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简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前日又下了雪,独自一人裹的厚厚的在玩雪。
简屏堆了一个大圆球,在心里呼叫系统:‘统统快看,冰霜统。’
系统空间内,系统观察了好几遍,捏着不存在的下巴,【还别说,真挺像。】
‘是吧是吧,哈哈。’
简屏更是来了兴致,准备也堆个雪人版的美人娘亲。
盛瑛月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女儿一身月蓝色烟云蝴蝶袄裙,披着昨日刚送来的兔毛领藕荷色披风,小手小脸冻的通红,笑呵呵的在院中开心堆雪人的画面。
想到女儿今年也十三了,到哪儿都是独自一人,做事亲力亲为,哪怕尽力一切都给最好的,此刻也觉得亏欠了她。
也许某些想法该变一变了。
一靠近,塞了个东西给她。
“天冷当心生冻疮,这个拿着。”
简屏拿着手炉,高兴的左看右看,一旁又传来声音。“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们去观岚寺还愿,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你弄好了出来,我们一起。”
盛瑛月温柔的捏了捏女儿的小脸,拿着东西率先上了马车,将座椅下毯子放在座位上,又将窗户封的密不透风,这才满意的收手。
简屏没什么可带的,想着路途不近,拿了些糕点吃食,就跟着上了马车。
上车前,闻到一股子酒味,扭头看向赶车的蒋老汉,果不其然,味道是从他身上传出的。
微微蹙眉,简屏没有言语,撩帘进去了。
“乖宝,坐这儿。”盛瑛月指了指身旁的垫子。
简屏顺从的过去坐着,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蒋老汉催促马匹的鞭声。
简屏附耳小声言语,“娘,他一直都这样吗?”说着向门帘瞄了一眼。
盛瑛月顺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小声耳语,“他是你爹聘请的,你爹在时,他从不喝酒,好在赶车驾车技术不错,从未有过差错。”
“那万一呢?”
“你这傻孩子,呸呸呸,没有什么万一,别瞎说,我们是去还愿的,不会出事的。”接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叨,“佛祖勿怪,童言无忌。”
简屏一耸肩,抱着手炉不在出声,一路摇摇晃晃,平安到达目的地。
简屏无所谓信不信,但抱着不信但尊敬的态度,老老实实的和美人娘亲带着帷帽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又从签桶里摇了支签。
签为红色,一头写着“上上签”,中间写了一句词,许是年岁较久,模糊不清,只大概猜了几个“年”,“兴”,“成”字,其他的就放弃了。
盛瑛月很高兴,嘴里连连念叨“佛祖保佑”,急切的拉着简屏去了门口摊子排队,过了好一会儿才到她们,激动的将红签递了过去,“劳烦师傅帮我们看看,此签何解?”
那人见是两个带着帷帽的女眷,并没有任何怠慢,拿过来不疾不徐的看了起来。
“岁岁年年月月兴,春风拂面好梦成。”
“此为上上签,寓意抽签人能心想事成,万事顺遂,富贵一生。”
简屏闻言嗤之以鼻,人生百年,如何从小小签文上观全貌,总归说些好听的话,让人掏钱掏的心甘情愿罢。
相反盛瑛月很激动,当场撂下一大把铜钱,连连道谢,拉着简屏欢欢喜喜的出了庙宇,上了马车。
“我儿,你日后定能如签文所说,平安顺遂,这也是为娘的心愿。”
天底下大部分的父母,都是真心为孩子考虑,这个签文,真真是和她心愿。
“是啊是啊,女儿想的就是娘亲天天开心,越来越年轻,娘亲你可要好好的按着女儿的心愿哦。”
哪怕心里在怎么想,明面上自然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来,跟着附和,哄她开心。
盛瑛月摸着眼角前几日新长的细纹,又放下了手,“好好好,乖宝高兴,娘亲就开心。”
简屏打开带过来的吃食,马车内一片温情。
行至半途,气氛被车外的蒋老汉打破。
“夫人,小姐,沟里有个人趴在里面,救是不救?”蒋老汉拿着鞭子,时不时挥动一下,只是速度减缓,并未停下马车。
简屏打开帘子,和美人娘亲一起向外看去,果然看见一个人,面目朝下,趴在沟里。
这儿周边都是田地,一夜的大雪造就白茫茫一片,周围杳无人烟,蓄水沟里并无积水,一个人形趴在那里,还真不太显眼,蒋老汉能瞅见他,着实是眼神极好。
看身形,是个高大男子,这个时间,这个天气,出现在这个地方,其身下还有红色蜿蜒而出,明显是受了伤的。
看身上的积雪,时候应该不久。
救与不救,此刻全看她和美人娘亲。
简屏不想救,怕惹麻烦。
“停车。”,马车渐渐停了,“你下去看看还有没有气息了。”
蒋老汉应了一声,抬手喝了口酒,用袖子抹了把嘴,放好酒坛,手腕一撑就下了马车,身形灵活的到了沟里,伸出手摸了摸脖子,又探了探鼻息,这才探头喊话,“还没死,有气。”说完又感叹一句,“命还真大。”
“想办法弄上来,送去医馆救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刚从寺庙出来,遇见了也是缘分。”
那边蒋老汉点点头就开始动手,奈何年寿较高,男人是壮年,力气不够,始终没能将人翻过来,见状,盛瑛月推开门帘,“我下去搭把手,乖宝你呆在车里。”
