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季的行动能力是顶尖的,一到老宅,他就迅速拟出了一份协议结婚的合约书。
“拿去看看。”
余遥住在楼下的客房,从不轻易到郁季居住办公的二层。现在偌大的书房里只有陆泽成和郁季,协议书摆在他们中间。
“婚礼就定在下个月,签下之后明天会让人去把消息放出去。”
郁季的心情很不错,他在拟定合约的时候也大概打开电脑浏览了郁氏财团的经营状况,欣欣向荣,也基本和他前世的理念和架构一致。
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现有的各企业运营模式足够他安心养十辈子的老了。
所以他的语气也愈加温和:“如果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
陆泽成看着那份协议书,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怎么看协议书上的内容,直接翻到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郁季满意他的果断,但也微微挑眉:“终生合同,不仔细阅读?”
陆泽成将协议书推给他,轻轻说:“无论您开的是什么条件,都是现下我所能获得的最优选了。”
这倒是确实。想想那本书里写的,原本的陆泽成是个虽然沉默寡言但心理健康的正常人,回到陆家没几年就变成了阴沉疯批反派,可想而知在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郁季也不再勉强,他懒懒道:“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的话你就接替原本的助理,先从简单工作做起。”
原主在书中原本有个助理,但前段时间刚好家里有事辞职了,原主一时半会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顶替。
陆泽成闻言,有些意外。
生活助理,对于任何一个如郁季这样地位的人来说,都是极度**的一个职位。它几乎要包揽雇主在日常中的方方面面,而且是最容易触及机密的存在。
陆泽成没有什么二心,但他却不知道如郁季这样心思缜密的老油条,怎么会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考验?还是试探?
陆泽成的脑海里已经演了十幕职场大戏,但如果他能读到郁季的心,就会发现做出决定的缘由再简单不过。
在郁季穿书前,他原本的生活助理就是陆成。由或者说,陆成的职能基本囊括了他所需求的全部方面。在公司时陆成是秘书,在外出时陆成是司机,在家里又是他的保姆兼厨师......
自遇见陆成后,郁季很少去想如果没有陆成他该怎么生活。
但现在去考虑也不算晚,如果说谁能做个代替品,那应该没人能比得上陆泽成——至少从看着顺眼的角度来说。
反正郁季也不觉得陆泽成会蠢到妄图窃取郁氏的机密,那么让他做生活助理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因为郁季想。
“能做吗?”
郁季的做派一向利落干脆,可以说他基本就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代表。一件事情只要商讨就立刻出结果,就算出不了结果也要把规划给他全部说清楚,因为他没有等着下属浪费时间的闲工夫。
原本陆泽成这一路上甚至前协议的时候郁季都很满意,但卡在这临门一脚的节点犹豫了,郁季就有点不耐烦。
他便抬手扯着陆泽成的衣襟,把人拎到自己的眼前:“会回答吗?是或者否。”
两个人距离无限拉近,陆泽成准确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点不耐。他一向是会抓机会的人,所以没犹豫太久,很快点头。
“乖啊。”
陆泽成的头刚被他扯到自己脸前,郁季就着方便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爱不释手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脸。
虽然说没有陆泽清长得漂亮,但陆成总是独一份的。“陆成”,或者“像陆成”,这些代指本身就能让他愉悦。
他的感情不加掩饰,所以陆泽成很容易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种通过他看着别人的情感。只是没容陆泽成多想,郁季已经放开了对他的桎梏,命令道:“推我去卧房。”
郁季家的这幢老宅面积不大,是郁老太太给的生日礼物。小别墅一共就两层,而第二层只有一个房间是独立出来的。
所以就算是陆泽成第一次来到这里,也很快推着郁季回到了卧室。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看过小说,郁季甚至觉得这位“原主”可能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卧室是非常简约的性冷淡风,除了一张大床,衣柜和办公桌外什么多余的家具都没有。这卧室面积少说也有四十多平,区区几件家具显得房间更加空旷。
陆泽成把人推到床边就有些意外地环顾着卧室的摆设,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到郁季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点了点,敲击声唤回他的注意力。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郁季笑。
“只是在想......”陆泽成顿了一下,“觉得郁先生的房间里应该摆些绿植。”
