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坠落的过程不算漫长,月淮想起了苍梧之渊,也是这样的下坠过程,当时灵力耗尽直至死亡。

他面色一白。

真是造孽啊,救命。

温辞雪似乎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出,变故间就拉着月淮往下跳去,脚底下灵力缓缓流动,托着下落的两人平稳落地。

“你早就知道飞舟会有意外?”电闪火石间,月淮想起今日一上飞舟发现的异常。

“飞舟上就只有这些人吗?”“剩下的人都回圣殿了。”

怪不得原来是提前知道会有意外,所以才会提前遣散大部分人。

温辞雪松开抓住的手腕,语气温和而疏离:“抱歉,让月小公子公子涉险了。”

月淮脸色更加苍白,“没有关系。”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下坠过程中想起一些不好回忆,脑海中乱作一团。

温辞雪淡声解释着,甚至连细枝末节全说出:“你说的确实没错,去中州的路上只有我在就注定不安全,刚刚看到的那只青鸟,也是因为察觉出危险来临才出现在视野中告诉我。”

缓过片刻,月淮感觉好点了,他问:“那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中州教派。”

温辞雪勾唇一笑,眸色血色浮现:“他们一直都想让我死。”

月淮收了声,就算在迟钝也明白原身和中州教派之间联系,现在说什么只觉得奇怪。

好在温辞雪没有提原身的事情,他为月淮度上成灵力:“接下来我们可能要躲避这些人。”

月淮看了眼温辞雪其实他有好多问题,最终沉默着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无论多少年过去,十四阙每隔几代总会出几个同圣殿大祭司作对的团伙。

不愧是站在权利中心的大祭司。

“你们祭司都这么多人找事吗?”路上百无聊赖时,月淮问道。

温辞雪眉梢间冷意未散去:“不是对我景仰已久,怎么会不知道。”

月淮:“……”行吧,这天是没法说下去了。

“我不知道。”

温辞雪:“这次算好,至少有提前发现。”

月淮:“所以你顺应他们计划?”

温辞雪点头:“总要让他们有个念想,然后一网打尽,圣殿已经派大部分人手去寻找中州教派了。”他垂眸,眼底血色未褪,脑海中已经想到各种处理办法。

该来的总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月淮好奇问道:“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赶路去看一场好戏。”温辞雪笑意不减,语调反而上扬,反倒有种风雨欲来的宁静。

这幕给月淮似曾相识感觉,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最后顺应温辞雪的话应了声。

温辞雪看了眼月淮说道:“还有问题想知道?”

“有个疑问,您知道我和中州教派的关系,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不怕吗?”这个疑问一直藏在月淮心中徘徊,在原身记忆中他于这个教派不算密切但也不算疏离,温辞雪没道理不清楚这些。

温辞雪淡淡应了声:“这些我知道,可月小公子不是说是景仰我太久才这般决定吗?”

好一招先发制人。

月淮轻咳了两声:“……我……”这还能说什么好,这辈子还没呆几天,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拜温辞雪这几句话所赐,他现在最想问的是不是祭司一代有祖传的毒舌,只是目前还不敢问。

流年不利,风水不好。

话题明显制止下去。

行走间,天边洒满绚丽的光彩,紫霞暮色,清辉笼罩下整个青山头都披上层朦胧光影。

微风掠过青山之下的桃花林,四月初春意浓重,卷起花瓣簌簌而下。

月淮打了个哈欠,措不及防被迎面而来的桃花糊住双眼。

他扒拉开花瓣,原来不自觉已走过一大段路,越过青山头,前面便是中州。

一切尽收眼底,翠色绵延,高楼筑起,仿佛置入云霄,望不见尽头,一座连过一座,赤红色锦缎随风而扬。

中州。

月淮在心中默念着,在他前世没有多少印象,原身记忆中不多,短短几天,并且还因此命丧黄泉。

想起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灵力硬生生要了原主的命,他不由心下一沉。

能够重生这件事他不认为这是场意外,包括处处透露而来的诡异,这股灵力究竟是从何而来,直到现在也没头绪。

这其中又有多少秘密没被发现。

温辞雪走在前方,突然间问起:“月小公子以前有离开过十四阙吗?”

“什么?”月淮从思绪中回神,正见温辞雪白衣如霜,站在青山之巅,神色淡漠,眉眼精致却无端多出几分疏离。

温辞雪笑了下,这股萦绕在眉间的疏离冲散:“中州在十四阙边缘,越过前几做山头,便不再是十四的土地了。”

月淮不知温辞雪为什么突然问这样问题:“从来没有离开过。”倒是一直想离开。

温辞雪点头:“确实,只是会有些困难。”

月淮有些不敢相信,圣殿里乱七八糟的规定可多了,其中印在最上头的便是终身不可离开十四阙。

“怎么会有这个计划?”

温辞雪没在回答,而是指节轻扣腰间白玉,周围一切尽在感知里。

平芜尽处有无数流萤争先恐后从缝隙而出,荧光点点,亲昵围绕在二人身侧。

“流萤出来了。”

温辞雪朝暗处看过一眼,之后饶有兴趣:“好戏来了。”

月淮:“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温辞雪意思,转身便看到漫天而来的羽箭。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突然到猝不及防,幸好他有个强大的心脏。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月淮快速朝温辞雪身后走去,他现在自保功夫全无,只能靠温辞雪了。

温辞雪:“嗯,好看吗。”

隔岸烟火不断,周围剑光凛冽,天光之间汇成一线,在月光下红的似火,冷的如冰。

“现在不走吗?”

