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宽大的银色幕布上，油画般的光影画面缓速流淌。

电影剧情逐渐癫狂迷乱，主角为少女馥郁体香所惑，变态极端，引诱杀戮，可这样刺激离奇的剧情，却再也无法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明明散发着冷香的人倒打一耙，说是他喷了香水。

梁家明脖颈僵直，一动不动，僵硬地回复：“没有。”

“真没有？”

太近了，呼吸吐纳在耳边，激起一片颤栗，忍无可忍，梁家明伸手推开祁放的脑袋，冷声：“你坐好。”

却恰好碰到他的唇，柔软濡湿，从掌心划过。

两个人同时一僵。

安静好半晌，抽纸的声音响起，祁放慢条斯理地擦擦嘴，仿佛刚刚那幕没有发生过似的，转头又继续看电影去了。

昏暗中，梁家明抿紧唇，不动声色地合拢手掌，握成拳。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落日彻底掉下去，黑暗笼罩，渐渐的，房间里仅剩的光源不足以支撑照明。

一片模糊的光线里，葡萄酒不知不觉间见了底，热意伴随着心跳涌上来，握紧拳的手心汗涔涔一片。

电影的画面无法再入眼入心，靠坐在沙发前的两道剪影轮廓越靠越近。

酒香肆虐，或许是醉了，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绵长，而又克制。

一只手从桌底下缓慢爬过去，好似只是随意一探，却意外碰到男人的拳头。

祁放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手指握上去，一根一根，温柔摩挲，缓慢拆解，无声息地从拳头的缝隙里插进去。

幕布上，电影逐渐来到最**，配乐出彩激昂，彻底掩盖掉现场的细微声响。

梁家明忽然站起来，问：“抱歉，卫生间在哪？”

指间残留的触感温热鲜明。

祁放仰头看他，心中嗤笑他胆小。

二人在昏暗中对视，半晌，祁放还是给他让路，并指明方向：“那边。”

梁家明低着头在昏暗中摸索而去，进了卫生间，他点亮灯，关了门，镜子里的自己一闪而过。

半响，他又撤步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怔。

脸颊热烫，发着红。

梁家明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

*

祁放家里的卫生间很大，设备也很高级。

梁家明研究了很久智能马桶的用法，过后仔细用洗手液洗过手，柑橘的味道浓郁芬馥，高级又好闻，下意识的，他再次抬起手，嗅了一下手指。

再回到客厅时电影已经被摁了暂停。

画面定格，现场安静得只剩走路时衣料摩挲的声音。

祁放背靠着沙发转头看他，一双眼睛在荧幕映射出的光里发着亮：“怎么去了这么久？”

昏暗里这么被人盯着，那种黏腻的、无法呼吸的感觉卷土重来，梁家明的心错跳了一拍。

步伐几不可察地停顿一下，他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他原本是坐在靠里的位置，进出都需越过祁放。

可这次当他迈上地毯，准备跨过祁放时却被突兀阻拦了。

祁放伸腿，踩在小方桌的边沿，挡住梁家明的去路。

两个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梁家明高大的剪影被投射在荧幕上，头低垂着，在幽蓝色的光里皱着眉，问：“干什么？”

“梁家明。”

祁放仰头，看梁家明背着光的脸，酒精的挥发令他的嗓子变哑了：“你很怕我？”

梁家明僵硬吐字：“没有。”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还是说，你害怕看我一眼，就会喜欢上我？”

梁家明原本低垂的视线终于定格在祁放脸上，在一片昏暗的荧幕光里，他低头看着祁放那张漂亮的脸：“你想多了——”

冷不丁的，祁放突然一伸腿勾住梁家明的脚，平衡瞬间被打破，猝不及防间，梁家明无法控制地朝祁放的方向倒去。

轻微的一声，梁家明摔在祁放身上，还好他反应快，手掌撑住沙发的边缘，没摔得那么实，否则祁放要被他压死。

梁家明一抬头，眸光里几近冒出火：“祁放！”

他几乎和祁放贴面了，咬牙切齿的：“你干什么！”

