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相晚走到门边,平静抬眸,看了乔云逸一眼。
Alpha的脸色几经变转,又惊又怒,却还是说:“我说真的,你走后,他……经常提起你。”
乔云逸是有心提起让祁相晚不愉快的事,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是家里的Alpha之一,知晓一些父辈们的事,其中也包括祁相晚的身世问题。
乔云逸一直清楚,祁相晚比他和乔云逸两个人都大,是家里的大哥。
他的生父也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是在乔兴有了家庭之后才插足他们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自己就是个花心的纨绔子弟,乔云逸对此倒是没多少想法,顶多是有点排斥祁相晚这个人。
后来这点排斥,也在被祁相晚收拾过几次后,咬着牙咽回肚子里,他也不敢再掺和乔云笙和祁相晚之间的争斗。
没办法,祁相晚对他那是真的往死里揍啊。
不像乔云笙,起码祁相晚还顾忌着他是个Omega,不会轻易对他动粗,对自己是毫不留情。
挨揍还是次要的,最让乔云逸受不了的是,祁相晚总能动辄扒出他的猎艳事迹。
不是把他干过的混账事参给爷爷和父亲,就是告知他猎艳对象家里,让人家来对付自己。
因为这事,乔云逸好几次差点被家里打断腿,断财断资金都是常有的事,继承子公司的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乔云逸怀疑祁相晚就是个无处不在的幽灵,甭管自己在哪,在偷摸干些什么事,祁相晚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随便透点内幕消息出去,就足以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打又打不过,玩计谋也瞒不住他,乔云逸可不得在祁相晚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他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可能就是如祁相晚说的那样,在嘴上叭叭狗叫几句了。
毕竟嚷嚷一下不容易激怒祁相晚,但要做点什么实际的事,很容易招来他的报复,惹火上身。
谢沉歆的目光在祁相晚和乔云逸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低头笑了笑,乖乖跟在祁相晚身边,不再费心思搭理他的废物弟弟。
“我就知道阿晚不是任人欺压的对象,乔胜所谓的担忧实在是多余,没了他,你照样可以过得好好的。”
甚至能过得更好。
祁相晚何尝不知道乔胜说的都是废话,惺惺作态的关心,都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罢了。
从小到大,他早就吃够了这一套,选择无视,只是不想徒增无谓的麻烦,避免再次被对方抓去进行“心理教育”。
“阿晚连我都不怕,对付起别的Alpha,果然是信手拈来的事。”
谢沉歆俨然已经化身成了祁吹吹,祁相晚不想搭理他,他偏要主动凑上去找话题。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不往祁相晚雷区踩,祁相晚也不会无缘无故给甩他冷脸。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他就是了。
祁相晚听到身后传来了步履踉跄的脚步声,显然这会儿乔云逸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气焰,连跟上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喜欢出头,因而只是说:“少捧杀我了,我哪能跟你们比。”
靠武力跟Alpha硬刚,向来不是明智之举,祁相晚也只有无可奈何或者实在是气不过的时候,才会选择同他们动手。
平时能智取则智取。
他拿捏乔云逸的手段,也不是纯靠武力。
早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乔云逸的终端里植入了量子爬虫“饕餮”,替他抓取并监视对方终端里的所有数据。
当然连同乔云逸这个人也被他监视着。
祁相晚初来这个星球时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乔家也没把他的教育问题当回事,等同于放养着。
祁相晚想要自立,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疯狂汲取周围一切知识,跟他年纪差不了多少的乔云逸就是很好的追踪对象。
被家里重视的Alpha,培养条件不会差到哪去,再加上他年纪小,戒心不强,在他的终端里安插病毒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若不是担心会被乔胜他们察觉出来,祁相晚甚至想把乔家几个掌权长辈的终端也给黑了。
“实话而已,哪里是捧杀。”谢沉歆笑了笑说,“阿晚就是很优秀啊。”
“乔家这么多年轻一辈的人,我就没看到有哪个比得上你的,可惜当家做主的人糊涂,明明手中有美玉,却偏要拿瓦砾当宝贝供着。”
谢沉歆说得越肉麻,祁相晚越是语塞,他宁可谢沉歆像从前那样对他冷嘲热讽,他还能顺嘴给他怼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没法收场。
谢沉歆看着他故作冷淡的脸庞,忽然就有点手痒痒,他不着痕迹地走近祁相晚,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指。
祁相晚的反应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立马弹开他:“做什么?”