“来不及了。”

说话间,温辞雪带着月淮躲过重重箭矢,站立在群山之巅,火光映照在他眸间,冷静而疯狂。

周身用灵力支起一道屏障,箭声撞击过发出清脆声。

明明是在危机关头,温辞雪此刻却淡然自若,甚至真的如他所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暗处的箭矢不断,更为集中,对准温辞雪的屏障不断进攻,似乎下定决心要把这道屏障破开。

月淮有理由怀疑这些射手把整座仓库的箭都带来,源源不断,密密麻麻没有停歇。

温辞雪说:“等这场烟花结束。”

月淮自动理解他的潜在意思,原来这道屏障还可以再撑到烟花结束,接着又听温辞雪说:“结束后,他们带得的弓箭也用完了。”

月淮:“?”敢情这不是你的极限而是对方的极限,三百年后,现在的后世已经这么厉害了。

月淮跟在温辞雪身边现在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是被靠大佬好乘凉,只要有温辞雪在,任何意外都能不算意外。

是目前自己太弱才会有错觉吗?

他低头看向使不出灵力的双手,沉默几秒钟,一定是这样的。

既然光站着无聊,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大佬,月淮索性按照他的说法看这场“好戏”。

站在群山之巅,视野更为宽阔,中州一览无余。

身旁外物轰轰作响,眼前是五颜六色花火,直直冲上天际,流萤不知为何没有离去,反而亲昵围绕在空中。

如果忽略身后破碎的箭矢声的话,应该还算正常。

月淮还是第一次以这样视线观看这片土地,这份经历……很独特。

危险重重却又十分悠闲。

确实“好戏”。

温辞雪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一把冰魄色长剑,月淮本以为他要动手时,他把剑递给了自己。

月淮被动拿起剑,“给我的?”

温辞雪:“以后总归要用到,时间紧迫,只能先用着。”

月淮拎起长剑,触感微凉,拿在手中竟然刚刚好,很像他前世修行之初的那把剑,只不过后来那把剑遗落在九重宫上,月淮再也没有碰过剑。

重生后再拿起剑来,陌生中又熟悉。

暗处声响停止,烟火归于虚无,只剩下点点萤光。

满地狼藉。

温辞雪抬手间将屏障收回,笑盈盈说道:“各位,该出来了吧。”

来人明显被他轻飘飘的态度惹怒:“温辞雪,今天定要你死在这里,别想活着走出去。”艹,不想还好,一想更来气,这边忙活了半天,结果一看只忙活了半天。

月淮很自觉走到温辞雪身后,研究起这把长剑,嗯,看着这个造型挺不错的,在夜间还会自动发光,可以用来照明,只是当做武器太过于耀眼,对决中还是朴实一点好。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剑的主人已经强到不畏惧任何敌人。

“这把剑叫什么名字?”月淮随口问道。

温辞雪:“它名叫待春。”

“待春?”

“等待的待,春风又生的春 。”

暗卫头子:“……”他的话被无视个彻底,完全忍受不了一点。

“还有你身后的小白脸今天刚好一起死在这。”

月淮闻言差点没拿稳手中待春剑,“咳咳,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位兄台显然被愤怒冲昏头脑,所有言语皆视为挑衅。

“怎么害怕了吗?”

月淮:“……”兄台你是不是把脑子当箭随带射出去,找不回来了,要不要看看你俩之间的差距在下定论啊。

他侧身朝温辞雪说:“这个人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月淮的声音不算小,暗卫头子听的一清二楚。

温辞雪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说法。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月淮又问道:“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要让我俩死的明白一些?”他还没从零碎的记忆中找到答案,这里刚好有个现成的答案生成器,不问白不问

“那还不是因为只要有圣殿存在一日,这世间就多一份危机。”暗卫头子心直口快,非常符合月淮对他的第一印象。

人傻话多。

“然后还有吗,你们教和圣殿的矛盾看起来挺多的。”

“还有——”

“你在套我话?”

兄台终于反应过来。

这下干脆闭嘴,直接动手。

月淮大致看过一眼,周围大致快有百来名暗卫,手持兵器,距离他们还有十几寸距离。

不出月淮所料,温辞雪果然提前动手,灵力所到之处,卷起桃花簌簌而下。

如一场雨在下。

他现在非常相信温辞雪的能力,经过短短几招,这个宿敌后世绝对有他前辈三分之二的能力。

至于另外三分之一,他还不是很确定,待考究。

借着空隙他又开始研究温辞雪给的剑,尝试在空中比划两下。

什么动静也没有。

要是有动静才怪。

于他而言只能当把普通的剑使用,胜在随手。

这么想着,温辞雪那边也快收拾完了。

他站在人群中央,白衣依旧如雪如霁,唯有手中幻化的长剑染上血色,一点一滴顺着剑身往下淌。

浅灰色琉璃瞳孔看向众人时毫无温度。

在有意控制下,任何人根本靠近不了月淮三寸。

“废物。”

有青年的声音传来,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平白多出废话。”

温辞雪回身落于月淮身侧,“这才是他们一起真正的麻烦。”

青年的身影显现,浑身漆黑包裹住,眉眼阴郁,隐隐有些熟悉,在看向温辞雪时仿佛中间隔着血海深仇。

不祥的预感,在青年出现那一刻,尤其是印象中的熟悉感。

月淮皱眉,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让青年看见他的脸,身体慢过一步。

青年抬眸注意到温辞雪身侧的月淮,眼中闪过怪异,唇角勾起:“这不是月小公子吗?”

这声月小公子,月淮吓得鸡皮疙瘩直起,不同于温辞雪的语调,这个青年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般。

妈呀,好变态。

月淮脑海一片空白,几乎没有在原身记忆中找到眼前青年的记忆,只有隐隐约约一个名字。

闻人语。

“我不是,你认错了。”原身造的孽,月淮拒绝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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