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那边又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中,只是好一会儿过去了,都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顾溪忍不住勾了下唇,这时候前排的司机忽然叫了他一声:“同学,桂安小区到了。”

顾溪回过神,看见了车窗外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景象。他付了车费后,拎着书包下车。

桂安小区坐落在南都二三环之间,位置不错,小区门口种着好几颗红杉树,正值九月,树上的叶子红的像是血一般。顾溪走到小区门口,他站了片刻,低头点亮手机,梁颂时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

顾溪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微微吸了一口气后,抬脚进了小区,接着进五单元大门。

电梯在十二层楼停下,这个点正是下班的时间,电梯里还有好几个不同楼层的住户。顾溪闭了下眼,不再耽搁时间,迈步出了电梯,然后左转向右,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房子。

房子门口有一张出入平安的垫子,门两边贴着对联,顾溪慢慢走到门口,在书包前面的小口袋里摸出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哐哒一声,顾溪姿势凝固了三秒钟,才转动钥匙打开了上辈子他住过八年的地方。

入眼是鞋柜和走廊,顾溪身体僵硬了两秒,然后打开鞋柜,目光在里面的拖鞋转了一圈,顾溪认出属于自己的那双拖鞋,换好鞋子之后,顾溪拎着书包往客厅里走。

这套房子的使用面积有一百六,四室两厅两卫的格局,顾溪没有走几步,就到了客厅,客厅里的电视机上正放着家长里短的婆媳剧,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子正坐在沙发的最中央,和他的父亲说着什么,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尚算温和地说了句,“顾溪,你放学了。”

顾溪眼睫微微下垂,遮了遮里面的深色,如往常一般叫了声秦叔叔。

客厅里其余两个人也朝他看过来。

顾溪叫了一声爷爷奶奶。

秦明的父亲秦卫国,也就是顾溪口里的爷爷倒是嗯了一声,秦母扫了顾溪一眼,就继续看电视了。

顾溪眸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他把书包放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进了厨房。

曲雯刚刚把做好的香煎鱿鱼装盘,余光就扫到厨房进来了一个人,她回过头见是顾溪,忍不住笑了笑:“言言,你回来了,饿了吗?妈妈再炒一个菜就能吃饭了。”

说完,曲雯转身身去炒菜。

顾溪盯着她的纤细但又有些陌生的背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压住胸口不停翻滚的情绪,他挽起袖子走上去,“妈,我帮你。”

曲雯余光扫到,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菜都备好了,只需要炒一炒了,你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顾溪扫了眼流理台,他们家,不,应该说是这个房子里人不少,有六个人,而秦家四口都属于特别能吃的,并且要求特别高的,每餐最起码都是六菜一汤。流理台上已经放了七个菜,而他妈现在已经在炒最后一个小青菜了,他今天的确是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那我去擦餐桌。”顾溪拿了抹布去擦餐厅的桌子。

等擦干净餐桌,洗完手,曲雯也叫大家吃饭了。客厅里的三个人和卧室里玩手机的秦峰闻言,都向餐厅走来,然后在餐桌前坐下。

没有一个人帮忙。

顾溪见状也不意外,他沉默地帮他妈妈端菜。

上好菜后,顾溪才在他妈妈旁边坐下吃饭。

顾家是组合家庭,曲雯和秦明结婚后,各自带了一个儿子,秦明的儿子秦锋比顾溪小一岁,目前在安德高中读高二,安德高中距离家不远,他不住宿,每天回家休息。

四年前,秦明把他在乡下的父母接来和他们一起同住。

顾溪还没吃几口饭,就听秦母皱眉道:“阿雯啊,你今天这个菜炒的有点咸了,明天注意一点。”

曲雯愣了下,旋即道:“妈,我知道了。”

顾溪把嘴巴里不咸不淡的青菜咽下去,三两下吃完这碗米饭,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曲雯闻言抬起头关心道:“言言,不吃了吗?”

“今晚上不太饿。”顾溪说。然后顾溪就暂时回了房间,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算坏,但也算不上特别好,秦母虽然年过六旬,但她身体健康,嗓门中气十足,顾溪在房间里,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句她指指点点的声音。

顾溪瞅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大概十五分钟后,他打开房间,果然秦家四口已经都吃完了饭,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顾溪走到餐厅,帮曲雯收拾碗筷。

“言言,你都上了五天课了,好不容易放假,去玩吧,妈妈来就行了。”曲雯去抢顾溪收过的碗。

顾溪避开她的动作,固执道:“我帮你。”

说完,他把收来的盘子摞好,端到厨房里去。

曲雯扫了眼客厅里看电视玩手机的几个成年人,再看了看顾溪的背影,低下头把剩下几个碗捡到了厨房里。

顾溪在水龙头下洗碗,曲雯就在旁边的水槽里清碗,接着把它们放到消毒柜里去。曲雯是个很讲究的人,使用的厨房也很整洁,没多久,厨房就快收拾干净了。

“剩下的一点点妈妈自己来吧。”见顾溪要擦流理台,曲雯再次道。

但几乎是话音刚落下,秦母响亮的声音就从客厅里传了过来,“阿雯啊,客厅这儿脏了一块,你快点过来把它拖一下。”

顾溪拿着抹布擦台面,闻言看了眼曲雯。

曲雯还没来得及说话,客厅那边又喊了起来,“阿雯,阿雯,你过来了吗?速度怎么这么慢?”