“牵手。”谢沉歆直白地表示道,“不是还要去见乔兴么?做戏做到底,别在他面前露馅了。”
祁相晚现在是一想起他俩牵手的缠绵劲就一阵后怕,赶紧把手插进兜里,对他说:“不用。”
“在他面前,没必要做戏。”
乔兴自己的家事都处理得一塌糊涂,肯定没心思管他们,他早就巴不得祁相晚赶紧和他们分家。
谢沉歆心说,是没有在做戏,他从始至终都是认真的。
要不是怕祁相晚不情愿,他才懒得扯这个借口当幌子。
谢沉歆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里有点惋惜,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换着花样继续骚扰祁相晚,一路上就没有闭嘴的时候。
乔云逸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将两人的拉扯看在眼里。
没有吃到狗粮的惊喜,眼里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还指望着祁相晚嫁过去联姻,会被谢沉歆冷落嫌弃,狠狠收拾一顿挫挫他的锐气,让祁相晚从此再也硬气不起来。
结果情况怎么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连谢沉歆这种级别的Alpha,都能被他轻易安抚制服,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对付得了祁相晚的人吗?
乔云逸陷入了深深得自我怀疑。
乔家宴会厅。
这场匆忙间举办的回门宴礼规模并不大,屋里也就只有乔兴,容子衿,乔云笙三人。
旁边还站着几个管家,站在首位的,是今天两次见过他们的中年男人。
祁相晚对他还有点印象,他是容子衿带来的人,乔云笙的舅舅,小时候就没少得他们的授意刁难自己。
是乔云笙坚实的后盾之一。
乔兴这次是收到家里的消息匆忙从公司赶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先让身边的乔云逸去请人。
看到他们二人姗姗来迟,乔兴脸上倒没有不悦,摆出一副春风满面的笑容,站起身朝谢沉歆伸出了手。
“谢二少,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他惯常如此,一双桃花眼里仿佛总是盈满了笑意,天生一副风流相,人也是风流的性子。
即便人到中年,依旧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只是眼角添了些许细纹,眼底的神色也变得沉郁了许多。
谢沉歆在祁相晚身边站定,没出手回握,眼睛微眯,挤出一丝微笑,算是跟他打过招呼。
乔兴没跟他计较什么,笑容都未曾减少半分,目光移到祁相晚身上时,才多了几分独属于父亲的不怒自威。
“怎么回事,子衿派人请你过来你都不听,在外面呆了几年,家里的规矩全忘了。”
祁相晚自踏入房门那一刻起,目光便无声地放在了他身上,从微蹙的眉峰到紧绷的指节,细致地游走了一遍。
他知道乔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果然,话题一到自己身上,态度立马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他收回了目光,不再投以关注,平静地说:“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见一见家主,见完就走,不需要他张罗这些。”
乔兴不满道:“还见完就走,当家里是什么酒店接客厅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道去看一眼你叔叔。”
“他虽然不是你生父,但这些年也为你操劳过许多事,你就算再不喜欢他,好歹也得跟他说声谢谢,这是基本的礼貌问题!”
祁相晚毫无波澜的视线,缓缓挪到容子衿身上。
温柔恬静的Omega默默地坐在旁边,听到乔兴的话,他身体轻微晃了晃,唇角勉强牵出一抹体贴的笑容。
“没关系的,小晚的性格就是这样,你别总是逼他说这些话,会让他不高兴的,也容易伤及你们的父子情。”
容子衿说得温柔客气,主动充当父子俩的粘合剂,委曲求全又识大体的态度,让乔兴面子上更加过意不去。
“你啊你。”他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祁相晚,“多大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让人头疼。”
乔兴说完,看向谢沉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二少,犬子无礼,让你看笑话了,等会我一定好好教导教导他。”
“不必了。”谢沉歆略为不爽地挑了挑眉,“他现在就很好,不需要改变。”
真让你们教,还不知道会把祁相晚折腾成什么样,一家子没几个对他好的人。
乔兴眼里闪过一丝讶意,似乎是被谢沉歆对祁相晚的纵容程度惊到了,旁边的容子衿也是满脸复杂的神情。
“来,坐,都坐。”乔兴回过神来,连忙招呼道,“别站着了,多生分啊,都是一家人。”
“你们难得回来一次,家里也没有提前做什么准备,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谢二少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还有你。”乔兴看向祁相晚,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我们父子俩多久没见了,我不希望这次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还有谢二少在场,别在客人面前丢脸。”
