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对不起对得起呢。
可邱雨桐不敢看顾含蕴的眼睛，她的眼睛有时候太真诚，让人不敢说谎。
她把头偏向另一边，看着窗外的树、路灯、阴沉的天。
“她对你那么重要吗。”
顾含蕴看着邱雨桐，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她今天在街上晕倒，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休克了，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差点杀人了！”
“我会和她道歉。”邱雨桐看着窗外不咸不淡地说。
顾含蕴看着她这样子，压抑的怒气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爆发出来。
“道歉，你要怎么道歉，你做的事情已经可以去坐牢了！”
“你有一点愧疚吗，你压迫一个omega的时候有一丝犹豫吗？”
“顾顾，你是因为我压迫的是一个omega生气还是因为我压迫的omega是楚遥生气？”面对顾含蕴的指控，邱雨桐沉着声音问。
空气一霎间沉默。
现在这个是重点吗？顾含蕴皱着眉，她第一次用不解的目光去看邱雨桐。
“我不像你，我不是alpha道德标兵，我对omega没有任何怜惜之心，对方是楚遥的话更不会有怜惜那种心情。”
邱雨桐话落，顾含蕴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可她也做不到过去给邱雨桐一巴掌将她打醒。
她在原地气得转圈。
“你听懂我说话了吗，我说，你，差点成为杀人犯，你还觉得不够严重吗？”
“顾姨妈把你保护得真好，我好羡慕。”
邱雨桐冷不丁这样来了一句，这也让顾含蕴停了下来，她觉得自己一直在鸡同鸭讲。
她们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
邱雨桐的眸光难辨，她落在外面的目光很沉，像是一块从百米地下挖出的玄铁。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是了，邱雨桐羡慕顾含蕴能有那么一个为她出头，那么保护她的姑姑，嫉妒她想要的一切顾家人只要知道都会为她双手奉上。
不像她，她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抢。
就连和顾含蕴的友谊也是抢来的。
她在心底那个阴暗的地方尤其讨厌顾含蕴。
顾含蕴被人诬陷抄袭，被家里送出国避风头不让她接触那些负面消息的时候，她明明告诉她她被陷害的一切源头都是因为楚遥。
都是因为她。
可顾含蕴做了什么呢？她竟然替楚遥隐瞒！？
她怕顾姨妈报复楚遥。
楚遥对陷害顾含蕴的事情不知情，但她也不无辜，她是既得利益者之一！
在外表现得针锋相对，但楚遥想要得到的荣誉，奖项，需要争夺的顾含蕴总是会失误，每一次得奖的都是楚遥。
邱雨桐不明白，更嫉妒顾含蕴看楚遥的目光，只要楚遥出现，不仅是身边的人，连顾含蕴的目光都会被她夺去。
明明别人说她们是朋友，可她却更像是追逐在顾含蕴身后的追逐者……
顾含蕴从来都不把她们的友情看得很重要，她恨顾含蕴打着朋友的旗号却从不为她着想。
她嫉妒顾含蕴，更嫉妒被顾含蕴放在眼里的楚遥。
楚遥因为她进医院这件事，成了她压抑多年的不甘的爆发点，成了压死牦牛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第一次让顾含蕴看到她的真面目，她是一个冷血的，没有同情心，更是一个蔑视omega的alpha。
“我一直在向顾姨妈学习，如果顾姨妈知道了你和楚遥的匹配度会比我做得更过分。”
“不可能。”
在邱雨桐话落的瞬间顾含蕴就反驳。
“姑姑不会去伤害别人的身体，雨桐，不要再粉饰自己的行为了好吗，你只要诚心和楚遥道歉，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真的还能是朋友吗？”邱雨桐咬着嘴唇，终于肯直视顾含蕴的眼睛。
“顾顾，不要再装了，你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楚遥，你恨不得将伤害楚遥的我打死。”
“你把我当过朋友吗？”
“我不会和楚遥道歉的，但是我会给她补偿，我绝对不会和楚遥道歉的。”
邱雨桐重复了两遍不会和楚遥道歉，像是一只被困鸟雀的绝望悲鸣。
“我对她的恶意比别人要大得多，最好祈祷她以后别落我手里。”
“我主动和你坦白也只是怕日后你知道今天楚遥进医院的真相更厌恶我而已，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坦荡荡。”
“我明白我和你友情的分量比不过你和楚遥百分之九十八的匹配度的。”
说完邱雨桐就要自行离开，顾含蕴没有阻拦。
“先不要让姑姑知道好吗，帮我隐瞒一段时间，就当你不知道我和楚遥的事。”
在邱雨桐离开她家之前，顾含蕴有些虚弱的请求。