简屏拉住她的衣裳。
盛瑛月回头安抚一笑,“乖宝,娘亲不是不懂世事的懵懂之人,我们把他送到医馆,留些银钱就走,总归也不能看着人冻死在这儿,娘亲会良心不安的。”
紧握的衣角渐渐松懈,最终全部脱手。
美人娘亲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维想法,处事之道。
是她想的偏颇了。
盛瑛月虽说不下地插秧干农活,但也不似闺阁女子般手无寸铁之力,帮着蒋老汉将人抬上了马车,又将温热的手炉放在他的脖颈暖着,解了披风给人盖上。
简屏就在一旁旁观,见美人娘亲没了手炉披风,有些不高兴,盯着他片刻,将披风又拿了回来。
“娘亲,天气寒冷你还是披上吧。”知道她张口要说些什么,简屏又将屁股底下的垫子拿了起来,扔在他身上,“这个垫子大,还厚,可比披风好多了,我的手炉也给他。”说着,将手炉放在他另一侧脖颈。
盛瑛月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按着女儿的意愿放置。
马车前行,简屏悄悄在心里问系统,‘统子,知不知道这人什么身份?“
【我查查哦……查到了,哇塞,这个趴沟里的男人是个王爷。】
果然,这个长相,这个身材,这个气质,就不像是普通人。
王爷……尼玛身份真高。
救了他不知道是好是坏,万一是个造反王爷怎么办?她刚来这个世界,很喜欢美人娘亲,可不想再一次英年早逝。
就算是个正经王爷,和皇家扯上关系……总觉得会有一大盆狗血倾倒而下。
和身份高贵的人来往,位贱的人总要受委屈的。
美人娘亲这么好,她不希望她不开心。
哪怕是救命恩人。
你说不确定?
那就按照最糟糕的猜测去定义吧。
能不过多接触最好。
到了医馆,盛瑛月嘱咐女儿在马车上等着,去医馆招呼了一个药童帮忙,药童年纪不大,力气不够,又从里面叫了一个壮年男人,几人合力将人抬了进去。
医馆不小,做馆大夫好几个,立马就有人上前,得知她们只是偶然碰见,出手相救,便不再多言,摸了摸脖子,又诊了脉,让人准备热水棉被,打开衣服查看伤处,开始处理。
男女有别,这个时候盛瑛月自然不好上前,在门外等待片刻,就和叫人的药童去付药钱,另外多留了些银子,防止一晚上都没呆到就被人撵出去。
临走前,还到床边看了眼。
床的周围悬挂着白色透光的布,因为岁月,有些发黑发黄,但能遮挡些目光。
人还没有醒,高热不退,面露痛苦,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盛瑛月拿下帷帽,略微靠近,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是何人,做了何事,我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救你只是顺手,不需要你日后回报,若是你能听见,就在下次遇见不平之事时出手,当作对我的答谢。”
说着,将帷帽戴上,临走前,终是不忍心,从胳膊上卸下一只细镯,放在其手上:“我见你衣着普通,不似有钱人家,这镯子送你,当作养病过渡的口粮银吧。”
盛瑛月推开帘子出去,未曾回头。
在其走后,床板上的人握紧手中的镯子,细镯略微变形,又松了劲,摩擦几下,放入胸口,大掌覆在上面。
帘子推开没多久,又有人推帘而入。
简屏嫌弃的看着床上满头大汗,但依旧能看得出姿色的男人,撇了撇嘴,拢了帽帘靠近,“你最好死了,没死也别找我们,就当报恩了,我谢谢你。”
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身后之人有没有醒,是何反应。
【宿主,他醒了,】
简屏脚步一滞。
【但烧的迷迷糊糊的,不晓得能不能听清。】
简屏脚步加速,飞快离开医馆。
【宿主,你是希望他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啊。】
简屏撩开帘子,里面是温柔的美人娘亲。
马车前行,简屏在心里回答系统的问题。
‘如果他是胸怀宽广之人我希望他听见了,如果他是心胸狭隘之人,我希望他没听见。’
系统闪了闪,表示没懂。
‘但是,有一个大前提在,我和娘亲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这也是她敢对着他说出那番话的原因。
‘最好的结果就是……’
【是啥?】
‘他失忆了。’
小说里面经常出现的套路。
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失忆了,被乡下小娘子,或者大家族不受宠的庶女捡到,由此开启一段变身打脸的爽文剧情,救人着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
但这些和她母女俩没任何关系。
美人娘亲虽是外室,她爹也好几年没有来黎城,但人大概率没死,万一哪天就出现了呢。
她年纪才这么点儿,加上她撂下的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出什么激情。
约等于未来没有忧患,绝好。
简屏美滋滋的拿了的蜜枣放在嘴里,凉津津,甜丝丝,软糯糯,好吃。
扭头给美人娘亲也塞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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