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声音听上去略显失望:“那好吧,我还炖了汤,想着等你回来喝呢,怎么第一天上班就接案子啊。”
虞年没做过多解释,语气虽不至于冷冰冰,却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事发突然,你先吃吧。”说完,他结束了通话。
周砚听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心里愈感好奇。
刚刚那个女人……不会是虞年的女朋友吧?
不对,听他们刚刚对话应该是同居了。
难不成,他结婚了?
细想也对,他简历上写的29岁,这个年龄也差不多结婚了。
听声音应该是大美女,帅哥配美女。真好,真想看看他老婆长什么样。
但涉及他个人**,她还是不要那么好奇。
但……
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等周砚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想问的话说出口了。
“你媳妇?”
虞年转方向盘的动作明显停了一下,非常平静地看她一眼,唇角微扬。
“是我姐姐。”
“你还有个姐姐啊,真好。”
“嗯?”虞年声音清冽,“你是独生子吗?”
周砚听降下车窗,徬晚的热风吹进车内,空调的温度被一吹而散,她的声音夹在风里:“倒也不是,我还有一个亲妹妹。”
妹妹?
拐弯时,虞年往她那边多睨了两眼,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虞年的眸子深了深,下意识加快车速。
忽的,周砚听问:“你是第几届的毕业生?”
“15届。”
“嗯?”周砚听回头看他,“那咱们俩是同一届的诶。”
“……挺巧的。”
不出十分钟,车子停在一中附近,天色渐昏,城市里的霓虹灯亮起,万家灯火连绵不断,落在瞳仁中皆是一副美画。
虞年和周砚听先后进入店内,今天是周日,店里没有什么人。
找了靠近风扇的位置,面对面落座。
周砚听习惯性的一屁股坐下,刚拿出手机,就被虞年递过来一包纸。
“怎么了?”
“你不觉得脏吗?”
周砚听把纸巾还给他,不太在意地解锁手机。
“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比这个还脏我都见过。这点脏算什么,再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懂不懂?”
虞年屏蔽了她的后半句话,弯着腰自顾自的擦着。
周砚听扬扬眉梢,忍不住好奇:“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都特爱干净?”
“他们我不知道,但我有洁癖。”虞年坐下。
老板放下手里的菜刀走过来。
“小周,还是老样子吧?”
周砚听轻轻点头,“老样子。”
老板反看虞年,“这小伙子……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虞年下意识指尖蜷缩了一下,对上老板的目光,幽默道:“很多人都这么说,我长得比较大众脸。”
“哈哈哈。”老板打趣,“长得这么帅怎么会大众脸呢。小周,你男朋友啊?”
正在看手机的周砚听突然被cue,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不是的,老板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普通同事。”
虞年慢半拍,眼底划过一抹情绪,附声:“对,我们只是同事。”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周砚听身上,翕动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没说出口。
“那这位帅哥,想吃什么锅底?”
虞年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菜单,以及冰柜那边的食材。
“我和她一样的吧。”他倒是不忌口。
老板确认地问:“重辣加香菜?”
“嗯。”虞年摩挲指尖。
等到麻辣烫上桌时,周砚听瞅了眼碗里的红汤,有些担忧地看向虞年。
“需要提前备瓶酸奶吗?”
“不用。”
虞年从容拿出一次性筷子,“高中的时候喜欢一个女生,她很喜欢吃香菜,陪她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周砚听像是听到了什么大消息,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嗑到的表情。
“那后来呢,你们在一起了吗?”她追问。
“没有,我单方面暗恋她。”
周砚听:!!
没想到外表看上去禁欲系的大帅哥,上学的时候竟然是纯爱战神!!
