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无忧提着食盒回来,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杨管事才告辞回去。
颜墨桑和无忧一起回屋,亲自喂了猴子,见它饮食正常才放下心来,不过也没有多喂,因为饿狠了再吃东西需得少吃多餐,否则脾胃受不了。
“往日在家的时候,它谁都不理,没想到如今乍然分开,它也会不舍。”无忧笑道。
“万物有灵,只是性格和表达方式不同。大概猴子是比较内敛那种,几个小狗崽就比较外向。”颜墨桑道。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汪汪声。
“外向的回来了。”无忧笑着打开门,让狗崽们也进了屋。
几个小狗崽看到猴子十分兴奋,冲过去又是叫又是舔。
猴子不堪这份热情,上窜下跳地想躲,然而禅房窄小,又无可攀援之处,竟被几个狗崽围得避无可避。
屋内一阵吵闹。
颜墨桑观察着鹦鹉的反应,发现它对其他生物并不恐惧,甚至津津有味地看它们互动,时不时还想把脑袋伸出笼子。
颜墨桑试着将笼子慢慢朝狗崽们靠近,鹦鹉突然开始扑棱翅膀,叫道:“狗奴才,狗奴才……”倒把一群小狗吓得四散。
颜墨桑赶紧将笼子提回来,鹦鹉还在骂骂咧咧:“烦死了,烦死了……”
颜旺走过去,挠了笼子一下,鹦鹉瞬间噤声。
颜墨桑伸手去撸颜旺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颜旺没有理睬,跑到蒲团上趴着闭目养神了。
“这鹦鹉看上去脾气不太好,还有点欺软怕硬。”无忧笑道。
颜墨桑凑过去,一边给颜旺顺毛,一边道:“鹦鹉啄自己的毛,多是因为抑郁,若它愿意与狗崽们说说话,说不上就能恢复了。”
颜墨桑这话既是对无忧说的,也是对颜旺说的。
颜旺舒服地发出呼噜声,也不知道是被撸爽了,还是接受了颜墨桑的解释。
待白安歌她们回来不一会儿,白夫人便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颜墨桑寻机会跟白安歌说了猴子的事,若是她们那边的人不介意,想让猴子也在院中自有活动。
白安歌立马被勾起十二分的好奇心,当即道:“颜姐姐,我还没见过猴子呢,快让我看看它!”
“你的丫鬟们会不会有人害怕?”颜墨桑又确认道。
周围的丫鬟闻言纷纷道:“反正我不怕,谁若是害怕,自己回屋去便是。”
言罢,跟在白安歌后面也要看猴子的人越发多了。
颜墨桑怕吓到猴子,赶紧道:“这猴子怕生人,劳烦大家在院中等等,它愿意出来的时候自然可以看到。”
小俏便带着几个丫鬟后退了几步。
白安歌跟着颜墨桑走到屋门前,颜墨桑打开房门走进去。
白安歌刚探入一个头,便见一个土黄色的身影钻到床底下冲自己凶狠地龇牙。
白安歌立马退了出去,道:“还是不要吓到它了。”
颜墨桑“嗯”了一声,赶紧走到猴子面前,柔声道:“莫怕莫怕,那是白家妹妹,就住在咱们隔壁,是好人,狗崽崽们都和喜欢和她玩……”
无忧向白安歌道了歉,关上门。
一番安抚之后,猴子终于不再害怕躲藏,颜墨桑二人这才重新打开屋门提着鹦鹉笼子出去。
无忧将之前寻来的竹篾和布料放在院中的桌子上,颜墨桑一一看过,然后比划着与无忧道:“你给它做个吊床,我来做一个小梯子。”
无忧听明白后便寻出一块结实的素缎,剪出两倍巴掌大小,将四周仔细锁好边,甚至还快速在中间绣了两朵简单的梅花。接着再用布条缝在四周,布条上面也都绣了叶片纹样。
完成之后无忧和颜墨桑二人协作安装到笼子里,鹦鹉对吊床没有兴趣,但是被抓住的时候骂了两句“狗奴才,狗奴才”。
颜墨桑又把自己方才寻来的树枝用剪刀剪成手指长短的木棍,和无忧一起用细线等距离绑好,很快一个小软梯就成型了。
将软梯装到笼子里之后,鹦鹉依然无动于衷。
颜墨桑将鹦鹉往日最爱吃的食物放了一点到吊床上,然后试图将鹦鹉朝那边引,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一直围观的白安歌担忧道:“它还能恢复吗?”