自从当年被祁相晚摆了一道,乔兴现在对他是又恨又无可奈何,这小子狠起来连老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脾气又直又硬,明明他和那人都不这样……
祁相晚侧过脸去,不为所动:“如果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挑刺和聊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呆下去了。”
“是啊。”谢沉歆跟着开了口,唇角噙着笑意,眼底却寸寸结冰,“我今天跟着阿晚过来,可不是为了来听诸位……数落他的不是。”
“阿晚的家事,如今也是我的家事了,贬损他,就是在变相地贬损我,乔先生,还望你慎言。”
祁相晚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撞上谢沉歆看过来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有不虞,有不达眼底的笑意,却在接触到他时,包容尽显,全是温情。
“是我的不妥。”乔兴尴尬地笑了笑,“差点忘了,谢二少如今是半个乔家人,相晚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任性的孩子了。”
容子衿这时候也站了起来,走到祁相晚身边,脸上的笑无可挑剔,温和又客气。
“来都来了,先坐下吧。”容子衿轻声对他道,“我知道你肯定有话想同你父亲说,等吃过晚饭,你们父子俩想聊多久都行。”
他伸出手,想牵着祁相晚坐下,被祁相晚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从小到大,祁相晚和这位Omega就没有过多少来往,平日里彼此默契,尽可能忽视对方的存在。
容子衿对他的好,仅限于表面功夫。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关照示好,祁相晚第一反应就是回绝,今天这场宴会越来越有鸿门宴的味道。
“祁少爷,请坐。”
容子衿身后的容臻主动站了出来,躬身给他拉开位子,一个两个轮番上阵,是打算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祁相晚既然来了,就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不管他们唱的是哪出戏,他都得坐下来听个音再走。
很快,他便看出了容子衿的小动作。
祁相晚身边坐着的人是谢沉歆,再然后就是乔云笙了,娇弱的Omega挨在高大的Alpha身边,仿佛他们才是该在一起的一对。
谢沉歆这个做客的Alpha脸色都不太好了,容子衿和容臻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发觉位置安排得有问题。
乔云笙刚被谢沉歆吓了一通,眼睛还有点红红的,都没了平时里飞扬跋扈的神气。
但他刚被容子衿安慰过,传授了一堆做Omega的道理,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谢二少,来,我敬你一杯。”乔兴举起酒杯,乐呵呵道,“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小儿。”
“以前你们二人还挺不对付的,没想到结果出人意料的好,我也算是彻底放心把他交给你了。”
谢沉歆隔空跟他碰了一杯,乔兴哔哔赖赖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这一句得他心。
乔家的宴席向来极尽奢豪,即便是匆匆赶制的一桌,也布满了山珍海味。
祁相晚没什么胃口,坐着没动过筷子。
他身边的容子衿倒是殷勤地为他添菜,顺带低声关心他们的情况:“你在谢家那边,没受过什么委屈吧?”
“我听说新婚当夜,谢二少没在家里呆,看现在这个情形,后来是回心转意了。”
祁相晚心不在焉:“谁知道他怎么想。”
“你的本事不小,我知道。”容子衿淡淡地笑,“就是没想到……”
在拿捏Alpha这方面上,也不容小觑。
他温柔的语气多了点怪异的味道:“和你的Beta父亲一样有手段。”
祁相晚神色微顿:“的确。”
“不过我父亲的本事,可不是用在Alpha身上的。”
他福至心灵地猜到了容子衿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没怎么客气地回了一句,还把乔兴一起踩了。
“就凭他,还不配。”
容子衿脸色变了变,桌下的手不禁暗中捏紧,他勉强笑笑道:“你对你的Alpha父亲还是这么不客气,可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做过多少对不起云笙和云逸的事。”
“你不懂。”他摇了摇头,叹道,“你什么都不懂,你也没在意过他的付出……”
祁相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也不懂,为什么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容子衿还是不知足,还要从一无所有的他身上压取价值。
这么多年的忽视虐待,竟还不足以消磨这个人对自己的芥蒂。
当初他主动用信息素诱惑乔兴沦陷,至使两人奉子成婚的时候,就没想过以对方风流的性子,将来会过上怎样的日子吗?
