾牧时不时地掀开帘布看对面的情况。

他掀得小心翼翼,只敢偷偷打量。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楚容发觉了。

楚容手上动作不停,戏谑道:“顾大人是一直有偷-窥别人的癖好?还是今日才有的?”

被发现了?怎么会?我如此小心?

顾牧身子僵了僵,一时有些尴尬。须臾,他又把一整个头探过来。

楚容放下手上的书信,好以整暇的看着顾牧,等着他说话。

顾牧眨了几下眼睛后低眸,再抬眸时他问:“昨天的事……”

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说话断断续续的:“你会不会……说出去?”

皇上早就知道皇子之间在暗斗,各种拉帮结派。但要是明着抖出去谁和谁一派,再传到皇上耳朵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

“不会。”楚容说的很笃定,没有丝毫犹豫。

昨天章都说顾牧又和廖惊鸿出去了,想起围猎场上两人举止过于亲密,楚容便想跟着去看看。没想到平白得知这么大个秘密。

换做往常事,楚容可能会故意逗逗他,看他急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在这件事情上却不会,这不是小事,顾牧参与的是掉脑袋的大事。

白读了这么多书,不知道明哲保身么?

顾牧不知道楚容在想什么,这事要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会连累很多人。所以在听到楚容这么肯定的答复时,明显一愣。

莫名有种安心感。

“当真吗?”再确定一下。

楚容看他一眼,“我不会骗你。”

过后又补上一句:“顾牧我们的荣辱是一体的,你可以找我帮忙。”

经他这么一提,顾牧才意识到。从两人成亲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绑在一起了。

夫妻本一家,他如果失败了,必会连累到楚容。

于是顾牧道:“不用了……”

“我可以和我爹去说,想必他会同意我们和离的。”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心里竟生出空落落的情绪来。

“不用了。”楚容用他的话术回答他,“不必和离,你……”

“你”什么,留下来?一起承担?

在沙场指挥数千将士的楚容也有语塞的时候。

顾牧看着他,心中已了然。放下帘布,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日晚膳,章都无意外瞥见一幕,惊的他眼睛都大了半分。

章都左顾右盼,随手抓起一名小厮就问:“阿福,这什么情况?顾大人竟又和将军同桌吃饭了?!这次顾大人下了什么毒,我好准备着!”

阿福白他一眼:“莫呢,好着呢,莫事。”

章都:“阿福你这口音……嘶,当真莫事?”

阿福:“莫事莫事,心搁肚里。”

饭桌上,顾牧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碗里还有半块排骨,眼睛又看着面前这道肉沫豆腐。

心里纳闷,为什么都是他爱吃的?此刻他只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

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可他已经饱了。摸摸胀鼓鼓的肚子,顾牧放下筷子,唉,真吃不下了。

“何必叹气,以后又不是没有。”楚容把面前的温茶推到顾牧眼前。

喝着茶,顾牧嗫嚅着:“其实、我在家、不吃这么多……”

刚刚吃的好像有点多,怎么办,会不会被嫌弃?

楚容莞尔,并未说话。

晚上,顾牧卧房的门被敲响。打开门,楚容站在外面。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今日穿了盔甲,正一脸严肃地望着顾牧。

顾牧一蹙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道:“发生了什么事?”

“陵阳出现匪患,皇上命我去剿匪。”

剿匪不是大事,关键在此事是由二皇子提起的,还明里暗里暗示皇上派楚容前去。

闻言,顾牧低着头不说话。

“司南,”他唤他的字,“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

胸中有万言却道不出一句,咬了咬唇,顾牧说出了以前断不会说的话:“我等你回来。”

楚容一愣,慢慢抬手覆上顾牧的脑袋,笑着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你这句话算什么?”抬起头,顾牧问着。他这几日敏感过头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疑虑很久。

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一心扶持三皇子。万一失败了,死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他的父母。现在好像还多了一个楚容。

“应该是,”顿了顿,楚容继续道,“你心里更偏向的那个答案。”

顾牧轻轻呼出一口气,想通了什么。他们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顾牧:“你……”

“将军!启程了!!”忽然,章都的声音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肚子里的话被吞回去,顾牧朝外面一扬头:“叫你了,走吧。”

“嗯,”楚容的脸黑了几分,重重摸了摸顾牧的头后才走。

“嘶,”手在脑袋上揉着,顾牧心中不满。摸猪呢?这么大劲。

-

一月后,宫中传来皇上病危的消息。

顾牧和廖惊鸿同乘一辆马车,正着急的往皇宫的方向赶。

“皇上怎么会突然病重?”顾牧问。

“我也不知。”廖惊鸿摊手。

突然两人一齐想到一种可能:“莫非是有人……”

“下毒”二字尚未说出口,车身就是一震,外面传来打斗声。

两人无一人会武功,此时呆在马车上不敢动。

过了一会,外面聚然安静。一柄沾血的剑挑开车帘,李塘看着车里二人,面上笑道:“顾丞相,廖丞相。别来无恙啊。”

廖惊鸿下意识挡在顾牧身前,甩开手中折扇挡在鼻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令人想呕。

“李将军敢在皇城杀人,不怕皇上病好后怪罪?”廖惊鸿的声音从折扇后传出。

李塘突然大声一笑:“哈哈!你们还在装什么?下车!”

两人被拉下马车,利剑横在脖子上。

“顾丞相最好别乱动,顾老夫妇正在我家做客呢。”李塘幽幽道。

顾牧一下子就红了眼,朝他喊道:“李塘!别动我父母!”

“这就要看顾丞相配不配合了。”说完,李塘就下令将两人带走。

照一路上的情景来看,卫洵逼宫了。外面都是他的兵。

可卫洵为什么?按理说不该啊。皇上没死也没有下立储君的诏书,他为何这般迫不及待?

他这么做就不怕落人口实,以后旁人议论起来,都会说他的皇位来路不正。不过这一直都是胜者为王的天下,赢者说什么便是什么,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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