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时野想都没想，便直接捂住对方的嘴。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篝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迸溅出的火星在半空中划出短暂的弧线，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帐篷里昏暗而又狭隘，时野微微眯起眼，倘若她趁机将对方——

卓昭似乎并不在意。

静静地注视着她，就像是游戏中情绪格外稳定的NPC，在她犹犹豫豫地松开手后，也只是稍微仰起头，低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

徒劳地张了几次口，她不由得迟疑了下。

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卓昭随即直起身来，径直俯身压近，“你说什么？”

湿热的气息落在肩颈处，衣角也被对方压住。

“……呃、那个，如果我说我刚才是梦游，”

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时野还是硬着头皮，说着连她都觉得很扯的鬼话，“你会相信么。”

对方沉默了。

半天都没得到回应，她忍不住用余光望了眼对面，心脏忍不住收紧。

对方正在盯着她看。

耳边忽然传来些微的响声——

旁边的纪以寒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翻了个身。

害怕其她人会被吵醒，时野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按住卓昭的肩膀，硬是将对方按倒，刚要离开，却发现无法脱身。

她的手腕也被对方拽住了。

轻轻松松地便把她捉了回来，卓昭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而是顺便把她拽了下来。

鼻尖被迫撞上对方温热的身躯，时野吃痛地唔咽了声，还没来得及从对方身上爬起来，脚底一滑，再度摔到卓昭的怀里。

这次弄出的动静有点大。

旁边又一次传来翻身的声音，伴随着衣料磨蹭的窸窣声，清晰无比地传至耳中。

乖乖地趴在对方身上，时野不敢再动了。

卓昭反而很淡定。

顺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尖，“如果你是在梦游的话……”

她困惑地抬眼望向对方，才听到下一句。

“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短暂地停顿了下，卓昭的声音好像有点哑，“……应该也没关系吧。”

时野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后悔了。

眼眸不由自主地颤动着，时野很快就选择了滑跪，“对不起，我错了，您别生气。”

生怕弄醒别人，她只能以气声的方式来说。

含糊的气流洒落在对方的脸上，悄悄支起身体，没等她行动，卓昭便换了个姿势，顺势将她拉下来，正好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时野更不敢动了。

极少以这样面对面的距离，与某人对视，浑身越发不自在，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对方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稍微压低了点，唇瓣快要碰触到她的鼻尖，卓昭才停下来，“你想让我不生气？”

全身都僵硬无比，时野只能眨了下眼。

卓昭似乎又有点想笑，不着痕迹地强行压住嘴角，这才一本正经地轻声开口道。

“那你哄哄我。”

猝不及防地睁大双眼，时野却连话都说不出。

本该简单至极的话语，此时变得异常困难，脑海只剩下令人绝望的空白。

而对方还在耐心地等着她。

不行，她完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怎么办——

心急如焚地握紧手中的衣料，时野的心跳越来越快，顾不上其它的，挣扎着唤了声对方的名字，“卓昭。”

对面低低地嗯了下。

“我……”欲言又止，时野觉得自己快要猝死了，绞尽脑汁地挤出一句话，“你真的、特别好看！”

眼看对方陷入奇怪的沉默，时野连忙亡羊补牢。

“你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就像是你的眼睛，在游动的鲨群之中，在凝固的冰川之间——”

不是，她怎么就突然念起了诗？

连时野自己都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望向对方，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被自己尬到。

卓昭则静默了许久。

“……你平时就用这种方式讨好别人？”

气势彻底弱了下去，时野从未如此沮丧，破罐子破摔，“是的。”

“还有呢？”

心情跌到谷底，她索性摆烂，“还有就是夸夸她们的品味，假装自己也对那些东西感兴趣，顺着她们的想法讲……”

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不妙，时野及时刹住车。

“——以上，我通常用这些方法来和客户拉近关系，但仅限于商业来往，从不会对她们念诗。”

她边说着，边努力露出格外诚恳的眼神，试图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话。

昏暗的光线映衬着对方的面容，大片大片的阴影蛰伏在旁边，越发模糊不清。

狭窄的空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卓昭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格外轻柔地碾磨着指间的肌肤，对方忽然沉闷地笑了下。

“所以，你是在勾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