容子衿被他用这样透彻的眼眸注视着,仿佛一切想法在他面前都无从遁形。
内心的卑劣在他眼中倒映着,忽然就没了演戏的**。
祁相晚总是这样,他看得透彻,对一切腌臜事物冷眼旁观,态度和想法始终摆在脸上。
他不屑于搞曲意逢迎那一套,也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乔兴身上,为弱者时不卑,自立强大了也不亢。
他没把乔家当自己家,以外人身份自居,宁可忍受外界的冷嘲热讽,也不向乔家祈求一丝庇护。
从始至终,分得透彻。
容子衿心想,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他甚至能从祁相晚身上,看到那个乔兴从未向他们透露过的神秘身影,那个从未出现,却让他嫉妒了半辈子的人。
可是,既然没打算和他争,为什么还要将乔兴的心占据了去。
为什么还要偷偷生下他们的孩子,把这孩子送来首都星。
送到他面前碍他的眼。
容子衿偶尔有时候也会后悔内疚,恨自己选了一条难走的路,恨自己太过小心眼,容不下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孩子。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是受害者不是么?
祁相晚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要怪,就怪他不该来到这儿,怪他身上不该流着乔兴的血。
“你也陪我喝一杯。”
乔兴看向祁相晚,开了口,他眼里有踌躇,有挣扎,还有一丝解脱:“上次我们父子碰杯,还是在你离家出走前了。”
“那一晚……”
乔兴说到这,陷入了不好的回忆里,脸色黑了黑,那点挣扎荡然无存。
那一晚令他颜面扫地的事,实在是让乔兴难以释怀,更不可能开口表示原谅。
祁相晚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他从来没把乔兴当成自己的Alpha父亲,小时候有过见他的执念,无非是出于好奇,想替生父寻一个答案罢了。
从未想过跟他认亲。
把乔兴当成陌生人的态度,帮他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纠纷,也不会因为得不到Alpha父爱而悲伤痛苦。
唯独那一次,祁相晚没能控制住自己,把乔兴痛殴了一遍,把这些年他在乔家受到的屈辱全部还了回去。
祁相晚还记得,当时乔兴刚跟容子衿大吵一架,大半夜醉醺醺地找上他,硬是拉着他喝到神志不清、烂醉如泥。
彼时祁相晚正在筹备出逃的事,想着日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对乔兴也就没那么冷漠,耐着性子听完他吐露心声。
结果这一听,直接把他的拳头听硬了。
乔兴大概是憋得太久了,一开闸就控制不住,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他与自己的生父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
或许是觉得孩子一定能理解体谅自己,他连真正的意图都没隐瞒,跟祁相晚坦白这场恋情的开端就是始于利用,最初只是想借他生父的势力掠夺外域资源。
乔兴年轻时人俊,嘴甜,谈过的恋爱不计其数,拿下一个感情经历为零的冷淡工程师,难度不算大。
可惜,他自己也入戏了,抽不出身,于是就在外域上演了一场旷世之恋,祁相晚也正是在那时候诞生。
但,乔兴其实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和那位工程师,有且仅有过一次,对方还是个Beta,一次就有了孩子这种事,对AB来说,概率实在是低得可怜。
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外域大动荡,首都星大变革,家里需要乔兴,他不得不回去。
离开之前,乔兴舍不得他的人,也舍不得他掌握的资源,以爱为由,想让对方跟着自己一起离开,许诺会给他一个幸福的未来。
那位工程师,最终没有因为情爱放弃他的事业,仍坚守在需要他的位置上。
乔兴无奈,跟他约定,自己一定会回去找他。
随即,他回到首都星,没过多久就屈于家族使命,被迫和另一位Omega联姻。
他甚至坚持不到一年的时间,闻到Omega信息素的气息,抵抗不了AO相吸的天性,就陷入另一段恋情。
将自己曾经的爱人抛之脑后。
乔兴靠着他在外域探索得到的一切,坐稳了乔家下任继承人的位置,即便后来与容氏联姻,还是舍不得那边广袤无垠的群星资源。
要不是锡兰奇亚斯禁域当年封锁了所有对外航线,他可能还会回到那里,和祁相晚的生父“再续前缘”。
他蹲在祁相晚面前,痛苦于自己受不住信息素的诱惑,身体遵从本能向着容子衿,但他的心还是属于Beta的。
他嚷嚷着,倘若他知道对方已经怀孕,他绝不会干出这么不负责的事。
他一定会带着那位Beta回家,让祁相晚出生在一个富裕稳定的星球上。
祁相晚寒着脸,听他吐露完他轻浮的心声,轻浮的爱意,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Beta父亲从未向他提及乔兴的存在。
