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映书干笑两声:“我……我还有事。”
沈妮娜看着她尴尬的表情,暗自爽快,他们四个人里,只有姚映书和孟哥关系不好。
这种时候谎称“有事”,还算姚映书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她去了,孟哥也不见得愿意见到她。
一整场晚会,姚映书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坚持到晚会结束,坐上车后,就给崔笑容打去电话。
作为经纪人,圈子内的各种消息,崔笑容一向灵通。
姚映书:“孟则承在哪家医院?”
崔笑容:“嗯?”
姚映书:“他不是受伤了么?”
崔笑容瞥一眼身边的皮尔翰,装作不太了解情况的样子,“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只听人说是小伤,缝了两针,人还在不在医院,我就不太清楚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姚映书匆匆挂断电话。
崔笑容捧着手机,心有余悸地看着同样紧张的皮尔翰,“我感觉,映书已经开开始怀疑咱们了。”
皮尔翰搂住她,安慰:“别多心。”
崔笑容自责:“一定是那天映书晕倒,我太激动,抢你手机和孟则承通话,露了马脚。”
其实,心生怀疑的另有其人。
京港中心公园的长椅上,任原与乐晴偷偷碰头。
乐晴:“说吧,什么事?”
任原:“我觉得皮哥和崔经纪有问题。”
乐晴:“细说。”
任原:“映书姐晕倒那天,孟哥竟然比我还先得到消息!而且,这个消息是皮哥打来电话、崔经纪说的,虽然事后,皮哥说是在跑商务的时候恰巧遇上了崔经纪……”
乐晴:“四眼秃头青蛙。”
任原一愣。
乐晴:“容姐形容皮经纪的词。”
任原:“大脸阔嘴□□。”
乐晴缓缓转过脸来。
任原:“皮哥形容崔经纪的词。”
远处某栋高楼的某一间房子里。
崔笑容摸着皮尔翰“太过聪明”的脑袋,皮尔翰亲亲崔笑容“福气满满”的脸庞,“能吃四方”的嘴巴。
【叮~】
手机提示新消息。
崔笑容拿来一看,一把推开皮尔翰。
“映书发来的!”
皮尔翰凑上前,紧张地看向手机屏幕。
【姚映书:明天替我去探望一下孟则承,果篮和花我都已经订好了。】
崔笑容缓缓抬头,与皮尔翰对视,双双惊诧、相顾不言。
*
第二天,崔笑容取到东西,将车开往孟则承的住处,回头看向坐在后排的姚映书,问:“你不和我一起上去?”
姚映书翘着腿,翻看着手里的杂志,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崔笑容拿起副驾驶上放着的果篮和鲜花,下车,往小区里走,姚映书忽然想到什么,按下车窗叫住她。
崔笑容折回车边,问她有何吩咐。
姚映书小声说:“别和他说我来了。”
崔笑容眯起眼:“你昨晚说不来,刚才又说要来,来了又不去见人,还怕人知道。宝,你在纠结什么?”
姚映书嘴硬:“我没纠结!我是想着顺路嘛,待会儿,咱们不是要去见《大山儿女情》的导演嘛。”
崔笑容比个“ok”的手势。
不远处的高楼中,孟则承藏在窗帘后,拿着一个望远镜瞭望许久。
任原小心翼翼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上他的肩膀。孟则承吓得一哆嗦,大叫一声,猛然转过身,惊魂未定地背靠在落地窗上。
任原撩开窗帘凑上脸往外看,“孟哥,你看什么呢?看一早上了。”
孟则承脸色不自然地走开。
任原将两只手拢在眼睛边上,仔细一看,“诶!那是——崔经济?”
孟则承坐在沙发上,沉着一张脸。
任原奇怪:“映书姐没来?”
孟则承没好气地说:“来了,在车上。”
任原回头看向孟则承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望远镜。孟则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等他说什么,立马解释:“我是防着她拿什么危险武器!”
任原忍着笑,摆手说:“映书姐不会带武器的……不会的……”
孟则承一点笑不出来,她要是带着武器来的,说不定就不留在车里了。
留就留吧,他也没有很想见她!
不是……她要是不想来,就别说要来探望,假惺惺的,真是讨厌!
任原:“……卫总说过,映书姐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
孟则承一把抓住手边的抱枕。
任原:“话说……映书姐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人,孟哥,你当初到底怎么惹着映书姐了?”
孟则承抓着抱枕的手用力收紧。
当初,姚映书害他在生日会上当众出丑的事!
他绝不会轻易原谅她。
门铃声响起。
任原跑去开门了迎崔笑容进来。
孟则承缓缓起身,双手插在裤兜,表情高冷。
任原接过崔笑容带的东西,请她坐下。
第一次深入“敌营”,崔笑容有点紧张,微躬着腰僵站着,可不敢随便乱坐。
干笑两声,崔笑容说出开场白:“孟老师,之前在国外,多谢你帮忙照顾映书,听说你受伤,映书很担心,让我代替她前来探望……”
孟则承:“她自己为什么不来?”
