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夜雨。
“闭嘴!”
“鬼影”开口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带点不耐烦。孟则承听着有点熟悉,仔细去看披散的头发下半隐半现的脸。“鬼影”左手拿着手机忽然落下,砸在他的没有拖鞋保护的脚背上。
痛!
孟则承“嘶”一声,想要弯腰去捂脚背。
“鬼影”忽然往前扑,左手撑住玻璃窗,右手一松,拿着的大半罐啤酒砸在孟则承小腹处,冰凉的酒水淌出。
孟则承顿时感觉裆部一凉。
“鬼影”用右手撩起头发,发尾甩在他脸上。孟则承被刺了眼睛,眯了一下眼,定睛一看,姚映书的脸近在咫尺。
心脏“扑通、扑通” ,跳得厉害。
孟则承屏住呼吸,忍耐着疼痛与不适。
姚映书按住他的肩,不高兴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咽了咽喉咙,孟则承推开她,站起身,“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半夜来我住的地方,为什么装神弄鬼吓唬人!嗯?”
姚映书倒在飘窗上,蜷缩着身体,神志不清地嘀咕着:“为什么……”
空了的啤酒易拉罐从飘窗上滚下,滚到孟则承脚边。
孟则承踢了一脚,无奈地问:“喝酒了?”
姚映书嘤咛一声。
孟则承:“就你那酒量……你不是喝不惯酒么?”
姚映书:“烦。”
孟则承:“烦?嫌我烦?哈哈……我多余问,你爱喝,喝!我不管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回到房间,将门锁上,看着小沙发椅上搭着的一条毛毯,想到如今还是一月份,走廊上比房间里冷……
他叹一口气,拿起毛毯,转身打开房门。
不等他走出去,姚映书先扑进他怀里。
他往后倒着腰,托着温软无力的娇躯,一步步后退退到床边坐下。姚映书往旁边一滚,钻进被窝里。
孟则承一惊,拽住她的一条胳膊,“起来!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姚映书从被子里踹出一脚,踢在他大腿上。孟则承咬着牙,要将她从自己的被窝里捞出来,送回隔壁房间去,却忽然一瞬之间失去意识,栽倒在床上,别着脸,趴睡在姚映书身边。
屋外淅淅沥沥的夜雨仍旧下着,直到天际泛白才渐渐停息。
*
清晨的山林间,鸟雀时不时发出几声悦耳的鸣叫。姚映文昨晚努力游说父母,死皮赖脸地讨到一笔资金,高兴得一整晚没睡,幻想着如何打造属于他的游戏帝国!
直到天亮,他忽然想到在五号树屋中与姚映书共处一夜的孟则承,生出几分负罪感,于是裹上厚实的羽绒服,蹑手蹑脚地逃出三号树屋,赶来请罪。
树屋大门处的智能锁上着锁,姚映文踮着脚,透过玻璃门往里张望,没见着人影,再看客厅中一切陈设依旧如常,不免感到奇怪:他姐和则承哥竟然能够安然共处一整夜!
他围着树屋蹦跶一圈,脱掉羽绒服,摩拳擦掌,选中一棵长在树屋边上,枝头冲着二楼卧室窗户的树,抱住,往上爬。
孟则承与姚映书同时醒来,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二人的意识都还处于混沌状态。孟则承翻个身,感觉脖子一阵酸疼,皱着眉头朝旁边看去,正好对上姚映书看过来的眼睛。
两人都愣住了。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屋外的大树上,姚映文撅着屁股,爬在大树横生的枝干上,伸长脖子往窗里往,可惜,还没等他看着什么,姚爸爸、姚妈妈就来了,抓他个现形。
齐灵站在树下,仰着脖子训话。姚映文好不容易爬上树,不甘心就这样下去,还想站起来“偷窥”呢。
姚博识扶着妻子的两条胳膊,放出话来,“你不听话赶快下来,昨晚说好的资金,我不会再给你。”
姚映文一听,连忙求饶,撅着屁股挪动身体,想要调整一个合适的姿势,谁知,上树容易下树难,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离地面好远,一时之间,恐惧袭上心头,脸色骤然变了。
他挂在树枝上,两只手紧紧抱着大树的枝干,颤着声音吱哇乱叫起来,“爸、妈——救、救我——”
房间里,姚映书与孟则承在吵闹声中猛然醒神,惊慌失措地远离对方。
姚映书裹走整床被子,缩在大床一角。孟则承单脚跳到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平衡。
看一眼被子里,自己的睡衣完好在身上,姚映书松一口气,下一秒,又狠狠瞪向孟则承。
孟则承:“我可没对你怎么样!是你喝了酒,耍酒疯……”
想到自己被砸中的脚背、小腹,孟则承心情也不太愉悦。
姚映书:“你竟然敢睡在我床上!”