小时候,父亲给他灌输的观念便是自己只有一个父亲,他们温馨幸福的小家庭从来只有彼此。
父亲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去父留子,彻底抹除乔兴这个人的痕迹。
乔兴以为自己欺骗了Beta,因此有了心结。
和容子衿结婚有了孩子后,更是迟迟不敢去见对方,以禁域被封锁为由,心安理得地逃避问题。
殊不知,他这些行为,全在祁相晚Beta父亲的预料中。
祁相晚之所以这般生气,气的不是乔兴的背叛,气的,是他对自己父亲的欺骗和利用,气的是他的软弱无能。
气他迟迟无法做出决断,既不肯让自己和乔家彻底切割,也无法做到弥补自己遭遇的一切。
遇到这个Alpha,是他父亲的悲哀,也是自己的悲哀。
看着乔兴痛哭流涕的脸,十几岁的祁相晚再也忍不下去,一拳砸了上去,把对方揍得一脸青紫。
人都懵了。
乔兴显然是不了解他的Beta孩子,以为祁相晚弱不禁风,和寻常Beta没什么区别,直到接二连三的拳打脚踢落到自己身上。
乔兴愣是被他揍清醒了,不得不反击,然后就被祁相晚脱光衣服绑在阳台柱子上,Alpha的脸面尽失。
祁相晚本来不想闹得这么难看,私底下揍一顿就罢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正好缺一个脱离乔家的契机。
把乔兴得罪狠了,说不定他就放任自己不管了。
思绪转回当下。
祁相晚看着乔兴,酒没动,冷笑着说:“你要是实在找不到话题,可以不用和我说话,扯一堆难听的往事,不如闭上嘴。”
“你……”
乔兴的好脾气,总是在对上他时消磨殆尽。
容子衿适时地站了出来,举着酒杯跟乔兴碰了碰:“我替小晚敬你一杯吧,别为难孩子。”
乔兴叹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像你叔叔那样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平时也不知道学着点,整天就知道顶撞长辈。”
“在自己家里也就罢了,现在都和沉歆结婚了,难道你还要在他那儿无理取闹,给别人落口舌看笑话吗?”
祁相晚摩挲着酒杯,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现在知道担心我的脾气是个麻烦了,怎么当初你们硬逼我嫁过去的时候,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装得好像有多关心我一样,真以为你们当初干过的事没人记得了。”
容子衿笑容顿了顿,去看乔兴的脸色,果不其然,祁相晚一开口,Alpha脸都要气红温了。
谢沉歆看着这对极品又想去蹉跎祁相晚,神情愈发冷然,偏偏身旁的乔云笙还不安逸,小心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沉歆哥哥,你看他……”
他这样的脾气,他这样没礼貌,这样不敬重家中长辈,活像一只刺猬见人就扎,你还要喜欢他吗?
乔云笙的耳边风还没吹完,就在Alpha斜过来的冰冷视线中噤声,那只伸出去的手,也仿佛被冻住一般刺痛无比。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玫瑰气息,瞬间被碾得稀碎,换不来一丝Alpha的怜惜。
看着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乔云笙的自尊心瞬间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父亲不是说,Omega的信息素是吸引Alpha无往不利的利器吗?为什么,为什么谢沉歆对此毫无反应。
为什么他对自己没有一丝意动。
谢沉歆怎么可能轻易受他离间,他都快被祁相晚迷死了,都想当他的贤助给他添两把火,怎会因为看到他强势不饶人的一面而怪罪他。
他巴不得祁相晚赶紧脱离乔家,归入他的怀抱,怎么可能如乔云笙所愿。
“以前和现在能比吗?”乔兴说,“你平时在我们面前闹闹无所谓,可现在沉歆也在场,你都不知道收敛一下。”
祁相晚不在乎谢沉歆的看法,乔兴都替他担忧,本来Beta和Alpha在一起就不容易,万一他们今后掰了怎么办?
祁相晚不由得看向谢沉歆,有点无语,他能说他们在乔家已经足够收敛了么?
之前都还有打起来的时候。
果然乔家在意的从来不是他的人,而是他能带来的附加利益,这不,和谢沉歆在一起后,他们人人都装起好人来了。
以前他哪有这种待遇啊。
乔兴还在那里叽叽歪歪,祁相晚已经无心听下去了,果然他就应该直接走人,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令他恶心。
“阿晚,烦了?”
谢沉歆对他耳语,也被乔家这群人的操作弄得有点火大,看在祁相晚的面子上没发作而已。
“看他们拙劣卖力的表演,是不是很没意思?”谢沉歆唇角微扬,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你想不想……”
“听点他们的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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