崔笑容客套的笑脸一僵。
孟则承:“没诚意?”
崔笑容客套的笑脸再一僵。
孟则承:“还是没良心?”
崔笑容客套的笑脸彻底崩碎。
孟则承的灵魂三问,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任原端来一杯热茶。
孟则承收起情绪,礼貌地请崔笑容坐。
崔笑容尬笑着,在沙发上扫一眼挑位置,目光定在望远镜上。孟则承眼疾手快,扑过去,一把将望远镜捞进怀里,用抱枕遮住。
场面有些尴尬。
崔笑容搓搓膝盖,努力缓和气氛,“哦,对了,那果篮和花都是映书亲自挑选的。”
孟则承斜着眼睛瞥一眼,不说话。
崔笑容盯着他头上的纱布,“听说缝了两针啊,好严重……万幸,没伤着脸,哈哈哈哈……”
孟则承敷衍地笑一笑。
崔笑容陪着尬笑,忽然知道,姚映书为何不肯上来了,就这气氛多坐一分钟都难受,可是,刚来就走吧,好像也有点失礼。
骑虎难下,崔笑容只好假装热络,拍手,盯着孟则承猛看,像公园里拉家常的大姨一样操起闲心,说:“都缝针了,想必是流了不少血吧?瞧你脸色多不好,我知道个很厉害的老中医,你去看看呗……”
任原觉得很可以,摸出纸笔,请崔笑容写下地址。
孟则承神色淡淡,说了声谢谢,没有别的表示,似乎不信那老中医真的厉害。
崔笑容:“映书试过,真的很不错。”
孟则承眉头一皱,追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要看中医?”
崔笑容意识到自己失言,摆了摆手,“没事,就只是调理调理……养生嘛,养生……哈哈……”
看她不像是在说实话,孟则承眉头皱得更紧几分,“不是重病吧?”
崔笑容一愣。
孟则承看着她,表情严肃。
崔笑容反应过来,连忙说:“不是,不是!不是重病,小问题,小问题……”
孟则承暗暗松一口气,“所以……她才没来?”
崔笑容又是一愣。
孟则承等着她的答案。
崔笑容猛然醒神,“哦!嗯,映书喝了药,有点……嗯……有点上头……”
任原在一旁听得有趣,哈哈笑道:“哪有人喝药上头的?”
崔笑容跟着笑,“是啊,呃……药劲儿太大!”
得知姚映书并非不想来,而是不方便来,孟则承消了气,尽管仍旧在心里坚持自己并没有很想见姚映书,但脸上渐渐露出和善的笑容,待崔笑容的态度也热络起来、
他欠身前倾,将茶几上的热茶推向崔笑容,介绍起这茶的由来——
“……老梁,梁永成,拍乡土剧很厉害的那位,容姐你认识吧?”
崔笑容抿一口茶,“认识!当然认识。”
《大山儿女情》的导演就是梁永成。
孟则承:“老梁人好,之前在山南拍戏时帮茶农采茶。茶农感激他,送他的茶叶,他分了些给我,味道不错。”
崔笑容再抿一口茶,点头,“确实不错。”
想到姚映书在争取《大山儿女情》里白苗一角的事,崔笑容暗自斟酌着,要不要请孟则承也去说一说情?虽然金盛已经答应帮忙说合,可是据她所知,梁永成这人挺固执,固执地拍了二十年乡土剧,固执地热爱土地和农民,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怕一个金盛说不动梁永成。
可她转念一想——如果映书知道争取来的角色有孟则承的一份功劳,只怕是不会高兴的——就打消了念头。
孟则承笑着感慨:“真得好好感谢老梁,送我好茶招待贵客。”
崔笑容受宠若惊:“贵客?我嘛?”
孟则承满眼真诚:“容姐你当然是贵客。”
说完,一笑。
崔笑容感觉自己被什么击中了,脑袋晕乎乎的,冒着粉红泡泡。
她端起茶喝一口,再喝一口,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是已婚人士。
大半杯暖茶下肚,崔笑容已经彻底忘记自己身在“敌营”的事。
看着孟则承和善的笑脸,崔笑容不禁想,孟则承在圈里的好人缘不是白来的——
多亲切啊!多帅气啊!
映书到底心存多大的芥蒂啊?竟然能够坚持讨厌这样的孟则承!
手机在包里震动,崔笑容摸出来看一眼,是姚映书发来的消息,她脑袋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姚映书:【拍张照片。】
崔笑容:【?】
姚映书:【孟则承。】
崔笑容想了想,才明白姚映书的意思是,要她拍一张孟则承的照片。
拍!当然要拍!
她非常乐意拍。
崔笑容:“那个……则承啊,我能拍张你的照片吗?”
孟则承:“嗯?”
崔笑容:“老板有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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