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韦恩斯·莱特小镇是因为一群人建立起来的，也就是那位老者说的“先驱者”。

“他们建造了这个迷宫一样的小镇，以前是只出不进的。”局长拧了拧眉毛。

但是后来小镇变了，只进不出，维持了一年多，格局全乱之后，只要能经过迷宫，都可以进出。

说着局长叹了口气：“近一年多，出入口变得特别怪异，它会筛选人，特定的人才能出去。”

夙夜听着挑了一下眉：“你能出去吗？”

“不能，”局长苦笑，“所以青鹿被休眠，我们处置局的所有人都没办法出去救援。”

那季拾级和莫白能出去，看来是被出入口筛选能通过的？

青鹿用眼神说“是的”。

他点了点桌子：“局长你偏题了，那个老者是什么人？我不关心出口和小镇的建造历史。”

局长：“……”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实话实说：“他就是普通的镇民，不过很固执，极力排外，因为自己的儿子被实验室的变异体杀掉了，他痛恨一切来自实验室里的人。”

“同时是个狂热的先驱者追随者。”

夙夜皱眉：“那他脖子上的东西，是先驱者的摆件？”

“是，”局长苦笑，“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变异形态会和那个摆件这么相似。”

夙夜站起来，一步一步往他身边走。

他在笑，但压迫性极强，虽然是看似悠闲地靠近，但浑身都透着戾气，特别是说出“你看我像信了的样子吗”后，整个办公室仿佛被冷气灌满。

局长忍不住想往后挪，但又被那眼神钉死在地面上。

夙夜往后靠，后腰挨着桌子：“既然你们这么不诚恳，那还说什么呀？你们自求多福吧。”

他懒得费脑子，说着就要走。

局长也急，要去拽他又不敢，烧心得很：“我们真的不知道！”

夙夜从鼻腔里发出冷哼。

“你被青鹿带回来的时候，小镇的安全系统突然解锁了，”局长提高了声音，生怕他真的迈出办公室的门，“这里从一年前就开始，每天都会有警报信号传到控制中心。”

“我们本来怀疑是因为变异体或者威胁到镇民安全的事件，但你一进来，警报就解除了。”

很怪异，但他明明看起来是个十分危险的存在。

“但小镇怪异的运动依然存在，并且控制中心显示，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现在我们要出去得走过迷宫，能不能过出入口，得看运气。进来后你变异，”局长实在是没办法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形态会和那个摆件一样，和那位先驱者之一一样……”

他一副“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不相信，我真没办法了”的样子，满眼求饶，求助青鹿。

夙夜也看了眼青鹿。

青鹿这才不让自己看戏：“他没骗你。”

小镇之前会接纳任何能进来的实验体，毕竟那时候看来，他们属于被出入口“选中”的，但这些实验体实在是很难控制，排异变异反应造成的损害巨大，人命事件出得也很多。

但没办法，他们能通过入口，镇民畏惧着害怕着憎恨着，但只能躲避，处置局尽力把他们关押起来。

“后来他们恢复正常了，”局长想起来就头疼，“有些在镇上安安生生的生活，有些可能是适应不了吧，自杀了。”

夙夜：“……”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阴影太大了，”局长再次出声，声音有点沙哑，“而且他是老一辈人，以前世外桃源的日子过惯了，这个年纪的人一向很抵触实验室变异体。”

“认为如此局面会遭到先驱者的诅咒，小镇的末日到了。”

说着他十分无望地笑了笑：“虽然我们觉得也是。”

“所以我们觉得……”局长艰难地往前走，“你来到这里，能帮我们解决困境。”

不仅仅是解决突然出现的行凶者，还有小镇怪异的变化根源，一定能都理出个所以然来。

有可能，夙夜是韦恩斯·莱特小镇的救星。

是先驱者选择的对象。

夙夜觉得很扯淡，指了指自己，眼里很冷：“我？你们清楚我干了什么吗？就救星？”

在实验室的日子里，他自己都记不清被控制着处理过多少组织指定的变异体，有可能还有镇民，算什么救星？

青鹿走到他身边：“那也是没办法，警报解除指的是全解除，小镇全开放倒计时应该是启动了，从运动上看，那天应该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不知道会涌进些什么东西。”

夙夜：“全开放也可以逃的吧？”

“白鲨在外面守着的。”青鹿表示很遗憾。

这个地方原本很难找到，但近几年却逐渐清晰起来，组织盯了很久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求助有叛逃意向的青鹿。