面对邱雨桐的控诉，她一时哑口无言，她没办法安慰没办法辩解，每个人对于友情的占有欲是不一样的。
她是真的把邱雨桐当作朋友。
可她却是第一次发现邱雨桐和她的不同。
邱雨桐和她不是一类人，邱雨桐生活在姐妹表面和气背地里争权夺利相互争斗的家族里。
作为家里最容易被忽略的老二，她不一样，邱家的人最看中她，她从小就最明白丛林法则。
她和邱雨桐相处的时候总是忽略这个……
家里空荡荡的。
顾含蕴把自己栽在沙发里，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放松肩膀上的压力。
*
邱雨桐离开顾含蕴家的时候觉得心里一松，曾经压在她心头的所有不甘、嫉妒在爆发出去之后似乎化为了另一种动力。
她放肆着心中的恶意，拿顾含蕴最敏感最讨厌的信息素匹配度和她们的友谊相比较，临走之前企图用此在顾含蕴心中种下一根刺。
即便顾含蕴看重楚遥又怎么样，她排斥过高的匹配度是现实。
她约楚遥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顾含蕴告诉她那个秘密的时候，她就在想要怎么利用这个秘密。
她先挑衅楚遥，带有攻击意味的信息素无情的往楚遥身上碾，他那一刻没有为楚遥想过任何，她只觉得痛快。
楚遥会怎么样？总不可能死的。
她清楚楚遥对顾含蕴的感情，她连楚遥买了几次去ED的机票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她清楚楚遥是不可能离开顾含蕴的。
而顾含蕴于她而言用处已经不大了，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邱雨桐。
顾妍很欣赏她的性格，她不需要再通过顾含蕴来得到顾妍的青眼了。
现在完全投靠顾妍是她最好的选择，楚遥和顾含蕴的事情只是一个敲门砖。
她只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好，一个既能让顾妍拆散顾含蕴和楚遥，又能让顾妍认为她是一个重情义的人的时机。
她看不得顾含蕴好，更看不得楚遥好，她们一个被扔到南极，一个被扔到北极，这样她才能舒服，这样才能对得起她跟在顾含蕴身后的那么多年。
*
“你没睡好吗？”
顾含蕴的脸色苍白，眼下是一片青黑，长得像红蔷薇一般明艳的脸像是枯萎了。
就这样她还坚持来医院，楚遥看她比自己还像一个病人，她忍不住关心。
“哦，没事。”顾含蕴心中有事反应慢了几拍，她拿出保温桶，在楚遥旁边打开，“陈记生滚鱼片粥，水晶虾饺。”
“谢谢。”楚遥淡淡的谢过，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吃下顾含蕴亲手给她喂的早餐，顾含蕴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她在这种时刻不忍打破此刻的宁静，什么事都等她吃完再问吧。
什么事也等她吃完再说。
楚遥的食欲不好，一碗儿童分量的粥都没喝完，虾饺是她喜欢吃的，但也只吃了两个。
顾含蕴看着剩了大半的早餐，想要替邱雨桐道歉的话在心里滚了几番没能说得出口。
她不能代表任何人，更不能代人道歉。
“对不起。”这一句是为自己道歉，“我不应该把我们之间的事情透露给邱雨桐的。”
“嗯，没关系。”楚遥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责怪之意，不是说反话，她像是真的不在意。
浓浓的愧疚感朝顾含蕴淹过来，让她在楚遥的面前抬不起头。
明明昨天她还在楚遥面前断得那么冷漠那么不近人情，今天却变得无比狼狈。
“你为什么不说和我坦白是邱雨桐害得你这样。”
楚遥看了顾含蕴一眼，看得她脸上发烫。
她问了一个蠢问题，邱雨桐和她是朋友，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她难免不会被怀疑会帮邱雨桐说话。
“现在你知道了？”
“一大早上带着陈记的早餐过来，所以你是替她来道歉吗？”
楚遥的声音发冷，代表着她不平静。
她不说，一是会让自己处于劣势，二就是明白顾含蕴会偏心。
“我没有权力替任何人道歉，我也没有理由要替别人道歉。”
“我只是在挽回我做错的事情。”
顾含蕴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有一些难堪。
“所以你一晚上没睡去给我买陈记的早餐？”
顾含蕴的回答让她心情好了些许，只要不是替别人道歉就好。
陈记是一家每天限量一百份的高端早餐店，不接受预约，不管什么人，想吃就得排队领号买，这一份早餐确实有取悦到楚遥。
她也好奇，顾含蕴怎么会去这里等一份早餐。
“不是，只是睡不着顺便去买，你喜欢就好。”顾含蕴回答，她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太过焦虑便会睡不着。
顾含蕴什么时候在意过她喜不喜欢了？楚遥心里略微泛起一点苦，又暗自庆幸，邱雨桐这招好啊，舍己为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