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们怎么在这待着?是不是那个臭小子把你们丢在这跑了?”
徐政委大老远就看见他们兄妹两了,第一个怀疑自家臭小子不是没原因的。
他在海岛上是出了名的捣蛋刺头,隔三差五的总有孩子家长来家里找他和春荣评理,说徐明辉撺掇别的孩子打了他家孩子,让他这个当政委的爹做主评理,为这事徐政委没少收拾徐明辉。
老话说七岁八岁的孩子猪嫌狗不理,但徐明辉都十二岁了,还是这么捣蛋。
一旁的宋川看着姜梨,她冻得鼻尖发红,脸色较比昨天红润了不少,冬天臃肿厚实的棉衣穿在她身上仍旧显的单薄,宋川迟疑了片刻,声音温和道:“出什么事了?”
姜梨朝宋川伸手,娇嫩的手心朝上,仰着小脸看他:“能不能先借我十块钱?”
宋川从兜里取了一张大团结给她:“要钱做什么?”
其实姜梨没指望宋川能借钱给她,两人虽是夫妻,但跟陌生人没两样,他毫不犹豫的给钱,到让姜梨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当然,这好感也仅存与他和小叔长着同一张脸。
“我给徐明辉买感冒药。”
徐政委一惊:“明辉着凉了?”
姜梨摇头,然后歉疚的看向徐政委:“中午那会明辉带我和二哥去海边遛弯,我心血来潮在沙滩上画了一架飞机,他看见了,就让我画一个他开飞机的画,我画出来以后,他开心的在海边跑着玩,不小心被海浪扑到了,衣服都湿透了,我怕他感冒,就想去卫生所给他买点感冒药预防着,我身上没带钱,所以就来找宋川了。”
姜旭在后面溜了一句:“他跑得太快了,我追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海浪扑倒了,徐叔,对不起啊。”
徐政委笑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那是他自己不听话,你用不着跟我道歉,再说了,那小子皮实的很,冬天在水里滚一圈都没事,这个点你婶子午饭都做好了,走吧,咱们先回家吃饭。”
到了午饭的点,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
姜梨坚持要去卫生所买感冒药,医生给了她三颗药用纸包着带走。
徐政委几个人回到家属区,刚进院子,张春荣掀帘子出来了,她等了姜梨和姜旭一上午,越等心里的火气越大,两人把他儿子推到海浪里,害的她儿子浑身湿透的跑回来,他们两可倒好,连个人影都不见,现在到饭点知道回来蹭饭了!
徐政委见他媳妇脸色不对,还没问咋了,张春荣就盛气凌人的指着姜梨和姜旭吼起来了:“你们两兄妹还有脸回来?把我儿子推海里,让他浑身湿透的跑回来,也不怕把我儿子冻死了!你们的心是黑的吗?我们徐家管你们吃住,你们兄妹两就这么报答我们徐家?!”
张春荣嗓门大,邻里邻居听见声音都跑出来看热闹。
海岛的小院院墙都不高,这会低矮的墙头上都是黑压压的脑袋。
张春荣有心让宋川跟姜梨离婚,好撺掇宋团长和徐夕妍结婚,这样一来,宋团长就是他们徐家的女婿了,所以这次她在院里闹也没打算收敛,就想让宋团长和军嫂们看看姜梨这人有多恶毒,今天敢对她儿子下手,明天就敢对其他家属的孩子们下手。
围在外面的军嫂们闻言,纷纷看向院中的姜梨。
她们都没见过宋团长的媳妇,今天都是第一次见,看着长得白净漂亮,心思咋这么恶毒。
徐政委脸色难看:“是徐明辉亲口跟你说的?”
张春荣吼道:“废话,不是他说的我能知道这些事?!”
徐政委顿时脸色一黑,朝屋里吼了一嗓子:“徐明辉,你给老子滚出来!”
张春荣火气更大了,瞪着徐政委:“是姜梨害的明辉被海浪扑倒了,你不训他们,你吼明辉干啥?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张婶,你误会我了。”
姜梨声音清脆细软,把对徐政委刚刚说的话又对张春荣和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说了一遍,然后从口袋取出在卫生所买的感冒药:“我怕他着凉,还去卫生所给他买了感冒药,让他预防吃着。”
姜旭脑子已经转过弯来了,顿时配合的瞪着眼皱着眉,比张春荣还气,嗓门还要大:“张婶,明明是你儿子跑得太快被海浪扑到了,却说是我妹子推的他,你现在要我妹子给你个说法,我还要你们现在给我妹子一个说法呢,你儿子说他喜欢飞机,我妹子好心给他画飞机,他自己摔倒了怕挨骂还这么害我们!你们徐家要是容不下我们兄妹两,我们走就行了,没必要这么糟蹋人!”
