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男人身边的黑影渐渐显现，变成了五条悟熟悉的样子。

一头黑色卷毛的青年站在安室透身边，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一副墨镜，单手揣兜和五条悟平静地对视着。

黑气散去，那里站着的是一位故人。

不应该存在的、不可能消失的记忆再一次回笼。

身后是爆炸的摩天轮

“啧”

五条悟看向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墨镜，发出了苦恼的声音。

“作为谢礼，这个就归我咯。”

白发青年举着了黑色卷毛男人的墨镜，蓝色眼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过量的信息充斥在大脑。

五条悟松开了手重新站起，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室透一眼却没有说话。

“看来你有新的谈话对象了，那么就先离开这里吧，我可不想我的下属进来被某个和空气对话的人吓到，毕竟恐惧也是诅咒的根源吧。”

安室透微笑着推着五条悟出了门。

“欸，你好小气哦。”

穿透墙壁走出来的黑衣卷毛男和五条悟站在一起，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友人。

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阴雨连绵的日子，墓地显得安静而诡异，连绵的雨无孔不入却无法靠近男人分毫，在间隔一厘米的位置便顺着无形的空气流下滴落在地面上。

这样的日子來祭拜的人也很少，五条悟轻易就看见了雨幕中的另外一个人。

他什么也没带，一个人静静伫立在墓碑前。

“没想到最后只剩下零一个人了。”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的是这样的声音，五条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安室透。

回忆戛然而止。

五条悟点了点金发男人手里的白色玉瓶，提醒道：“记得只能用在面包上哦，需要细心烘烤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做面包这种事还不需要你来教我。”

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高大青年漫步在大街上，身上展开的无限让他和周围的人隔开了微小的距离，霓虹闪烁，声音都掩在了人群中。

“意思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了。”

五条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一段段复苏的记忆，不用他去问旁边的人，自己就得出了结论。

“第一次当鬼，没想到死后会以这种方式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也没有到另一个世界，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如果是以活人形态重逢的话我会更高兴一点。”

接着他又停了一下脚步继续往前走，迟疑地重复。

“你...们？”

低沉的声音落下，旁边的人毫不意外地扯了扯嘴角：“想起来了？”

的确，有四个人。

*

“你叫什么？”

“萩原研二。”

莫山清左看右看也想不通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一个鬼魂，而且看起来死了很久的样子了，魂魄的形状已经变得稀薄而透明，边缘呈现淡金色，看起来生前是个好人。

“从变成这个样子就出现在小悟身边，最近又开始能够自由活动了。”

等等。

莫山清审视着眼前的男人，跟在五条悟身边，魂魄是无法离开自己的埋骨之地，但是这样的纯净的魂魄同样不会对人世留有怨念，所以他们怎么会滞留在人世间，而且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拥有自己的生前记忆吗？

“你和五条悟什么关系？”

“朋友吧，如果他还记得我的话。”

萩原研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小山清~”甜腻腻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莫山清的思考。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五条悟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上扬的嘴角在看到萩原研二的存在时，下降了一个像素点。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两名生前就职于米花町□□处理班的警员在死后接连出现在了五条悟的身边，萩原研二是在七年前出现的，而松田阵平是在三年前，除了五条悟，其他人都无法看到他们。

据他们所说，还有两个人，身份依然是警员。

但是在一年前他们便失去了和五条悟的联系，他们也陷入了沉睡。

莫山清木着脸，已经驾轻就熟地得出了结论：“也就是说你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对吗？”，这个地方的人怎么回事，都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

“我只记得变成这样之前我在睡觉。”

松田阵平瞥了一眼旁边的人说道：“我是去祭拜你的时候。”

像是推测到了了对面人会说什么，松田阵平接着说道：“萩原死因就是睡觉时猝死，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和真凶。”

而松田阵平则是突发心脏病死掉了，一个从没有心脏疾病的人却在墓地看望过世朋友突发心脏疾病死亡了。

黑色卷毛的男人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说起他的判断。

“也许是诅咒吧。”

死去后他们两个人以鬼魂的形式来到了这个曾经在爆炸中救过他们的白发男人身边。

在了解到了咒术界的他们，便有了这样的猜测。

在人类察觉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加危险的生物隐藏在他们身边，通过不合常理、无法解释的方式轻易夺走他人的性命。