混乱间，手掌恰好碰到遥控器的播放键，刚刚还被暂停的电影得以顺畅的播放了下去。

音响里重新响起乐声，电影来到了它的最终**。

然而谁都没有看。

情绪上来的当口，梁家明还没发觉，他和祁放之间的姿势已经暧昧到了顶点。

祁放整个人都被梁家明笼罩在身下，为防止他摔下来，双手也撑在梁家明胸前，面对梁家明的诘问，祁放笑一笑，双手松开改为勾住梁家明的脖子，再一用力，唇与唇，近在咫尺。

他轻声：“既然不怕我，那你敢不敢吻我？”

梁家明一下怔住了。

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祁放的意思。

与此同时他也反应过来了两人的姿势。

一旦回过神，触感鲜明，梁家明跪在祁放□□的膝盖像被烫了，他下意识便要起身，可是后脖颈已经被人拿捏，一稍用力，他又坠回去。

气息擦着下颌而过，梁家明一僵。

两人之间的距离缝隙不见一丝光亮，胸膛相抵，亲密相接，身体挤压在一起，隔着一层薄薄衣料，热度鲜明。

温度在这一瞬陡然攀升。

祁放低声喊他：“梁老师？”

两个人都喝了酒，此刻酒意抒发，葡萄酒的香气间混合了一丝柑橘和雪松的味道，缠绕在一起，挥发着暧昧。

良久，梁家明盯着祁放的耳侧，哑声：“祁放，有没有人教过你，学生应该是什么样子？”

祁放低低笑了一声。

“梁老师。”

他的嗓音慵懒悦耳：“我从小到大都这样，怎么办啊。”

这声线里带着钩子，饶是再理智再无情的猎人也该动了恻隐之心。

激烈的电影BGM背景音里，呼吸声一点一点重了起来。

梁家明的目光有一秒落到了对方的唇上。

也只有那一秒。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突兀响起，是梁家明的，就放在他们身侧的地毯上。

两人同时侧头去看，来电显示上“夏澄”两个字显眼得很。

梁家明下意识要去捡手机，祁放却迅速后仰，用自己的双手摁住梁家明的，语气不容拒绝：“不准接。”

梁家明皱起眉：“别闹——”

他的声音骤停。

祁放反扣着他的手背，将之前未尽的事情做完，一根一根手指强势地插进去，扣死，缓慢而又温柔地摩挲。

“不可以。”

他牢牢地锁定住梁家明的黑色瞳孔，“在我面前，不可以接他的电话、回他的消息，这是我的规矩。”

手机铃声响过一轮，安静片刻，再次发出刺耳的铃声。

梁家明看着祁放那张漂亮得近似虚幻的面孔，许久，突兀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一瞬间，梁家明的气质发生了某种质的变化，好似表面的冰层碎裂了，露出真正的内里，黑暗、汹涌、铺天盖地。

“祁放。”

他的嗓音低沉而喑哑：“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是什么纯情好男人？”

“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和很多人接过吻吗？”

“我有男朋友，你现在有吗？”

侵略性从那一秒扩散开来，梁家明向前、向下俯身压过去，是一个要吻下去的姿势。

然而，在唇相触的前零点几秒，梁家明的话却让祁放突兀想起：

他那张唇曾经也吻过别人吗？

会因假戏真做而碰过夏澄吗？

他下意识地侧头避开。

那一秒很长，又很短。

祁放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交锋已经结束。

在他侧目的瞬间，梁家明盯着他的唇，只是克制地盯着，然后，他也跟着别开眼，起身。

这次，祁放没有阻拦他。

锲而不舍的电话终于被接起，梁家明的声音似有些冰冷：“喂，怎么了？”

只听了两句，他就忍不住摁了摁太阳穴：“什么？”

“我现在没事。”

“好，你先等一会。”

“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了。

梁家明原本是背过身去接的，此刻转身回头，祁放也已经从地毯上站起来了。

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支烟，“蹭”的一声，火机点燃香烟，橘黄色的光明明灭灭，祁放咬着烟，侧头撇梁家明一眼。

“滚。”他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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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