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走了！一定是我的问题……一定是……”
厉明觉越说越委屈，阮天只能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安慰他，“没事，没事，不是还有我吗？”
“你？”
厉明觉抬起头来，眼神从迷糊到暧昧，阮天小脸一红，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升高了几度……
S市的夏天潮湿闷热，连蝉都懒的叫，但阮天不一样，他诡计多端，这一身的牛劲全用嗓子上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阮天嗓子都说不出话来了，厉明觉为此愧疚了很多天，结果又让这混蛋得逞了，但捅破了窗户纸，就算是负担也是甜蜜的那种。
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两人你侬我侬呢，那边唐兮然刚到自己夏威夷的安全屋，消停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收到了一份来自挪威的账单，落款是三个大字：顾远清。
唐兮然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
顾远清是不是有病？！
隔着大半个地球都要恶心她？！
愤愤不平的翻出手机，唐兮然给顾远清打去了电话，没想到她还真接了。
“唐小姐有事吗？”
顾远清的声音和唐兮然记忆中的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让人堵心。
唐兮然直奔主题道，“你给我发账单了？”
电话另一头的顾远清抬头看了眼心理医生，金发碧眼的女医生用口型提醒她，“敞开心扉！”
顾远清点了点头收回视线，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唐兮然听着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你讲点理行吗？”
顾远清这边心理医生急的赶紧摆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坦诚！坦诚！”
顾远清沉思了一会儿，“修车钱，你忘了？”
“……”
唐兮然实在是想不到，这种话她顾远清也能说得出口！
尤其是看到账单数字的时候，她更是震惊的下巴差点脱臼，“请问顾小姐，你那破车是镶金边了吗？追个尾，用得着十五万？！”
“破车？”顾远清一口气没捯上来，给气的眼角猛跳，看到心理医生的提示，要她遵从内心，于是毫不客气的怒道，“我那是奔驰！”
唐兮然的嫌弃不言而喻，“行，我更正一下，是破烂奔驰行了吧？再说我车还坏了呢！你怎么不说赔我？”
她越说越激动，“我那可是超跑！内饰都是联名的！限定款！”
顾远清冷笑了一下，“呵呵，唐秘书家的虱子都是双眼皮的。”
这狗东西还会阴阳怪气了？！
跟谁学的？！
“我告诉你顾远清，赔钱的事你想都别想！”
咔哒！
电话挂断了。
顾远清举着手机看向对面的心理医生，语气里满是不快，“医生，我觉得这么做对我的病情毫无用处！”
心理医生：“……”
我让你她主动找借口联系人家！敞开心扉！坦诚相待，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干了些啥！
临了你还不乐意了！
这是什么新型医闹吗？
啊？
强压下心里的不满，可怜的心理医生赔笑道，“顾小姐，您的症状完全符合戒断反应的指标，只是心理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您得有耐心。”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我还不够有耐心吗？”
顾远清站起身来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不耐烦的丢下了两个字，“庸医。”
“……”
心理医生就这样目送着这位美丽、高冷的亚洲女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压力好大，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抬手按下桌边的红色内线，她声音疲惫的道，“露西，帮我约个心理医生，谢谢。”
……
此刻凌晨三点的挪威经历了21个小时的漫长黑夜，天刚蒙蒙亮。
寒冷的空气钻进鼻子，似乎要连鼻腔都一起冻住了，顾远清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加快步伐到了车子边。
车里开了暖气也没那么快暖和起来，她干脆拿起副驾驶放着的文件袋。
里面是她三天前的体检报告。
略过复杂的医疗术语，顾远清直奔最后的结论，“患者心脏相关功能一切正常。”
顾远清皱了皱眉，又拿起另一份报告，一连六七页的报告纸，都是一切正常。
果然，还是心理原因。
所以她最近情绪低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是因为任务失败的打击太大了？
兴许过阵子就好了。
这么想着顾远清发动车子回了家。
一开门，突然的暖风蜇的她脸颊有些微微刺痛，丢下车钥匙，换了一身舒服的家居服，顾远清就坐在壁炉跟前的摇椅上一摇一晃的，企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失眠的状况。
可她的视线随着椅子的摆动高高低低，却始终锁定在壁炉边上的一个透明展示盒。
——里面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刀片。
当初唐兮然就是用这个东西，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个死狐狸精，狡猾又漂亮……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她动作已经停了。思绪也粘稠的斩不断，甚至在某个瞬间，顾远清好像又嗅到了那夜潮湿暧昧的水汽，温黄的灯光下，唐兮然近乎妖媚的笑就在眼前，她伸手想够，眼看快碰到的时候，却被一阵铃声吵醒了。
