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诈尸了

“景王……”宋筝面色凝重,“你应当知道圣人与景王的关系并不如面上的好,他们并非同一个母亲所出。”

景岳点头。

雅宪元年,因为之前的夺嫡死伤惨重,宣王爷捡漏登基,成为了宣帝。

宣帝与之前的王妃鹣鲽情深,并未广开后宫。

子嗣也只有一子,正是当今圣人。

因宣王妃的出身不高,所以被册封为后时遭到了朝臣的阻碍,只能先封为元贵妃。

与此同时,流民将时疫带入了京城,元贵妃施粥时染上了时疫去世。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圣人,那时也病重被送去山上隔离诊治。

宣帝初登基,朝堂并不稳固。为了坐稳皇位,宣帝与朝臣达成了新的平衡。

元贵妃可以被追封为皇后,她的儿子也可以被册封为太子,但皇帝必须迎娶新的皇后,国家需要更多的子嗣。

宋筝道:“当今的太后,就是在那个特殊的时刻入了宫。太后当时是安国公家的嫡长女,是我阿耶的亲姐姐。她入宫不久便有了身孕,诞下了景王。”

让朝臣们没料到的是,病重的太子在一年后突然痊愈回了宫。

太子回宫后才发现,阿耶并未因母亲的离世而难过,反而在他缠绵病榻的这一年,娶了新后,生了新子。

所以圣人与先帝的关系一直不好,更别说是太后与景王了。

宋筝笑得意味深长:“我阿娘说,太后是个很清醒的女子,太子也是个聪明人。宣帝驾崩后,双方并无利益冲突,太子顺利登基。但你可知道,太后为何不替景王争皇位?”

为何不争?

景岳有些讶异,此事竟与夺嫡有关?

是啊,太后只有一个景王,为何不扶持自己的亲子,反而赞同太子登基呢?

景岳沉默了。

从雅宪元年太后入宫,到雅宪二十年先帝驾崩。整整二十年,太后的膝下只有景王这一个孩子,并无其他子女。

当年的皇嗣一事,真的毫无隐情吗?

“太后初入宫闱便一举有孕,诞下皇子,真的有那么巧合吗?”宋筝冷漠开口,“我阿娘亲耳听见太后承认,景王并非先帝之子。”

景岳理智问道:“你说的事太过耸人听闻,可有证据?”

宋筝咬唇:“并无证据。是我阿娘入宫拜见太后时,偶然听见了太后与景王的争执。回来后不久,安国公府就出了事,你能说毫无关系吗?”

景岳面色沉重:“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那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宋筝气鼓鼓道,“非要问,说了又不信!你就一辈子去当景王的狗吧。”

难道是真的吗?

景岳心中五味杂陈,他也曾随景王拜见过太后。

当时只觉得这对母子的感情并不深厚,太后仿佛不太在意景王这个儿子,更别说他这个捡来的便宜孙子了。

景岳越深究,就越觉得心惊胆战。

如果是真的,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景王贪慕权势,绝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流言来质疑自己的皇室血脉。

……

夏冉纠集了沙漏在求仙城的势力,以长寿巷为起点,开始逐条街查探景岳与宋筝的下落。

而她本人则去了绛雪阁。

夏冉并未想到,绛雪阁那日平平无奇的伙计就是李贡。

他与传闻中判若两人,她心中嗤笑。

所谓知己知彼,姨母曾对她说过景岳的身世。

同她一样,景岳是个孤儿。

但景岳的生母岳白铃,曾名震一时。

岳白铃是位天才的丹青圣手,姨母曾想过拉拢她,可惜她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李贡,当年曾是岳娘子的亲传徒弟,如今表面上在求仙县绛雪阁中当伙计,实则是绛雪阁的幕后东家。

擅丹青调色,人胆大,心狠辣。正是当年的人证之一。

夏冉翻入了绛雪阁的后院,她敏锐地闻到有股血腥气,这地方最近是死过人吧。

她将后院的屋子翻了个遍,在一间上锁的屋子中,终于找到了那幅有署名的丹青画卷。

画卷上是一对夫妇的肖像图,男子揽着女子的肩膀,二人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画面柔和唯美,笔触温柔细致。

右侧有一行小字:雅宪十七年,新婚有孕,携郎君踏青于故乡。

落款:岳白铃。

画卷上的女子微笑着,大约只有十六岁,澄澈的目光仿佛透过了时间与她对视。

夏冉笃定,作为岳娘子的徒弟,李贡定然会留有恩师的遗物。

果然让她找到了!