即使知道似乎无法做什么了，回到过去，他们也无能为力，面对的不再是有形的生命而是无声无形的杀意，无法阻止、无法更改。

莫山清注视着黑色卷毛的男人，她陷入了沉思。

“那你们就不会在这里了。”五条悟撑着头得出了结论，“是因为被我救下了吧，这是唯一的共同点。”

五条悟已经取下了眼罩，蓝色的眼眸直直地望向了对面的两人。

六眼不会欺骗他，记忆同样也不会。这两个人没有说谎。

他曾经救过这些人，有过一段并肩的记忆但又很快忘记了。

真奇怪。

他怎么会忘记。

就像是矫正错误的程序一般，他关于这一切的记忆的断裂消失也是在一年前。

而伴随着记忆消失后与他们相关的只有寥寥几条新闻，当时似乎觉得很熟悉所以留意了一下。

五条悟拿出了手机，飞快地按下几个键位，手机屏幕上的光倒映在他的脸上。

“你是说你心脏病死掉的？”他把手机放在桌上，页面是一则新闻报道，莫山清探头过来。

松田阵平因公殉职，萩原研二也同样。

与他们口中的死因毫无关系。

“你之前就认识他们吗？”莫山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她望着五条悟。

“嗯，他出现在了一处废弃别墅，就顺手把他丢出去了。” 五条悟瞥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脸笑意温和的半长发男人，一句话就解释了前因后果。

他的视线在手机上的新闻徘徊了一阵。

浅野别墅区发现炸弹，居民全部撤离，负责别墅区拆弹的□□处理班全部殉职。

同样的地点，记忆却天差地别。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接到的任务是在米花町的浅野别墅区，由于浅野别墅区接连不断发生意外死亡案件，这栋别墅区的居民几乎都搬家离开，别墅区渐渐荒废成了冒险者的试胆区。

萩原研二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里，只是觉得我必须到那里去，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听起来就是十分异常的情况。

但手机里的新闻报道似乎解释了这一切，但显得更加让人难以置信了。

五条悟救下了他们，但是却在之后依然迎来了死亡，魂魄没有离去变成了只能待在五条悟身边的奇怪情况。

他们不明白，莫山清却知道是何原因。

死劫。

凡人有其自身命数，不可更改，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人注定会在那一天死亡。

“你还记得自己变成这样的那天是什么时候吗？”

11月7日

新闻报道上的时间也是11月7日。

同样的时间，那是他们本该走向的轨道，但是命定的轨道却在中途出现了意外。

“你们被五条悟救了。”

但只是救了一半，离体的魂魄只要在同一天再次进入他们的身体后再通过彼岸到达地府更改生死簿就可以了。

“不是说不可以更改吗？”

“凡人无法更改罢了，如果你拥有能够去往那里的力量，那就各凭本事咯。”

不过一般凡人也遇不到这样的事吧，躯体还在的话，有天灵草和功德印还怕救不了这几个人吗？

“不过你们的死亡过程显然出了很大的纰漏，重生有望哦。”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山清搓搓手显然已经跃跃欲试。

松田阵平撑着头，墨镜微微往下露出了凫青色的眼瞳：“我以为这个世界出现咒灵已经是极限了。”

五条悟提问：“过了那么久身体都腐烂了吧。”

萩原研二摆摆手：“就算没有腐烂也没有办法，已经火葬了。”

啊，那真是没办法了。

莫山清：“呵呵。”

萩原研二感叹了一声，这应该是这么久之后再一次和人类对话，面前这位他认识了很久的人：“我还以为会永远都这样，没想到还能和悟对话。”

五条悟看着他：“既然如此要试试吗？也许可以离开重新转生。”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嗯，如果能摆脱这种状态的话，乐意之至。”

他们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

无法后退也无法往前，如同被世界排除的存在，对着未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干涉。

在醒来后看到亡魂被超度的场面，萩原研二和其他三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复苏了记忆的五条悟也明白，他有着不同于桀骜外表的体贴，虽然很多人并不能意识到这一点。

“停！”莫山清做了个暂停手势，无语地看着他们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

这些人都在自说自话些什么。

“你们还没有死，在场的没有魂魄可以给我超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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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功德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