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旬挣扎不动,他干脆放弃挣扎,认命地闭上眼睛。
不过前后脑预料中的疼痛都没有到来,倒是听见陈虎的惨叫声。
“啊——”
陈虎的叫声不在郑南旬身后,而是在两米开外,并且伴随着砸东西的沉闷声音。
郑南旬诧异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陈虎站在了路旁的大树边上,正攥紧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树干上。
只这片刻功夫,小小的手背已是一片红肿,但他还没停手上的动作,仍不知疼痛地继续砸着树。
面目因疼痛而扭曲至极,惨叫声更是尖锐。
跟个暴躁症患者突然发狂了似的。
如果不是余光瞥见一抹白色,郑南旬真以为陈虎突然发羊癫疯了。
他转头对上盛凌序的目光,见盛凌序眉头拧着,黑着一张脸,以为盛凌序误会自己故意给他找麻烦而生气了。
原本方才从半空掉下被盛凌序所救,对他的那点仇恨已变得稀薄不堪,郑南旬挨不住面子拉着杜霁月跑了。
结果还不出一个小时,再次被盛凌序救一回,被他害死的那点仇恨也就彻底烟消云散,凝都凝不起来。
甚至见到盛凌序生气,郑南旬下意识就想解释。
他生硬着语气说了一句:“不是我先动的手。”
难得的,他打架见校长都没给自己开脱过一句。
谁知盛凌序走到他身边,伸手擦了擦他脸上弄上的灰尘,温声询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郑南旬:“?”
他好像没生气,听语气似乎……还有点担心。
哦对,自己毕竟跟他来自同一个世界,他肯定是因为不想失去一个跟自己熟识的人,才表现出关心的。
郑南旬:“没。”
盛凌序点了下头,冷冷扫向尚人杰三人,这三人敢欺负南旬,而且从眼下情况看来,自己闭关期间,南旬没少受他们欺辱。
“你们是哪个堂的?”盛凌序眼神如刃,冷声问道。
尚人杰三人在琩宁圣君闭关后来的沧澜派,自然认不得琩宁圣君。
不过瞧对方卓绝的身姿,不凡的气度,还有对方身上无形的压力,尚人杰猜测其不是普通人,可能与自己一般,是哪个堂的关门弟子吧。
毕竟他在门派身份低微,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到和认识的。
尚人杰正在斟酌字词,没敢轻易开口,倒是另一名外门弟子嘴快的帮他报了家门。
“尚师兄可是授业堂陈长老的关门弟子,”那弟子像是自夸一般还挺自豪,说完还不忘问一句盛凌序,“师兄你又是谁呀,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弟子吗?”
他是小孩不假,但问出这话也并非全然没经过脑子。
这百司堂是什么地方,是给普通没辟谷的弟子用膳的地方。
虽说许多弟子效仿琩宁圣君保持了吃饭的习惯,但很少弟子来这百司堂来吃。
一来是琩宁圣君闭关了,来这里也睹不到风采;二来百司堂的饭菜做的实在一般,那些弟子早已开辟出了自己的专属地。
尽管这名外门弟子刚才的确有被对方的资容惊到,但来到沧澜派后,他发现修仙界资容卓绝者甚多。
就连他自己随着修为加深,气质也是发生了大变样。
用郑南旬的话讲,就是没修仙前是个毛坯,修仙后变成了精装修。
不过盛凌序这种,就属于豪华里面的顶级配置了。
“陈长老?”盛凌序默念了一句,他继承了部分原主的记忆,正在查询陈长老除了陈漳外,还有哪些长老姓陈。
沧澜派谁不知道陈长老是谁,眼前之人却还要思考,莫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普通外门弟子吧。
“对啊,就是陈长老。”那外门弟子的态度变得轻视起来。
盛凌序已搜索完毕,除了陈漳,没有其他姓陈的长老了。
“他说的是陈漳。”郑南旬以为他不知道,走过来小声提醒,“喂,你的关注度不应该是在他们叫你师兄上么?”
