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则承笑一笑。
大妈:“你快奔三了吧?瞧着一点不像,看着也就十九、二十的样子,说你是学生都有人信。”
大爷笑呵呵:“小孟不但把自己养得好,猫猫狗狗也养得溜光水滑的,漂亮得嘞!”
大妈看一眼猫、狗,又念叨起自家小孙子,垃圾食品全往嘴里塞,吃得脸上、身上疙疙瘩瘩的……越说越忧心,大妈愁容满面。
孟则承说起自己大学时,也时常熬夜,虽然不抽烟,但酒并没少喝。
大妈一听,精神一振,追问他是如何想明白的,她要取经,去让小孙子也改掉不良习惯,注意养生。
孟则承:“怕死。”
大爷被逗笑了,大妈愣了愣,也笑了。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有新消息,孟则承拿起来看,手机锁屏是他与姚映书贴脸的合照,他抱着小猫,姚映书抱着大狗。
孟则承露出笑容。
没错,他怕死,他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很爱很爱的那个人。他怕有一天,自己会记不得,他有多爱她。
【梦境-cut】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孟则承缓缓睁开眼,心头绞痛,梦里的幸福离他好远、好远,远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他一辈子都触不到。
小u喵呜一声,在他怀里睁开眼。
对上小猫懵懂的眼神,孟则承更加心酸,自觉像个抱着孩子,受尽冷落的“怨夫”,那个狠心的女人,昨晚睡得很舒服吧!
忽然发觉什么,孟则承直起腰,眼神犹疑。
他昨晚在梦里,是“一个人”。
而他之前的梦里,总有她在。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的“睡眠绑定”即将解除?
孟则承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
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他并非不急着解除绑定,而是根本不想解除绑定,“睡眠绑定”是他能留在她身边——
唯一的借口。
孟则承欠身,刚要起身,忽然顿住,感觉一阵眩晕,皱着眉头闭起眼,缓了一口气,才舒服些,抱着小猫缓缓站起,拖着酸疼麻胀的四肢朝里走。
姚映书不在卧室里。
浴室的门关着,传出隐约的水声。孟则承顿住脚步,望着门沉下呼吸,走向猫狗房。
嘟嘟仍旧呼呼大睡着。
孟则承将小u轻轻放进猫窝,给它盖上小被子,轻轻拍一阵,待它睡着后,才走出去,想要与姚映书说话,却只见着姚映书离开卧室的背影。
他快步追出卧室,在玄关抓住姚映书的手腕。
姚映书扭回头,不悦地看着他,“做什么?”
孟则承心头一刺,缓缓松开手,“昨晚,你有做‘噩梦’吗?”
姚映书眼神淡漠:“没有。”
尽管仍旧做了一晚上的梦,睡眠质量欠佳,但没有他出现,就算是美梦。假如此后,她的梦里都没有他,那他们就没有必要再睡一起,甚至没有必要……
孟则承自嘲一笑,后退半步。
姚映书冷着脸,转身就走。
孟则承站在原地,只觉头一阵阵的痛,一阵阵的热,身上在发汗,心里烦躁慌乱,有一种泄愤的冲动像被困住的邪祟在他心中冲撞,企图寻找一个出口。
他闭上眼睛,忍耐片刻,那种感觉不消反烈,令他无法忽视,咽了咽干涩发疼的喉咙,折身走到冰箱前,拿一瓶冰水往嘴里猛灌。
凉意掠过咽喉,舒服一瞬,但心中的燥热并未消减,孟则承扶着冰箱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发烫,猜想,兴许是昨晚露天而眠,感冒了。
掌心像有火烧,烫得难受,孟则承将手放在水龙头下,用凉水一直冲洗,他直着眼睛看着一切,脑子中一片空白,渐渐地,他的手掌像是流出了血,将水流染红,最后汩汩的鲜血流淌……
孟则承倒吸一口凉气,踉跄后退,撞上身后的案台,往后撑住身体的手,不小心拂过一只放着的玻璃杯。
玻璃杯滚过案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一声脆响。
浑身一震,孟则承清醒过来,看一眼自己的手,没有伤口,水池里也没有血迹,地上的玻璃碎片才是真的。
看着尖利的碎片,他忽然有种冲动……
蹲下身,捡起一片,凝视片刻,他将食指按在碎片的尖角上,指腹传来的刺痛惊醒了他,他将玻璃碎片扔开,站起身,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许久才沉下呼吸,走去语音窗口麻烦阿姨上来收拾。
不一会儿,阿姨来到二楼,见他脚边有血滴,惊呼:“孟先生,你的手……”
孟则承按住伤口,说一声“没事”,将嘟嘟、小u一并托付给阿姨后,匆匆而去。
*
俱乐部。
“我觉得……很不对劲,当时,我竟然用玻璃扎自己的手……”想扎出伤口给姚映书看,想让她在意他、关心他。
孟则承说着,伸出自己包扎着的食指。
卫高达苦着一张脸,喝下半杯酒,“芊芊不愿意公开关系,不愿意给我名分……”
顾启照例坐在角落,瞥一眼他俩,无奈摇头。
恋爱军师虞元恺坐在沙发中央,左右各看一眼,叹一口气,他最近也烦——连哄带骗得来的“鬼兰”,让人“连哄带骗”地弄了回去。那人带走“鬼兰”后,就不搭理他了。
一个麻瓜师父,带两个傻瓜弟子。
顾启搞不懂,他们在“爱”什么?