顾远清扭头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钟。
头疼的快炸开了，她接起电话，语气很差，“找谁？”
“顾特助，睡了吗？”
是唐兮然的声音。
顾远清的脾气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但有限，仍旧带着浓重的起床气，“唐小姐，钱汇过来了？”
“没钱，”唐兮然说的理直气壮，“所以我打算当顾小姐的人体闹钟，在本月每天都监督你早起，请问第一天的体验怎么样？”
“一般，”顾远清揉了揉太阳穴，“可以回复TD退订吗？”
“你的意思是改成□□吗？”
“算了，”顾远清不耐烦的道，“所以唐小姐还有事吗？”
“没了，明天见顾小姐。”
唐兮然贱兮兮的挂断了电话。
顾远清放下了手机，估计是药劲儿上来了，她眼皮不住地往下砸，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后手机又响了。
唐兮然的声音明显憋着笑，“顾小姐，你睡着了吗？”
“……”
顾远清捂着听筒努力让自己精神了一些，冷冷回了俩字，“没有。”
“哦，那你睡一会儿吧。”
唐兮然又挂了。
顾远清盯着手机就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人狡黠的目光，笑眯眯的脸。
这明摆着是不想让自己睡觉。
顾远清干脆也不睡了，就等着唐兮然打电话，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唐兮然再也没打过来……
该死的狐狸精！
顾远清够不着唐兮然人，有气没处撒，待到余光撇到了那只刀片，她恶狠狠、泄愤似的把那只刀片连同盒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
阿嚏！
远在夏威夷的唐兮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肯定是顾远清在偷偷骂她！
活该！
这一看就是电话打得少了！
还有心思偷偷骂她！
一会儿她还打！天天打！
唐兮然越想越觉得浑身舒坦，连泳池边的太阳都晒的让人心旷神怡，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换一面晒，别墅的门铃却被按响了。
她披上浴巾打着赤脚去开了门，“谁啊？”
“我啊！”
门禁显示器上，一个短发少女叼着根棒棒糖把脸凑了上来。
唐兮然赶紧拉开了门，惊喜道，“哟！换发型了？你不是说短发不好看吗？”
“新生活新起点嘛！给你拉点氛围感，”少女不客气的进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泳池感慨道，“你可真会享受啊！”
唐兮然打趣道，“怎么？K小姐嫉妒了？”
“得了，又没外人，叫我孔溪好了。”
“那我多不好意思，你不说这名字有损你高大上的黑客形象吗？”
唐兮然自然地递了瓶水过去。
“人又不能一直活在互联网上，对了，上头给你的处罚方案下来了，说让你引咎辞职……”
顿了顿孔溪有试探性道，“其实就这么退休也挺好的。”
唐兮然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这倒是，我也正好也享受一下生活！”
入行这么多年，她早不缺钱了，就这么顺势退休真的挺不错，可以考虑。
见唐兮然没有特别抵触，孔溪神色一松，随即笑着四下探头道，“你这有没有吃的啊？我都饿了！”
“我哪会做饭？”唐兮然坦白的一摊手，“我演了这么长时间都市丽人，煮咖啡我都没学会，我知道不远有个餐吧，走吧！”
她一边往更衣室走，一边装作生气的道，“我可真是欠你的，上学的时候，你就老是粘着我，都这么大了，还没完没了！”
孔溪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眼睛紧紧的盯着紧闭的更衣室大门，目光深沉而绵长。
待到唐兮然出来，她却重新换上了笑脸，亲昵的挽上了唐兮然的胳膊，“对呀，我就喜欢粘着你！”
唐兮然抽出了胳膊，“行了行了，也不嫌热！”
孔溪扁了扁嘴，有点不乐意，“挽你一下都不行，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女人，你变了！”
“我变什么了？”唐兮然谈了她脑门一下，“我看你还是不饿！”
“谁说的！我都饿死了！”
两人就这么闹着出了门，餐吧离的也不远，几步路就到了，两人刚点完菜，唐兮然手机就震了。
她打开微信界面，发现是顾远清发来的，内容是她现在住处的地址。
“唐小姐很会选地方啊！”
这话里是明晃晃的威胁，就差直接说，我知道你住哪，给我小心点！
唐兮然翻了个白眼，吓唬谁呢？！
查个地址谁不会啊？
她反手也把顾远清的地址发了过去。
“没顾小姐会选。”
对面半天没吭声，然后发了个愤怒着火的默认表情包。
唐兮然代入了顾远清的脸，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事吗？”孔溪语气有些好奇的问，“谁啊？”
“没谁，”唐兮然收敛了笑意，翻了个白眼道，“一个烦人精。”
孔溪半真半假的酸溜溜道，“是吗？我可看你的表情好像挺高兴的，还以为是你什么好朋友呢！”
“我哪有什么朋友。”
唐兮然摆了摆手，莫名的有些心虚，到底也没把顾远清的名字说出来，刚巧这会儿服务生端了小食上来，她顺势打岔道，“尝尝他们家的三文鱼，挺新鲜的。”
孔溪哪能看不出来她不想多聊这位手机里的“朋友”，于是识趣的夹了一筷子。
味道实在是平平，但她还是捧场的道，“确实不错。”
“是吧？”唐兮然笑眯眯的给孔溪又夹了一筷子，“那你多吃点。”
然后还没等孔溪说话，她就又低头玩儿手机去了。
孔溪一开始没当回事，可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明明是自己和唐兮然吃的，可却没能说上几句话，好像面前的人魂儿都被手机勾了去似的。
她顿时警铃大作。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