“师……师兄,求求你放过我吧,”陈虎也抓到了“师兄”二字,边不受控制地用手砸树边痛哭流涕求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
“对呀师兄,你放过陈虎还有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另一名外门弟子也讨好地说。
两人左一句师兄,右一句师兄,尚人杰都要认为他真是哪个没见过的师兄了。
不过他比较谨慎,决定再观察一会儿再说。
然后他就看到那名外门弟子露出谄媚的笑:“再说了,先挑事的可不是我们,是他郑草包。”
瞧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冤枉自己,郑南旬没忍住爆了粗口:“操,要点熊脸吧,沧澜派没拿你的脸皮去研究防御阵法,真是白瞎了你这张鞋拔子脸。”
这外门弟子的脸的确是有点长的,他被郑南旬骂得面红耳赤,羞愤不已。
“你……好你个郑南旬,你敢骂我,”他指着郑南旬继续告状,“师兄你快看,他平时就仗着自己是圣君的徒弟,就特别的嚣张。”
他要说郑南旬欺负人,盛凌序会信,但是仗势欺负人,还是算了吧。
就他了解的郑南旬的脾气,他不是那样的主儿。
郑南旬欺负人向来只看心情。
“说你脸皮厚都是抬举你,你是不要脸。”郑南旬指着他,又露出熟悉的小混混气息,“敢不敢把你灵力收了,当着你亲爹的面我也敢揍死你。”
“哼,我凭什么要收,你没灵力怪你是草……”包字还没出口,他一下子跪到地上,整个腰躬着趴向地面,就好像突然有千钧重力压到了后背上。
压得他喘息都变得困难了。
尚人杰知道是眼前的白衣“师兄”出的手。
“口出不逊,南旬也是你能辱骂的。”盛凌序眉宇往下压了点,那名弟子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郑南旬看着盛凌序的侧脸,有点不自在和茫然,还有陌生的不知所措。
盛凌序这是在……替自己出气?
不过自己的名字被他磁性的声音说出来,郑南旬感觉心脏好像被轻轻弹了下。
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对面的尚人杰愣了一下,这么叫郑南旬的名字,看来对方跟郑南旬关系不一般。
可是欺负了郑南旬两三年,也没见过这号人物出来呀,他到底会是谁呢?
先不管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尚人杰刚要上去当和事佬,就听趴在地上那位不甘地喊道:“我又没说错,他就是个草包,他根本不配给圣君当徒弟。”
盛凌序:“哦?他不配,那谁配?”
尚人杰想去捂地上那位活尸的嘴,但活尸周身布满了威压,根本不是他能轻易靠近的。
“当然是尚师兄了。”外门活尸弟子喊道,“尚师兄可是在来的第一年就筑基了,而且现在可是半步金丹修为,这般好的天赋,当然尚师兄最配了。尚师兄,你快说我说的对不对?”
尚人杰不想回答,但是盛凌序犹如冰锥的目光已经扫向了他。
“闭嘴你!”尚人杰心中害怕,想给师尊传信救场,却发现周遭不知何时被布上了一个小结界,难怪这边如此大动静,一直没引起人注意。
“这位师兄,你别听他的,他在胡说。”尚人杰赶忙解释。
“你想做圣君的徒弟?”盛凌序淡漠地问了一句。
“我……”盛凌序的气势让尚人杰想否定,但是又实在违心,弄得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怎么,想不想你不知道,还是说你不敢承认?”
尚人杰当然想承认,仙界第一人,谁不想给琩宁圣君当徒弟。
但尚人杰怕自己承认了,没有拜成琩宁圣君为师,反倒会得罪现在的师尊陈漳。
陈漳虽说是琩宁圣君的师兄不假,但尚人杰知道两人一直不太对付。
“呵呵,你针对了我三年,难不成不是为了这个,是嫉妒我比你帅吗?”郑南旬学着刚才尚人杰来时,抱着胳膊的嚣张姿势,“告诉你,圣君可不喜欢怂货徒弟。”
盛凌序看了他一眼,差点没毁了自己艰难维持出的冷峻形象。
谁叫本就因为缩小变得可爱的郑南旬,这幅寻衅滋事的人小鬼大模样简直太让人想要揉捏一把了。
盛凌序藏在宽大袖中的手搓了搓,忍住了。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做圣君的弟子,”尚人杰抬手指了指郑南旬,又指向杜霁月,“你这俩蠢材能做圣君的弟子,凭什么我就不行,我相信圣君见到我,一定会叫我做他的徒弟。”
尚人杰并非被郑南旬的话激的承认,主要刚才那个没脑子的蠢货小弟已经喊了。
他承不承认回去都难免要被师尊审问,而他师尊是个小心眼子的,有今日之事膈应,他不可能再得到师尊的重视。
倒不如大胆承认,说不定能在琩宁圣君那里博得一个好印象。
“哎,他都这么自信了,你还不赶紧收了他,”郑南旬挑眉说,“别造成青少年儿童自闭症了。”
盛凌序白了他一眼:“收了他我怕你会得自闭症?”
“得了吧,第一,我成年了,不是青少年儿童,第二,你爱收谁收谁,跟我可没关系。”郑南旬说一条伸根手指,伸第三根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第三,我准备换个堂拜师去。”
茫茫人海,相识也算一种报应。
才不在这老丢脸给你当戏看。
“你敢!”盛凌序拿出了儿子不听话要打断他狗腿的架势。
尚人杰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愣一愣的,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连起来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明明在光阴堂,他的文化学识都是远超郑南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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