“这段时日它胃口也下降的厉害,比之前瘦了好多。”小燕道。
话音刚落,鹦鹉又开始扭头去拔自己的毛了。
颜墨桑想了想,把四个狗崽崽喊了过来,拿一个竹编的球甩给它们去抢着玩。
然后将鹦鹉笼子挂在树上,由它看戏。
四个狗崽崽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最后将球踢到了院子一角,被三花猫一下子咬住,引得四个狗崽崽追着她疯跑。
鹦鹉在笼子里也跟着跳上跳下的。
“看起来它似乎不喜欢人类。”颜墨桑无奈道。
“老爷回来了,快上茶。老爷回来了,快上茶。”鹦鹉叫道。
颜墨桑若有所思。
日头爬到头顶,无忧和小俏将午饭摆在树荫下的桌子上。
颜墨桑对白安歌道:“让她们也各自去吃饭吧,无忧和小俏和咱们一块吃便是。一批一批地分开吃倒让厨房的人费事费时间了。”
白安歌点点头,小俏便去吩咐其他丫鬟自便,吃完再来伺候。
见周围无外人,颜墨桑便将猴子从前的遭遇说与白安歌主仆听,还顺口提了一句金绣之死的异状。不过深宅大院里面死一个丫鬟,她的父母都默默安排下葬了,白安歌二人也不过感叹两句,倒是对猴子的过往更感兴趣。
“猴子伤势那么重,竟然也能救活过来,颜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白安歌两眼冒星星道。
颜墨桑笑笑,道:“原是它有造化,三花救了它。我不过从旁协助罢了。”
“三花?猫怎么能救猴子的?”白安歌问道。
“我们家颜旺是大罗金仙的坐骑转世,三花怀胎三月将他生下来,便有莫大的功德。猴子濒危之时,三花替它清洁伤口,后面猴子便慢慢好转恢复了。”颜墨桑笑着解释道。
白安歌静静思索了一会儿,道:“难怪住持说你是有佛缘的人。”
“我也是沾了颜旺的光罢了。”
“既然如此,若是让鹦鹉多和颜旺它们一起玩,是不是就能好了?”白安歌道。
“也许吧,我也不能确定。白夫人养了这鹦鹉许多年,鹦鹉对亲近之人的情绪非常敏感,它如今抑郁兴许不仅仅使它自身的原因,也因外部环境的变化。”颜墨桑不好询问白家家事,只好这样暗示。
白安歌一面吃着小俏夹给自己的菜,一面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
说罢,白安歌又想到什么,接着道:“我母亲原是京城人氏,最是注重门第礼教,初次见面未免以貌取人,希望颜姐姐不要介怀。”
“这我如何敢当?”颜墨桑赶紧道:“我与妹妹交好,原是因为志趣相投。对于妹妹的母亲,我自然尊敬有加。”
白安歌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尊敬但不讨好,颜墨桑只管自己不失礼,并不在意自己母亲的态度。
“颜姐姐果然是个通透人。”白安歌不由心生敬佩,犹豫片刻道:“过去十来年,我父亲多地调任,但是祖母因为年老多病,不宜奔波,便一直住在祖籍。因父母不能在她膝下尽孝,恐她寂寞无聊,所以留下我在祖籍陪伴祖母。故而我与父母并不亲近。最近回到父母身边,却见母亲总是郁郁寡欢,还经常发脾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毕竟我不在她身边长大,既不像弟弟那样能够读书科举光宗耀祖,也不像妹妹那样知书识礼善解人意。我就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罢了,我原本想着,若是能帮她治好鹦鹉,兴许她会喜欢我一点。如今鹦鹉也不知能不能恢复,颜姐姐,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白安歌越说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颜墨桑心道,就她平日里的言行举止,绝对是妥妥的大家闺秀,远非自己这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可以想象的。这要是都叫野丫头,那自己怕不是要算野蛮人了。
见她神情低落,颜墨桑放下筷子,郑重道:“我不知道白夫人怎么想,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会觉得你是野丫头,更不会因此不喜欢你,尤其那人还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天真可爱,心地善良,举止不凡且进退有度,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颜姐姐…..”白安歌眼角噙泪,两腮绯红,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是你这几个月都住在寺里的真实原因吧?”颜墨桑无奈道。
“可不是。”一旁小俏开口道:“姑娘觉得夫人不喜欢她,怕在家里惹得夫人更加厌烦,所以才躲出来的。”
“刚好有事要来寺中,我就想着等我有法子讨好母亲之后再回去。”白安歌低声道。
颜墨桑忍不住伸手指轻轻戳白安歌的额头,“看着挺聪明的脑瓜,怎么能想出这么馊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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