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半蹲下身,向他伸出手。
鹤丸国永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
一期一振温声道:“主公大人,我太久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了。”
鹤丸国永算了算时间,有些尴尬:“真是抱歉,我这出了些意外。”
一旁的韩衷神色诡异。
没想到这两人看着眉清目秀的,实际上居然是这种关系。
始终紧挨着韩衷的少年直接脱口而出:“主仆游戏?玩这么尬,不是,这么大吗?”
韩衷一啧嘴,恨不得给这小子一嘴巴子。
“你这臭小孩,能不能不把什么心里话都往外说啊?”
“一天天嘴上没个把门的。”
少年委屈地瘪瘪嘴,到底是没敢再说什么。
“意外?”
一期一振立刻上下查看起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晃悠到柜台前,一屁股坐上去,又伸了东倒西歪的个懒腰,才对一期一振笑道:“没事没事。”
一期一振面色严肃下来,正要说什么。
一旁的韩衷就率先咆哮起来:“鹤丸国永!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坐柜台上,要是让老板们通过监控器看到了怎么办?”
“明明旁边就有凳子,你那尊贵的屁股上是坐不了凳子吗?”
鹤丸国永看了一眼柜台后的凳子,立刻欢快地对一期一振招呼道:“一期!这里有凳子,过来这里坐着说吧。”
一期一振看了一眼仿佛要喷火的韩衷,无奈地走到鹤丸国永身前。
“主公,你坐凳子就好,我并不累。”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鹤丸国永坐在柜台上就那样和一期一振交谈起来。
一期一振如实回复:“是时政那边提供了大致坐标。”
“只有我的坐标吗?”
“也有其他刀的,所以我和时政的一位长义君一起分头行动了。”
“我就说嘛,不愧是时政。”
注意到鹤丸国永笑容中流露出的冷意。
一期一振宽慰道:“不管怎样,能找到主公大人和本丸流散的其他同伴,把大家平安带回,正是我和本丸其他刀所求的。”
“说起来,主公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见过本丸其他刀?”
鹤丸国永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完全听不懂两刃的对话,但却察觉到气氛不对的韩衷和少年面面相觑,一时间也都不再吭声了。
室内沉寂片刻,鹤丸国永才重新挂上“鹤丸式”笑容。
“一期,对不起。”
一期一振早在鹤丸国永沉默的那段时间里,已经意识到了主公的这趟旅程并不理想。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主公大人已经很努力了。”
“就算是身为审神者的主公大人,一个人的力量也终究是有限的,之后请让我一路随行吧。”
“一期跟我一起的话,本丸那边……”
“本丸有大俱利君在,主公大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大俱利君是很可靠的刀。”
鹤丸国永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伽罗坊的状态好起来了吗?”
“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时政那边已经有了治愈的方法,需要的只是时间了。”
“太好了!”鹤丸国永跳下柜台。
“其他人呢?”
一期一振组织着措辞:“大家都很努力。”
鹤丸国永沉吟着点点头,却没有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而是转向了韩衷的方向。
韩衷一看对方那要搞事的笑容,立刻警惕起来。
“鹤丸国永,你又想干嘛?”
鹤丸国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放松放松,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只是想问问,这孩子是谁?”
韩衷顺着鹤丸国永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少年。
少年猝不及防被点到,立刻挺直腰杆,整了整衬衫领。
将同样警惕的表情撤回,转而一脸期待地等着听听自己在韩衷心中的定义和地位。
韩衷呆愣地和少年对视,尬了片刻,还是选择直接问:“对啊,你谁啊?”
少年眼中期待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韩哥……你是认真的吗?”
韩衷相当认真:“当然。”
少年表情破碎:“我们的那些日日夜夜你真的都忘了吗?”
韩衷十分严谨地纠正:“抱歉,我只上夜班,白班是鹤丸国永,所以咱们不可能有什么日不日的?”
少年愤懑转头,对明显在看热闹的鹤丸国永自我介绍:
“我叫何越,家住A市,但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
“我父亲是盛何集团董事长,母亲是A大教授,姐姐是国际知名影后何诗,妹妹是九岁享誉世界的天才画家何遇。”
“而我——”
少年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看向韩衷,而后朗声道:“我是韩衷的未婚夫,或者你也可以简单地认为我是他老公。”
一片死寂之中,韩衷头皮发麻,脚趾和鞋底板之间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他蠕动着嘴唇,拼命想要组织语言做出一番解释。
但因为实在是太过尴尬,以至于他的脑子延迟了几秒。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鹤丸国永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红口白牙地对他灿烂道:“你老公啊。”
韩衷两眼一黑,觉得今天何越与鹤丸国永必须要死一个。
店里的灯光骤然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一期一振看着身边的柜台玻璃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裂纹,鲜血在玻璃柜台上蔓延。
惨白的墙面爬上了星星点点的霉斑和若隐若现的血红手印。
一期一振暗暗握紧刀,保持着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
却见包括鹤丸国永在内的其他人对这番景象都没有任何反应。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
鹤丸国永拍了拍韩衷的肩。
韩衷像是猛得回过神来,无语地瞪着鹤丸国永。
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切全都恢复了正常。
玻璃柜台完好无损,反射着明亮的灯光。
墙体微微泛黄,但也还算干净。
空气中静静弥漫着关东煮和烤肠的香味。
一切看起来平静又普通。
如果不是一期一振对自己的视力和判断力还有点自信,恐怕都要以为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了。
鹤丸国永毫无危机感地调侃道:“不过何越好像是认真的哈哈哈哈哈。”
“韩先生是要过上好日子了啊。”
韩衷:“……”
一期一振仔细留意着,不过这次店里倒是没什么变化。
“鹤丸国永,你要是很闲,就来帮忙一起干活,店里还有很多货没上呢。”
“至于其他人,要是没什么事,能不能哪来的回哪去?”