“您别在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愣神间没看到郁季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连说话都能那么像吗。”
他嘀咕。
陆泽成没听见这句话,郁季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看到那边衣柜了?左边第三个格子里的衣服,拿两套。”
陆泽成点头,他走过去拉开了衣柜,发现格子里是很多套叠放整齐的白衬衣和休闲裤。
他拿了两套回来,郁季从他手里抽了一套,扬扬下巴:“去洗澡。”
陆泽成攥着那柔软衣物的手紧了一瞬。郁季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别的表情,但是失败,陆泽成只是老实地点了头,转身去了浴室。
虽然乐子没讨到,但郁季也喜欢他这一点,再次给他的识趣打了五星好评。
浴室里。
袅袅的蒸汽模糊了陆泽成的视线,他闭上眼将头靠在墙壁上,思考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曾经的父母,或者说养父母,是非常普通的大学老师。陆泽成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仁义廉耻都是正常人的范畴。忍辱负重是气量,但他受到的教育中,无论是什么情况下,做他人床伴都是令人不齿的行为。
但当他看着那落在瓷砖上又被溅起的水花,在发现自己几乎毫无芥蒂的接受时,却自嘲地一笑。
他想,如果他真的是父母生前以为的那种老实本分,会乖乖听命令遵纪守法的孩子,那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踏入陆家的门,不会走上复仇的路。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怨恨屈辱,而是诡异平静下的暗潮涌动。
水声停止,陆泽成穿上了那身属于郁季的居家服。他是个半大青年,但郁季身量不高,那衣服穿在身上或多或少有些小,好在还能凑活。
他缓缓推开了门,而入眼的就是已经靠在床上的郁季——和一地的狼藉。
“......”
陆泽成原本有些阴暗的情绪忽然卡了一下,他有些一言难尽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向地面。
领带,西装,衬衫,甚至是贴身衣物。大件小件被扯得乱七八糟地丢在地上,浴室离得床还有几米,陆泽成刚才就不慎踩到了可怜的皮带和西裤。
而罪魁祸首拿着本书,毫无负担地瞟他一眼,又纡尊降贵地侧了侧头。
陆泽成在那一瞬间竟然诡异地读懂了他的意思,他走上前把那些丢的到处都是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收好,又叠放在一旁。
做完这些他抬眼,果然在郁季脸上看到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郁先生满意地点头,拍了拍床边:“自己去柜子里拿被子,然后睡觉。”
他说了“拿被子”,陆泽成就明白了今夜并非他想的那样会是一场旖旎幻梦。他低声说:“郁先生,我可以去客房睡。”
“老宅没有客房。”
老宅的卧室一共只有两间,一间是保镖余遥在住,另一间就是郁季的主卧。郁季其实没什么洁癖,他只是比较讨厌触碰自己不喜欢的人,但可能不太巧的是他讨厌的人比较多,能让他喜欢的上辈子是陆成,而这辈子陆泽成算一个。
余遥虽然不是他讨厌的人,但他也不太愿意陆泽成挤到那儿去,郁季归结于新的东西总是不愿意被他人碰的占有欲作祟。
陆泽成想起了了老宅那昂贵的红木硬沙发,又看着郁季理所当然的脸,默默地抱着被子睡到了另一侧。
“明天记得做早饭。”郁季打了个哈欠,随手关上了灯。
郁季睡眠质量很好,最初的郁家企业初成型时一切事务都是他在奔波,从一场局到另一场局中间十分钟休憩足够他撑上一天。后来他有了陆成,企业也不再需要他劳心费力,睡眠时长得到保障后就近一步升级,具体表现就是只要他困了,倒头就能睡。
比如现在,哪怕陆泽成在他旁边眼睛眨也不眨一直盯着看,他都毫不在意,直接被子一拉进入梦乡。
陆泽成就那样盯了他一个小时,终于确认这位郁先生不仅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想的过于少了。
陆泽成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他很难形容,自己对这位郁先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无论是在打工的时候,又或是回到陆家的时候,陆泽成其实都无数次听过这位郁先生的名字。
高不可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或是视人命如草芥的资本家;抑或者玩弄人心,把人当玩物取乐的变.态。
人们对于他的描述有很多,那些事迹陆泽成听过不少,甚至那场有安家独子的宴会上,他就在做端酒的侍者。
他原本以为,如果掉入这位郁先生的手里,就算并非龙潭,但也或许是入虎穴。可今晚那掉落一地的衣物,这场怪异却又安宁的同床共枕,甚至是郁季理所当然的模样,都让他的心不知不觉加速跳动起来。
更奇怪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跳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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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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