周砚听咬住筷子,八卦:“那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虞年低着头认真吃饭,对聊下去的兴致不高,一句话给她浇灭了。
“我们一会儿不是还要回现场吗,再不吃快点,一会儿天该黑了。”
周砚听回过神来,“也对,正事要紧,一会儿打电话问问小宁那边的情况。”
“……”
-
西郊,废弃工厂。
等他们回到现场,已经是六点整了。
夜幕愈渐愈沉,时有冷风拂过,天边还要雷云闪烁,像要下雨的样子。
两人下了车,全副装备进入工厂。
“把口罩戴好。”虞年提醒。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不明液体。
“这是什么?”周砚听问。
“鲁米诺,是一种人工合成的有机化合物,又名发光氨。专门用于犯罪现场检测被处理过和时间久远的血迹,遇血就变蓝。”
虞年轻轻摇晃了一下,取出滴管将里面的液体滴在旁边的一片墙上。
又从口袋里拿了不知道什么叫什么的东西,对着石砖又滴了两滴。
“这是高锰酸钾。”他说。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墙上被滴过的地方逐渐开始变蓝发光。
虞年唇角勾起,“看来,和我想的一样。”
周砚听恍然大悟,怪不得覃塘非要让她带上虞年,原来用处在这。
“凶手用东西处理掉了地面上的血迹,但只是冲洗了墙上的喷溅式血迹,用这个就可以让它重新显现。”周砚听竖起大拇指。
“牛啊。”她立马用手机拍下了这些,对虞年毫不吝啬地夸。
“但这是痕检科的工作吧?你抢他们活,要让他们知道了,估计没你好果子吃。”
虞年也不谦虚,“他们反应太慢了。”
“可凶手既然知道处理地面血迹,为什么会随意清洗墙面上的?”周砚听不解,习惯性地摸下巴。
虞年看着那片血迹,沉思:“可能是处理到一半高锰酸钾不够用了?”
周砚听摇头,“应该不会。”
此时的工厂周围除了他们两个活人,几乎看不到其他的活物。
突然一阵雷声在他们上方炸开。
“要下雨了,要不先回去吧。”虞年提议。
现在正是九月初,入秋时节江州总是多雨季。
“一时半会还下不了雨,我们去芦苇荡那边看看。”
说着,周砚听大步朝工厂外面的芦苇荡走,风把芦苇吹向一边倾斜。
方圆十里都是静悄悄的,耳畔除了风声还是风声,密集的芦苇在此刻看上去有些渗人。
风声呼啸,周砚听拨开一部分的芦苇,突发其想,说:“芦苇这么高,里面要是藏个人的话,应该很难发现吧?”
虞年单手插进裤兜,站在与她并肩的位置,兴致来了,“进去看看?”
“这一块我派人搜过,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且这个芦苇很锋利,没有穿专业的服装还是别下——”
周砚听话说一半,风声里突然响起一个树枝接连被踩断,噼里啪啦的声音,听上去很清脆也十分突兀。
那听上去不是被风吹,更像是人为踩的。
周砚听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芦苇荡左侧的尽头,突然站着一个身型纤瘦的人!
“谁在那边?!”
周砚听第一时间悬起了警惕心,抬眸的那一瞬间跟那人对视,而后加快速度跑过去。
“站住!”
那人像极被踩了尾巴的猫,扭头就一头钻进芦苇荡,很快便看不到了。
周砚听想也没想就跟着钻了进去,完全没顾及被芦苇划伤,追着那人的去路穿过芦苇荡,出来却没看见那人的影子。
在她面前是一座绵延高耸的大山,四周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随着一滴雨的落下,数而不记的雨珠坠落。
下雨了。
耳畔的风声戛止,旋即被下大的雨代替,以最快的速度裹挟了这一带地方,雨雾之中周砚听好像看到了黑影浮动,却分不清方向。
周砚听站在原地,警戒地环顾周围的一切,在大致判断出了方向后,她还想往前一步,手臂却被虞年拽住。
她回头看虞年摇头,劝她:“别往里追了,追不到的。”
头顶落了一下的雨被遮住,周砚听朝上瞄了一眼,不知道虞年何时打了把伞。
“你看看这个。”说话间,虞年微微往周砚听身旁靠了靠,伞顶向她那边靠拢,风声紧着雨声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
周砚听皱眉,“项链?”
光线过于黑暗,周砚听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在虞年宽厚的手上,项链被光折射出淡淡光芒,但还是不免有些灰暗,像是许久不曾清洗过了。
看到项链的那一瞬间,周砚听的血液是停滞的,甚至连呼吸都感到紧绷。
这是一个四叶草形状的项链,吊坠背对着他们,上面刻着一串字母。
zyt。
周砚听拿过项链让虞年接着手机,自己熟练的打开了四叶草分成两半,不出所料里面还有一掌小纸条。
此时,周砚听的大脑是空白,拆开纸条的双手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你怎么了?”看她那样,虞年不免有些担心。
周砚听没说话,只顾着低头看纸条,上面字迹工整写着——
白术和周砚听是最好的朋友。
像是有一只大手,在周砚听的心脏上用力攥了一把,让她忽然有些呼吸不上来。
猛地,她转过身,对着雨幕里的黑黢黢,扯着嗓子喊:
“白术!是你吗?白术!”
无人回应,只有空荡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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