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南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对。
普通朋友之间,是不会亲吻的。
特别是他和谢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算什么,他还说不清。
死对头?应该是没那么严峻了。
但如果非要说两人已经回到了当初最熟稔的挚友阶段,听南又觉得那面友谊之镜好像还没圆到那程度。
可当谢阳温热的唇贴上来的时候,他却还是没躲。
他只是眨巴眨巴眼,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睫、高挺的鼻梁,觉得自己那没出息的心脏跳的快跃出胸膛了。
谢阳柔软的唇瓣离开他的嘴角时,他压根没听见对方后续问了什么,只在声声耳鸣中看见了对方一张一合的红润唇瓣,于是他鬼迷心窍地又追过去索吻。
谢阳很明显地怔愣了一瞬,听南看见了对方眼底的讶异,却没有退。
听南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做小鬼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但是那一刻,变得不像自己了的人似乎不止听南一个。
——近几年来,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也更习惯于当主导者,甚至是仲裁者的谢阳,在讶异过后,只是任听南予取予求地乖巧闭上了眼睛。
从半开着的窗帘处透进来的余晖落在谢阳身上,照亮了谢阳没有丝毫不情愿的帅脸。
听南也不知道自己那个青涩,甚至有些笨拙的吻到底持续了多久,好像就一瞬,快得他好像什么都来不及体验,又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足够他在心里回马灯似的想起谢阳曾经所有的好来。
以至于他和谢阳的这个亲吻被门外人撞破的时候,他都没有立即恼羞成怒,而是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仍旧湿润的唇瓣。
落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在……回味。
抑或着是不舍。
听南说不清,只知道在周遭的世界重新有了声色之后,他听见的第一声声响其实是粱涂那不合时宜的“哎哟”。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这就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他听见粱涂如是干脆道。
接着,被不速之客打开了的房门重新被合上。听南和谢阳相对无言地坐了会儿。
“你……”
“我……”
为了打破僵局,两个人开口,但偏偏时机赶巧地撞在了一起。
于是听南咽了下口水,退了一步,闭上嘴巴让谢阳先说。
谢阳看着眼前听南这后知后觉垂眼不敢看他的样子,就料想到如果他再不开口,对方可能又会东想西想地缩回到乌龟壳里去了。
所以他率先发声,循循善诱道:“我……不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你呢?”
甚至岂止是不讨厌,他一度觉得能溺死在这个吻里也不错。
听南不知道谢阳风平浪静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绮思,只知道自己从没主动亲过人,所以他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和好朋友嘴贴嘴的时候,也会这样头晕目眩地哪怕快缺氧了也不想主动分开。
他上一次,不对,上上一次被同龄人亲,应该还是很小的时候。
那天他在雨天在水泥坑里摔了一跤,很疼。但他本来是不想哭的,可是架不住谢阳回头发现他没跟上,所以折返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伤口。
对方脸上露出的表情太慌张,蹲下去触碰他腿上的豁口的动作又太轻、太轻,轻到就像是怕随手一碰都会弄疼了他那般。
以至于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被另一个小豆丁捧在心尖上的感受,忍不住有些鼻酸。
小时候的谢阳笨笨的,听南想,所以才会把他那有些动容的反应误解成是他疼得受不住了,已然顾不上什么哥哥弟弟的扮演游戏了,只想落几颗金豆子来泄痛。
所以才会笨拙地学着大人哄小孩的把戏,又是把当时长得更高些的他搂进怀里拍拍抱抱,又是亲他的脸颊肉的。
没记错的话,当时的谢阳神之还奶声奶气地说了“听南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孩子”之类的哄小孩的话。
实际上,认识听南的所有大人确实都喜欢说他是个耐造的孩子王,偏偏他也是真的皮实。
当时的他,腿上被摔出了一个挺大的豁口,伤口旁边又是泥又是血的,看着确实有些惨,但是谢阳一个轻飘飘的呼呼,外加一个黏黏糊糊的亲亲就给他止住了疼,一下子又唤起了他想当哥哥的那颗心。
以至于当时的他只是抹了抹眼睛,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就愣是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都逼了回去,开口就是:“我没事。”
眼下的听南,既没受伤,也不想哭。
眼睛干干的,嘴里倒是有些湿,像是还混着对方的口水。
听南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也因此没办法违心地说出他讨厌跟谢阳嘴贴嘴的话来。
谢阳见他不语,便大致了然地乘胜追击:“不说话,是不是就代表着不讨厌?”