孟则承:“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姚映书:“我睡了就是我的。而你,该出去!”
对于这件事孟则承很难解释,于情于理,发生昨晚的变故,他是该换个地方睡觉,毕竟他神志清醒,不能和个酒鬼较劲。
而他却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与姚映书睡在一起,尽管他没有不轨心思,但好像难以解除居心不良的嫌疑。
轻咳一声,孟则承有些难为情地说:“你不该闯进我房里,我不该和你睡一起,咱们各有错处,最好是互不追究。还有……我可以保证,没有趁你不省人事,占你一丁点便宜。那个……什么……你现在可以从我房间离开了。”
他说着,腾出一只手,做个恭送的手势。
姚映书没有动作,盯着床单上濡湿的一团,皱起眉头。孟则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疑惑怎么弄湿的一团,忽然发觉,姚映书的目光定在他裆前。
他低头一看,自己成套的卡其色竖条纹的睡衣中部,部位敏感的地方,湿出一片深色。
这……很难解释。
但他真的是冤枉的!
孟则承轻咳一声,“你不会忘了,这是你弄的吧。”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刚想解释两句,姚映书一个枕头飞过来,给他迎面一击。他被砸得晕头转向,只觉一个人影从他身边掠过,再定睛时,房间里已没有姚映书的身影。
“哐”的一声,隔壁房间关上。
孟则承也连忙将自己的房门关上,光着脚在房间地毯上走来走去,虽然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但他的心情很不平静。走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一眼,难堪得闭眼叹气,而后匆匆奔进浴室中处理。
*
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孟则承坐在床边,想着昨晚做过的梦,苦恼于姚映书对他的“痴心不改”。
他要怎样才能让她死心呢?
听着房间外响起脚步声,孟则承当即追出去,见着隔壁房间房门开着,里面已经腾空,料想姚映书打算离开,追下楼,果然见着姚映书提着旅行包要走。
追上前去,孟则承拽住旅行包提手。
姚映书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脸上是“你最好有事”的表情。
孟则承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模样,姚映书眯起眼睛,略略一想,了然他仍旧执迷不悟地“爱慕”着自己,一把拽回旅行包,露出骄傲笑容。
而在孟则承看来,她的笑充满了对他势在必得的决心。他轻叹一声,无奈笑着,轻轻摇头。
姚映书见他“痴情苦笑”,决定把话说清楚。很巧,孟则承也决定让她知难而退。
于是,二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之间不可能!”
空气瞬间凝固。
姚映书(孟则承):【什么情况?】
皱起眉头,姚映书审视着孟则承。
抿着嘴唇,孟则承揣度着姚映书。
而后,二人再次异口同声:“既然你知道,就别再痴心妄想!”
谁对谁痴心妄想?
姚映书眉头皱着更紧几分。
孟则承做个“等等”的手势,问:“难道不是你……”他指向姚映书,“喜欢我……”他指着自己。
姚映书嫌弃地“啧”一声,“我怎么会喜欢你!”
孟则承咬牙,逼视着她,“那你为什么去庙里烧香求姻缘?”
姚映书气得发笑,“我?求姻缘?”
孟则承抬起下巴,一脸“难道不是么?”的表情。
姚映书“哈”一声,想将自己想要摆脱梦境的事说出来,让孟则承知道他自己有多么自作多情。
可一想到梦境的内容,姚映书忽然感到难以启齿。
孟则承逼近半步,审视着她的遮掩。
姚映书有些心虚,攥紧拳头,梗着脖子瞪住他,将话抛回去,“你又是为什么把道士请到家里做法?”
孟则承:“还不是因为你!”
闻言,姚映书眯起眼。
看来,他果然是喜欢她。
对上姚映书似乎要洞察一切的眼神,孟则承的气势瞬间矮下去一半。
困扰着他那些绮梦与幻象,在姚映书面前说出来,是等同于他当街裸奔的程度,他绝不会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另寻借口,“三番两次遇到你,我嫌太晦气,所以请来道长驱邪。”
姚映书冷下脸来。
晦气?
她才嫌晦气呢!
想着,她抡起旅行包砸去。孟则承连连后退。
姚映书喘着气反击:“真巧!我去庙里烧香也是希望,从今往后,你能离我远一点!我出席的活动,你!不!许!参!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