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栎手一抖，差点把热水洒了。
他手忙脚乱点开了视频通话，但点开的下一秒就后悔了。
他什么时候已经到可以和顾昭苏打视频的关系了？
突如其来的视频通话让言栎有些晕乎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他下意识想挂断通话。
然而顾昭苏却没给他挂掉电话的机会，先说了一声：“接了？”
视频中的人懵了一瞬，似乎也没想到通话能被接通。
“……”
“你打视频干嘛？”言栎半只手捂住手机屏幕，这样他就看不到顾昭苏的脸了。
虽然没捂住摄像头就是了。
“我本来是要和你商量去津城的时间，结果你一直不回消息。”顾昭苏的声音不断从手机中传过来，“我看了下时间安排，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我们下个星期去津城，因为我三天后要替你出差去深城出差，参加一个站台活动。”
言栎嗯嗯点头，他头变得有点热，能听见顾昭苏说话但捋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坏话，他应声就行。
“要去津城的话，我们需要至少提前五天和文迪哥商量这件事，不仅要调开通告时间安排，还要想一下如何在公关上让这件事情合理化。”
“我们可以说是参与地方活动，让团队在旁边拍些照片，如果网上没有大范围传播这件事我们可以很幸运地直接翻篇过去，而那时候很大可能我们已经换回来了，如果没有——”
顾昭苏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看了眼视频里低着头的言栎，微微皱眉，“你在听吗？”
合着他在这里废了半天口舌都说给手机了？
“喂！”他喊了一声言栎。
视频里的人动了动，角度歪斜起来，似乎是在沙发上躺下了，还找了个挺舒服的姿势。
顾昭苏：“……”
“言栎！”
他话音里带了点怒气。
他一回到家就开始思考两个人一起去津城跳水的可行性和事情成功的概率，大概做完规划之后第一时间来告诉这个满心满脑想要赶紧互换回来的人。
现在倒好，他忙活半天，结果这个人好像没那么想去了。
“言栎你在听吗？”顾昭苏又问了一遍。
言栎本来都要睡着了，被他吵得心烦，“哎呀我听着呢，你说完了吗？”
顾昭苏：“……”
手机像是被言栎举在了手边，正对着他身上盖的毯子。
顾昭苏一下就认出这张羊毛毯是他放在柜子里的那个，是之前一个品牌商送的。
他用不到这东西，毕竟屋子里有恒温系统，一年四季气温都很适宜，而他又只会躺在床上，床上有被子，毛毯对他来说太鸡肋。
没想到被言栎拿出来用了。
还正温暖服帖地盖在他身上。
顾昭苏心头漫上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不多，但酥酥麻麻的，雨过天晴一样一下把刚刚温怒的起伏覆盖过去了，只剩下晴空万里。
“你要睡回卧室睡，客厅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他开口提醒，这次语气轻柔了一些。
“言栎。”他又喊了一声。
呼喊没有把睡过去的人吵醒，只是让他在睡梦中皱了下眉，随即微侧过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机从手里略向下滑落，堪堪支撑在了身上。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让顾昭苏看到言栎的半张脸。
屏幕里的男生眉头微皱，似乎睡得很不踏实。
顾昭苏看到言栎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目光微顿，随即挂掉电话。
下一秒。
“大白菜鸡毛菜，空心菜油麦菜！”
喜羊羊与灰太狼的铃声再次如雷贯耳，响彻云翔！
被巨大声量冲脑壳的言栎挣扎了一下，甩手把手机丢了出去。
“咣当！”手机在茶几上翻转两下，可怜兮兮躺在冰冷的桌面上继续唱歌。
言栎脑袋缩进毛毯，贴着抱枕蹭了蹭。
脑袋肿胀发热，身体有些冷，言栎呼出一口热气。
耳边欢快的手机铃声还在响，平时觉得听着很开心的声音此刻只觉得吵闹。
言栎坐起来，伸手点通了视频通话。
“干嘛？”他声音有些沙哑。
“……”
对面的人静默两秒，“你生病了？”
“好像是，家里有药吗？”言栎又躺了下去，半趴在沙发上。
他说得很轻松日常，话中的随意程度就好像两人是多年好友一样。
顾昭苏怔住一瞬，随即道：“没有，我给桑瑞打电话让他给你送。”
“我打吧，你打算什么啊。”
言栎挂了视频通话给桑瑞发语音。
他现在浑身难受，连打字都懒得。
【桑瑞：好的顾哥，我马上就到！】
言栎见状放下心，正想关上手机顾昭苏的视频通话就又打过来了。
“干嘛？”
他烦躁地挠了下头，搞不懂顾昭苏今天怎么热衷于打视频，犯神经了吗？
“你这两天先别看剧本了，赶紧好起来别耽误后续工作和去津城的路程。”
言栎：“……”
言栎现在对他的积极精神简直要感动到用自己的体温给他煮一顿火锅的地步。
太积极了哥。
队友生病了还不忘督促。
“知道。”言栎对作为盟友的顾昭苏的冷漠寒心，因此他语气都低了几度。
不就是冷漠吗，他也会。
没想到他心里刚把顾昭苏当作共患难的盟友，顾昭苏就来亲自打破这虚假的幻象。
“你让小七也来一趟。”言栎突然补充道。
“让小七过去？干嘛？”
“你家杯子太少太难看，水不好喝。”言栎脑子热得晕乎，连思考话语逻辑和前后语境的力气都没了。
顾昭苏：“……”
他看着对面热到发红的脸沉默半响，看向餐厅旁边一整面墙的杯子。
他刚到言栎家的时候先是震惊于家里看似凌乱但又井井有条的杂物，又是惊叹这整整一面墙的杯子。
怪不得在公司都没看到言栎水杯重样过……这数量都能开厂了。
他自觉不去动那面墙上主人的藏品，一连几天都是用橱柜里的一次性水杯喝的水。
“你想要哪个杯子？”
顾昭苏目光从马克杯、咖啡杯、保温杯和奶茶杯等等一堆杯子上掠过，转头问视频里的杯子主人。
杯子主人的要求也很抽象模糊，“唔，好看的，热闹的！”
言栎想到他马上就能见到亲爱的杯子们，朦胧没有焦点的眼眸都有些明亮起来。
“你家太冷清了……售楼部样板间……”
顾昭苏：“……”
“知道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视频。
言栎：“。”
怎么突然没声了？
他看着两人的通话记录显示，见没再有任何动静后转头撂了手机缩在毯子里面。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
言栎裹着毯子去开门。
门开后却不是意料中的桑瑞的身影，而是顾昭苏凉飕飕的眼神，咻咻地像是往外放冷刀。
言栎：“。”
这是要干嘛……
趁我病，要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