姜旭吼得鬓角都冒青筋了,一看就是气大了。
宋川皱眉,对张春荣说:“婶子,先把明辉叫出来问清楚,这里面应该有误会。”
其实在姜旭气愤填膺的说完后,张春荣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她儿子啥德行她知道,打小就嚷嚷着要坐飞机,在家属区也是个捣蛋娃。
一直躲在屋后面的徐明辉原本还害怕他爹揍他,毕竟他添油加醋说了点谎话,但听见姜旭说的话后,这下也不怕了,气的跑出来和姜旭对峙,一口咬死就是姜梨把他推到海里的,一大一小就在院里吵起来了,姜旭抓住姜梨的手腕,一副受了大屈辱的模样:“梨子,我们现在就走,二哥带你回老家,再也不来这地方了,我们不受这委屈!”
眼见姜旭真要拽着姜梨走,徐政委和张春荣都慌了。
现在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徐明辉在撒谎,要是今天姜旭和姜梨真走了,他们徐家在海岛就落了个颠倒黑白、仗势欺人的名声,而且还挂了宋团长的脸面,恐怕以后和宋团长之间都有隔阂了。
宋川及时攥住姜梨的手腕,肌肤接触的那一刻,宋川才感觉到姜梨的手冷冰冰的,他看了眼姜梨微红的眼眶,又看了眼一脸倔强的姜旭,开口道:“你们走什么?把事情说开就好了。”
宋川给了台阶,徐政委立马顺坡下:“对,姜旭,姜梨,这件事叔给你们一个交代。”
“徐明辉,你给老子滚过来!”
徐政委扔掉黑色文包,拽掉左脚的鞋子拿着就冲徐明辉跑过去,在徐明辉大叫着“你还是不是我亲爹,竟然向着外人”时,被徐政委揪住后衣领,鞋底啪啪的就往屁股上招呼,五十年代的军旅鞋橡胶底厚,打起人来比布鞋疼多了,徐政委今天铁了心的要给徐明辉教训,鞋子打着不过瘾,又抄起靠在墙上的扫帚抽他屁股。
“我让你编瞎话诬赖人,让你说谎!明明是你自己贪玩摔倒了不敢告诉我和你娘,还往人家姜梨身上扣屎盆子,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等你长大了还要翻天了不成!这么冷的天你把人带到海边干啥去,得亏今天浪小你没啥事,要是浪大点把你小子卷跑了,你哭都没地哭去!”
徐明辉被打的嗷嗷叫,挣脱了徐明辉的手掌,又被他爹追着满院子跑。
院子外有徐明辉同学,他们都在哈哈大笑,不嫌事大的让徐政委打狠点,还有些家里孩子平日里被徐明辉欺负的也跟着说:“使劲打,让这小子好好长长记性。”
…
这事闹完了,院子外看热闹的人也走完了。
屋里面,张春荣一边给徐明辉的屁股上抹红药水,一边哭着鼻子骂徐政委下死手,把徐明辉屁股都打开花了。
徐政委和几个人都在外屋的八仙方桌旁坐着,屋里屋外都是徐明辉嗷嗷的惨叫声和张春荣的骂声,徐政委摸了根烟出来,垂眉耷眼的抽着烟,宋川看到明灭的红烟头,想到范知学今天早上跟他说,他昨晚失眠没去外面跑步,倒是在床边坐了一晚上,连着抽了三根烟,都快把他烟抽没了,嚷嚷着要他今天赔他一包烟。
今天徐家闹了一通,再住下去是不能了。
宋川让姜梨和姜旭收拾东西,徐政委抽烟的手一顿,抬头看宋川:“你这是干啥?你要是带你媳妇和二舅哥走,那就是在打我老徐的脸,传出去还以为是我老徐家容不下你媳妇和二舅哥住几天。”
徐政委看向姜梨:“你别听你男人的的,听叔的,和你二哥就在这住着,等房子什么时候批下来什么时候搬走。”
徐政委一锤定音,没得商量。
吃午饭的时候徐明辉还趴在床上哭鼻子,张春荣也知道这件事是她儿子的错,但徐明辉因为姜梨被徐政委打的屁股又红又肿,她心里也有怨气,对姜梨和姜旭也没什么好脸色,徐夕妍所在的文工团今天还有表演,中午直接在团里吃就没回来,桌上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过饭宋川叫姜梨出来。
院里是泥土地,地上都是凌乱层叠的脚印,是刚才徐政委追着徐明辉满院子跑留下的。
宋川看了眼旁边的姜梨,她比他低许多,堪堪到他肩膀偏下的位置,姜梨两手揣兜,瞧着闲适的很,一点也没有刚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顿的气恼和委屈,和刚才眼睛微红的模样完全不同,就好像什么事也无所谓,宋川对姜梨的了解只限于她家有几口人,没和他们相处过,不清楚全家人的脾性。
姜梨抬头看着老式的院门,问道:“你叫我出来想说什么?”
宋川依旧看着她:“明辉还是个孩子,做了错事也挨了打,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别跟一个孩子置气,张婶也是爱子心切才对你和二哥说了重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张婶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等会进去跟张婶说几句好话,拉拉两家的关系,这事也就抹过去了。”
姜梨闻言,抬头冷冰冰的看着宋川。
没想到他还是个和稀泥的好手,不当瓦匠都可惜了。
“要说好话你去说,别找我。”
姜梨转身回屋,留给宋川一个潇洒冷漠的背影。
姜旭:梨子,二哥说的好不好?
姜梨:上道(竖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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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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