听南伸手搭着脖子,感受着自己掌心底下那一片滚烫的肌肤,嗔怒地怪对方是明知故问。
谢阳闻言也不恼,只是真假掺半地摆出副不自信的表情来:“我这不是怕是我自作多情嘛。”
听南下意识地嘴硬反驳:“什么情,压根没有那回事……”
可是配上他那红得跟小番茄似的脸色,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但谢阳还是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面不改色地顺毛,薄唇轻启,吐出“友情”两个字,堵得听南再也无话反驳。
听南抬眼看着谢阳那早已褪去了婴儿肥的脸,觉得对方现在那如刀刻斧凿般的脸部线条,实在是和他记忆中的那张圆圆脸相去甚远。
——谢阳早在众人的注视下,长成了大人模样,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刚才谢阳试探性地只敢亲他嘴角,事后又紧张兮兮地询问他亲后感的样子,又让他自我矛盾地觉得谢阳乖宝宝的内核似乎一直没变。
以至于他最终还是破罐子破摔地松了口:“如果真的亲嘴就能帮你度过结合热的话,我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谢阳不想把听南逼得太紧,于是弯弯眉眼,说:“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但事实是才怪。
本来谢阳在这个世界的现状,就是一个精神图景修修补补,一直没能彻底好转的超S级哨兵,并不乐观。他在度过自己人生第一个来势汹汹的结合热的时候,自然是如同火中沙砾,滚烫难熬。
谢阳越是不想让听南看见他那精神不清明的模样,听南发现时,就愈发心疼他那布满额角的冷汗,与他那于不自觉时咬破的舌尖。
届时,什么原则,什么只能亲嘴,都将随着听南的理智一同蒸发地化为泡影。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的两人算是暂且达成了共识。
听南重新端起搁置在一旁的盘子,开始吃饭。
谢阳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搭上他的手,问他菜是不是凉了,需不需要热热再吃。
听南咂巴了一下嘴,觉得好像是有点,但又觉得没必要,只是不知怎么的,想好的措辞在他的脑海中转了几个圈,最后脱口而出的就话成了言不达意的:“我们也没亲那么久吧,还没到要热菜的地步。”
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感觉到谢阳的手僵了一下,他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话之后,也自觉失言地也有些害臊,找补道:“当我没说。”
谢阳配合地“嗯”声,说自己刚才什么也没听到,可眼底淡淡地笑意却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情。
听南见状,咬着筷子闷闷不乐,最终越描越黑地开始吐槽谢阳的纯情笨蛋式吻技。
他佯怒道:“一不会换气,二不会张嘴,被亲急了也只会学电视里的伸个舌头,你这事后有什么可乐的?这很光荣吗?”
但听南这话说完,他又觉得似乎是把自己也捎带着骂进去了地有些丢脸。
果不其然,当他抬头,光荣看见谢阳眼底的笑意更浓烈了几分。
他佯装恼羞成怒地要赶人,说盘子自己十分钟之后会送出去,让谢阳别管了,现在快出去,给他留下独立空间。
谢阳不说“好”,也不说“不”,只问:“那吻技很好的南南哥哥,以后多教教我呗?”
听南被谢阳这声久违了的“南南哥哥”肉麻得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有些受用。
于是他最终哽着脖子,假意矜持地回答可以,但看他心情。
全然忘了他和谢阳小时候是邻居,长大之后又一直是同学,分别的最长期限就是每年的暑假,他谈没谈过对象,对亲嘴这事有没有经验,谢阳哪能不知道?
只不过是顺竿子往上爬的得寸进尺罢了。
可偏偏听南这个不禁夸的笨兔子上钩了。
思及此,谢阳垂下眼睫,又强按下嘴角的笑意,怕泄露情绪地不敢看听南的脸,只低声问:“一天两次,可以吗?早上、晚上各一次,就当是提前适应……”
听南闻言“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地觉得这个频率不对劲,比他们学校里不少真情侣都歪腻了。
但他看着落在谢阳身上的光影,最终还是没忍心说“不”,只说先试试。
“不,不行的话,就再说。”听南有些结巴道,自以为还算聪明地给自己留足了回还的余地,殊不知在他点头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已经心甘情愿地掉入了谢阳设下的陷阱。
听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嚼嚼嚼)
谢阳:暗恋对象是个特别心软的小笨蛋怎么办?[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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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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