“就算在这里待再久,也不会有人给你发工资的,走开走开!”
韩衷对着鹤丸国永和何越嚷嚷。
“我有事的!”何越立刻举手。
韩衷:“不,你没事。”
“我有事!我是来向你求婚的!”何越依旧不死心。
韩衷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打不赢他们那种带刀的,还能打不赢你这只弱鸡吗?”
何越见韩衷是真的不愿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蔫巴了下来。
“韩哥,求求你了,你就当帮我个忙行不行?”
韩衷不再搭理他,开始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鹤丸国永蹿到何越面前:“什么忙?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说不定我能帮你哦。”
何越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你……”
面对一片热情的鹤丸国永,何越不甘心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韩衷,最终妥协道:
“好吧,那就你吧,你来假扮我男朋友,陪我回家见我爸妈。”
一期一振惊讶地看向鹤丸国永,想要阻止,却收到了鹤丸国永隐晦递来的眼色。
“好哇好哇……”
韩衷忍无可忍地把货品重重放下。
“鹤丸国永!如果你有时间陪小孩子玩过家家,那为什么不能帮我一起干活,信不信我向老板投诉你,扣你工资啊!”
何越立刻说:“事成之后,你们一人一个亿,怎么样?”
“一个亿?你小子知道一个亿长啥样……”
韩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越的手机怼到了脸上。
他定睛一看,只见屏幕上银行app显示的余额上,那一长串不合理的0几乎要晃花他的眼。
“你这是P图吧。”韩衷不愿相信。
何越于是又打开另一个银行app,查询银行卡余额,连密码都当着韩衷的面输入。
真实的界面上,单调的数字后排着一堆诱人的0。
韩衷笔直的信念动摇了,他从来没觉得0这种存在居然可以这么诱惑。
他一把推开何越,蹿到鹤丸国永身前:“好兄弟,去吧。”
“店里的事都交给我,我年轻力壮,一天上个二十四小时的班死不足惜。”
鹤丸国永和他相视而笑。
身后的何越不放弃地说:“要是韩哥你肯跟我在一起,那我的钱不就都是你的了吗?”
韩衷无视身后传来的声音,依旧对鹤丸国永殷切叮嘱:
“兄弟啊,去了之后在长辈面前要乖一点知道吗?别那么欠揍,一切都要向钱看知道吗……”
等韩衷啰嗦完。
鹤丸国永才托着下巴坐回柜台上,问何越:“你为什么宁可让人假扮,也要带个男朋友回家呢?”
何越知道要让人帮忙帮到位,一定程度的坦诚是很有必要的。
“为了不让我爸妈离婚。”
嗅到了狗血气息的几人立刻集中精神听故事。
“我爸妈原本关系很好,他们青梅竹马,从校园到婚纱,一起成长,一起奋斗。”
“但后来因为事业的原因,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感情也越来越淡,经常冷战。”
“后来我爸新招了个秘书,那个狐狸精趁着我爸妈感情不稳定的时候,居然想要乘虚而入趁机上位。”
“本来我们都没把那个狐狸精放在眼里,毕竟我们这些有钱人的成功人士,总免不了要经历这种世俗的考验。”
“过去面对这种情况,我爸从来那叫一个洁身自好稳如泰山,结果这次这个狐狸精居然是小时候救过我爸的人,而且段位还很高。”
“现在我爸决心要和我妈离婚,然后和那个狐狸精结婚!”
所以,何越这智慧小子脑瓜子一转,决定转移家庭矛盾。
如果这时候,刚成年的他带个男人回家,宣称要和对方结婚。
那么父母一定会统一战线,转移火力。
韩衷忍不住吐槽:“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你爸妈直接把你逐出家门的可能性更高。”
“不会!我了解我爸妈,他们很重视家庭的,也很爱孩子。”
“呵!你之前不还觉得你爸妈的感情坚不可摧吗?”
原本坚定的何越瞬间哑火。
韩衷接着虾仁猪心:“人总是会变的……对了,小何啊,你说要给我们的这笔钱,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有的吧?”
“要不你先给我们一人付一半的定金吧,我看你卡里那些钱,付定金是绰绰有余的,不然我怕你被逐出家门就一无所有了。”
“那鹤丸不就白跟你跑一趟了,我不就白上一整天班了。”
趁着韩衷吸引了何越的注意,两人掰扯之际。
鹤丸国永凑近一期一振,低声说:“我们的力量让原本被封印沉眠的那些家伙苏醒了。”
“现在那些世界都‘活’了过来,为了保证世界的顺利运行,那些世界的自然法则会将外来生物合理化融入原本的世界。”
“我们必须要在其他流落刀剑被那些『神』的意志侵蚀同化前,将他们救出来。”
一期一振迅速理解情况,说:“这个世界听何君的说法,似乎并不算危险,只要好好掌握时间的话,应该没问题。”
“不,一期,绝对不能大意。”
“祂们的世界,没那么简单。”
鹤丸国永抚上胸口,持续的阵痛让他呼吸不畅。
但他还是尽可能的调整好表情,不让一丝痛苦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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