“来了。”曲雯转身出了厨房。

顾溪把最后一点点流理台擦干净,打开水龙头,用消毒液把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擦干净,才解下围裙走出厨房。

饭厅和客厅是连通的,所以顾溪一眼就看见身体强健的秦母靠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指挥曲雯干活。

顾溪抬脚进了自己房间。

他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提醒自己要冷静。接着他打开书包,摸出高一物理书,在书桌前摊开,开始学习。大概学习了一个小时左右,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言言。”

“进来。”

曲雯打开房间门进来,看见顾溪正在看书,她笑了一下,把水果盘放在顾溪书桌旁边,“妈妈给你切了哈密瓜。”

在曲雯期待的眼神里,顾溪叉起一块哈密瓜尝了尝,“很甜。”

曲雯笑了笑,她今年已经年过四十,笑起来眼尾有几条浅浅的皱纹,但她从年轻时候就是个漂亮女人,即使岁月流逝,这份美丽依旧动人。

曲雯声音温柔地问:“明天有什么想吃的菜,妈妈给你做。”

“没……糖醋排骨吧。”顾溪道。

“好,妈妈明中午就做。”曲雯笑着道,“你看书吧,妈妈不打扰你了,不过看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别近视了。”

“我知道的。”

得了顾溪的承诺,曲雯才往门口走,眼看她的手都要扭上把手了,顾溪忍不住叫住了她,“妈。”

“嗯?”曲雯回头。

顾溪盯着她问:“妈,你有没有想过出去工作。”

曲雯愣了下,像是不明白顾溪怎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这,妈妈都快十年没工作过了。”八年前,她和秦明结婚,秦明便提出要她辞职照顾家庭,她当时犹豫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被秦明说服了,便辞了职,专心照顾家庭和两个孩子。

“你曾经也工作过十几年。”顾溪皱着眉说。曲雯学历不低,是九十年代重本毕业的会计,辞职前已经做到了会计主管的位置,当时工资两万左右,“而且也不一定一开始就要找很好的工作,我们可以先找一些要求不那么高的工作。”

曲雯似乎犹豫了一瞬间,但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但是现在的工作也不好找,而且家里事情也多,妈妈要是出去工作了,家里……”

顾溪盯着她忽然道:“妈,秦峰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玩的他今天的新手机,那个手机八千多吧。”

曲雯一怔。

顾溪道:“给我买手机的时候,秦叔叔说学生没必要买太好的,也就两三千,秦峰不也是高中生吗,比我还小一级。”

“我……”曲雯张了张嘴,有点点艰难道:“秦峰脾气固执,他爷爷奶奶又宠着,你秦叔叔其实也不想给他买那么贵的东西。”

“是吗?”顾溪盯着曲雯道。

曲雯避开顾溪的眼神道:“你先好好看书吧,妈妈不打扰你了。”说完,就出了房间。

顾溪看着曲雯离开的背影,他后背靠着椅背,用力地揉了揉脑袋。曲雯是个温柔的人,尤其是这些年,可能因为一直没工作,变得更加温柔了,温柔到懦弱,所以最后秦峰在他高考的时候给他喝的牛奶里下药,他也以为他妈妈不敢离开秦明,所以后面才会……

想到这,顾溪脸色一变,不管上辈子发生了什么,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发生了。

思及此,顾溪摸出手机,点开了头像是粉丝色云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梁颂时,你有没有认识的私家侦探?】

他本来还想明天自己去打听私家侦探,毕竟他一开始觉得只是五六天,他和梁颂时的关系还没那么熟稔,不过想到今天中午梁颂时发来的消息,顾溪觉得可能要比他想的要好一点点。

对面的消息回的很快。

梁颂时:【???】

顾溪:【我想查一下我继父的财产状况】

几乎是顾溪的消息刚发出去,梁颂时又立刻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继父?顾溪,你家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不过顾溪刚看清楚那两条消息,对面立刻就把那两条消息撤了回去,重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有,你等我一下。】

顾溪看着这条消息,看了十几秒,他点开输入法,在对话框输入二十几个字,发出去。

【我家目前没事,只是我怀疑我继父背着我妈转移财产。】其实倒也不是怀疑,而是从上辈子来看,秦明的确背着他妈妈转移了财产。

今天是有烦心事的顾哥给大家说晚安。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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