卫高达一个人喝闷酒不痛快,拉着虞元恺、孟则承一起喝,三人搂抱在一起,各有各的伤悲。
顾启置身事外,处理完工作上的事,顺便给昨天刚认识的未婚妻发去问候,联络一下感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则承、卫高达、虞元恺都已喝得醉醺醺的,由其是卫高达,醉得都疯了,爬到桌上,仰天长啸:“芊芊——”
嫌他叫得震耳朵,孟则承上前拍他脑袋,卫高达抓住他的手,看他手环提示:【电量1%】,嘿嘿一笑,“没电了。”
孟则承夺回手腕一看,果然没电了,立马要回去。卫高达一把抱住他,“不许走!”
孟则承推他推不开,和他一块倒在沙发上,搁在桌上的手机,被卫高达一腿扫到地上,四条长腿乱踩乱踢,把手机踢到沙发底下。
卫高达挟持住他的胳膊,嘴里嘀咕着“摘了”,将的手环摘下,扔到一旁去,“继续喝!”
孟则承想去捞回手环,但卫高达已将酒送到他嘴边,直往他嘴里灌,他的脑子昏胀不清,像卡顿的机器,没法正常工作,只有一个借酒精麻痹伤痛的念头,于是顺着卫高达,沉醉于酒精之中。
沙发下不知何时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备注:【亲亲小书】
无人接听,电话挂断。
一场夜雨来得突然,整个京港都被雨幕遮掩,姚映书抱着小u,在嘟嘟的陪伴下,匆匆进入宠物医院。
小u又病了,晚上开始拉稀、哆嗦、浑身发烫,先前还难受得喵喵叫,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连微弱的叫声都发不出了。
姚映书看得揪心,再次给孟则承打去,仍旧无人接听。
医生给小u做检查。针头扎进小胳膊时,小u睁开眼,眼珠转一圈,像在找什么人,没瞧见,委屈地“喵”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姚映书摸摸它的耳朵,希望它能好受些。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里,姚映书一颗心七上八下,尽管阿姨在一旁照顾着,俩保镖也在一旁守着,可她心里没有依靠。
说会和她一起养育小猫的人,此刻联系不上,她担忧小猫,也担忧他,这样一个刮风下雨的夜晚,他在哪里?为什么手环断开数据连接,手机也打不通……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走来,“没大问题,只是有点感冒,可能是着凉了……”
姚映书松一口气,自责自己没注意让小u在室外睡了一夜,也想到昨晚同样在室外睡了一夜的孟则承。
他是不是也感冒了?
*
余芊芊匆匆赶来俱乐部接人,恰巧在门口,遇上正打算离开的孟则承。看他醉得东倒西歪,又是在下着雨的深夜,怕出什么意外,余芊芊将他拦住,“诶!别走,一会儿,我送你……”
孟则承摆了摆手,“不用,谢谢。”
说完,他闷头往外走,没走两步,就要往地上栽,幸好余芊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给他一个力撑着,本来很寻常的一个动作,被角落的相机拍下,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
……
卫高达与虞元恺搂抱着走出来,顾启落在最后,面色如常,是最清醒的那个,虞元恺常混迹于夜场,酒量很好,虽然喝得多,也醉了,但醉得不算太厉害,能走稳路,而卫高达酒量最差,喝得最多,已经快走不动道,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余芊芊眯起眼,眼中冒着火气。
虞元恺偏头提醒一声。
卫高达睁开眼睛,迷瞪瞪地四处乱看,芊芊……芊芊……你在哪儿?”
直到余芊芊走到他面前,他的眼神才终于聚焦,“嘿嘿,芊芊,抱抱……”
他憨笑着,推开虞元恺,张开胳膊扑去,一把圈住余芊芊。
虞元恺用两指点点额头,拂手,转身回去店里。
顾启负责护送孟则承,余芊芊才放心,揪着卫高达胳膊上的肉,将人给“牵”走。
*
豪车行驶在雨夜中,怀里的小猫已经熟睡,发出小小的呼噜声,嘟嘟也挨在脚边昏昏欲睡,姚映书看着窗外,水珠在玻璃上滑落,雨幕中的世界一片模糊,但仍旧依稀可见被风摧残的树影……
她看一眼手环,00:26,共享数据界面,仍旧没有孟则承的手环数据。她还醒着,意味着孟则承并未睡觉,可他如果清醒着,为什么联系不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压不住心中的担忧,姚映书再次打去。
手机在包间沙发底下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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