这是证据,也是筹码。

至于李贡这个人倒不急着用,反正他天天都在绛雪阁中忙活,随时都能抓来。

夏冉将丹青画卷收好,施展轻功离开了。

线人传来了新消息。

她已经知道景岳与夏冉在安康巷的一处独院,她派了人守着。

若是谈软的,夏冉有画卷与人证当筹码;若是来硬的,四周都留了沙漏的人。

景岳,这回你插翅难逃了。

……

安康巷,某处独院。

沙漏的手下们已将此处围了起来。夏冉带着画卷前来。她勾手指示意,手下们拿着木桩上前,三两下便撞开了门。

院中空旷阴凉,看起来并无人住。

她抬脚去了二楼,房中走出来一名郎君与他对视。那人正是景岳。

夏冉抬眸:“景岳,你果然在这儿!”

她打了个手势,院中的手下们皆退散出去了,“今日不拔剑,我这儿有一桩交易想与你谈谈。”

景岳面上冷若冰霜,看不出表情。他推门示意:“进来。”

屋中的门窗全开着,只有些陈旧的摆设,空无一人。窗外有强风吹过,树影婆娑。

奇怪,宋筝竟然不在屋内?

夏冉在心里嘀咕着。

夏冉自顾自地坐下,急切问道:“景岳,宋筝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没死。”景岳漠不关心道,“谈什么?”

“景岳,你是雅宪十八年出生的。”夏冉慢悠悠道,“你姓氏中的景,来自于义父景王;而你名字中的岳,则出自于你的生母——岳白铃。”

“是谁告诉你的?”景岳的表情开始变了,他心神不定道,“你为什么知道岳白铃的事?”

夏冉晃了晃手中的画卷:“我不光知道,我这儿还有你亲生父母的画像。这个够换宋筝吗?”

“不可能!”景岳的目光却死死盯住那幅画卷。

夏冉气急败坏:“你这个呆子!看好了——”

她叹了口气,撇嘴将画卷展开,这是一幅夫妇踏青图,落款:岳白铃。

景岳咽了口唾沫,走近正要细看,被夏冉打断了。

夏冉飞速卷起画卷,挂上狡黠的笑容:“想要吗?那就拿宋筝来换啊!”

“反正你也不想杀她,不是吗?你明明知道,安国公府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她们是被构陷的。”夏冉循循善诱。

景岳沉思不语。

“喂!景大人,你现在怎的跟个闷葫芦似的。”夏冉挑眉问道,“你到底要不要换啊?”

“换。”景岳勾起一抹微笑,他伸手想拿画卷。

“想得美!一手交人,一首交货!”夏冉抱紧了画卷,警惕地看着他。

万一他拿了东西跑路怎么办?

没见到宋筝之前,她是不会松手的。她今天势在必得!

景岳正欲开口,窗外传来一阵鸟哨声。

夏冉侧耳细听,是沙漏的口信:“宋筝已逃出。”

夏冉怀疑地看着他,快步走到窗前。院外的大街上,沙漏的暗线旁,果然站着宋筝。

是灰头土脸却神采奕奕的宋筝。宋筝大喊着:“阿冉!我在这儿,你别被他骗了!”

夏冉一喜。

宋筝竟然逃出来了!这可太好了!

“咻!”

冷不防的,画卷从她怀中被抽出来,是景岳突然出手了。他握着那幅画卷,视若珍宝。

夏冉从腰间抽出匕首,转身朝景岳攻去。

景岳为了护住画卷,并未使用双刀,反而换成了短刀。

夏冉冷漠地看着他:“是你自找的!”

短兵相接,火花四溅。

夏冉开门劈山,刺、拍、挑。

景岳攻守兼备,毫不怯场,挡、缠、砍。

屋中的桌椅被踢翻,尘土飞扬。

夏冉凝神,换匕首为长剑,剑意潇洒,一步步将他逼至走廊。景岳则以巧劲周旋,扔了短刀也拔出一把长刃,将单刀流耍得虎虎生风。

二人身形变换,连目光中都带着浓浓的敌意。

夏冉心知,生母的线索全在宋筝身上系着,加上她已接了单子要护宋筝安全,丝毫不容闪失。

而这景岳,难缠的紧。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已受够了这位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小气又腹黑的男人。

哪怕不杀他,也要给他一点教训!

思及此处,她移步后退,景岳扑了个空。夏冉顺势朝他怀中的画卷刺去,剑尖轻点,纸屑飘落。

“不!!”景岳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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