这就通了，夙夜点了点头。

原本与世隔绝的避难所的保护罩不知为何开始动摇，祸事接连，整个小镇安逸日子过久了，根本无力抗衡如此突变。

更何况发现外面虎视眈眈地守着一个组织。

不知怎么的，他们找上了青鹿，但青鹿需要再回一趟组织，却因变异被休眠，再次醒来就在几天前，误打误撞带回了个夙夜，小镇就突然解除了警报。

局长看他笑得心里没底，小心翼翼的问：“你还愿意帮助我们吗？”

夙夜的尾巴晃了两下，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局长一愣。

“掰扯了这么久，想要别人帮助，不会连个自我介绍都不给吧？”夙夜撑着桌子，脸上是虚假的惊讶。

局长耳廓赤红，“啪”的一下立正，敬了个军礼：“我是韦恩斯·莱特小镇处置局局长礼敬言，今年20岁，毕业于小镇唯一的学校，担任局长……”

夙夜被他铿锵有力的声音震得受不了，抬手：“倒也不必如此正式。”

这算很大的疏忽了，礼敬言当时太过紧张，现在憋着尴尬，脸全红了。

*

按礼敬言说的，现在人手很缺，如果他们要在镇里查看情况，顺道观察观察那位凶手。

“你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吗？”夙夜从《小镇一周要闻》的报纸堆里抬起头问青鹿。

处置局说是缺人手，但这一条道的修缮速度很快，他俩回来就已经是完好的房屋了，不然这周边的住户都要去处置局闹。

青鹿在煎肉排，很香：“我觉得有关系。”

“保护罩力量的衰减造成镇民有犯罪倾向？”夙夜撇嘴，“我怎么感觉是保护罩力量消退，镇民单纯地恢复了‘伤害’的行为？就像是失去了控制而‘醒’过来。”

“没有东西是完美的，一个种群不可能都是善良的吧？”

青鹿手上一顿。

不然礼敬言为什么要用这件事作为个“引子”，又莫名其妙淡化。

“说什么顺道，”夙夜把报纸下的照片附件拿出来，“不出意外的话，这行凶的变异体不止一个吧？”

说着他靠着椅子抱着手臂：“死对头，你该不会觉得，这么明显的现场痕迹照片，我看不出是几个人的痕迹吧？”

青鹿把盘子放桌上，刚要开口就听见了敲门声。

两人都没动，莫白抱着猫过来：“是处置局的人。”

礼敬言发来消息，也需要给他们挤个人手，小镇的资料很多，叫了个档案室人员过来。

夙夜懂，到底也不放心全部交出来，要有个人看着。

最详细的资料是近十年的，因为镇民最多，各式各样需要尽全力登记具体好管理，发生的事情也不少，至于十年前……

“初步判断小镇发生过火灾，”楚周翰就是台行走的资料库，说话间深沉的黑眼睛一明一暗的，如在跑数据，“有些资料不全了，但在极力恢复中。”

楚周翰戴着银质眼镜，侧边坠着银质链条，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穿着处置局的衣服，愣是不坐下，在他们旁边站军姿。

夙夜也不在意，把事发地点和时间标上。

每一起都发生在入夜后。

夙夜在第一张照片上写下“20:00”，我地址是西街南：“从第一起到最近的这一起，都是过两到三个街巷，时间间隔半小时。”

因为小镇的运动不规律，每次的图都不一样，但都重合起来，会发现行凶轨迹呈逆时针的圆形，并且一直在循环。

夙夜吹了声口哨：“看来他们比你们厉害啊，准时准点准位置，可说是非常困难了。”

他拿着笔：“你们推测小镇运动的规律准确率是多少？”

楚周翰看了一眼青鹿。

“你们为什么总要看他一眼，”夙夜坐下来，大马金刀地坐下，“青鹿，你知道啊？那要他们干什么啊？”

青鹿：“……”

“他们不敢说，”青鹿靠着椅背也悠闲，“怕你抓到话头子了。”

夙夜疑惑：“抓到了又怎样？我能跑吗？”

青鹿：“你不会吗？”

夙夜：“……”

要能通过出入口，他还真会走。

略带尴尬的摸摸鼻子，他眼睛一亮：“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依照那群凶手的样子，看起来比你们准确啊，每次都先你们一步，我觉得你们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

楚周翰浑身一震。

“我可以去问他们啊，”夙夜偏头，“请问你们处置局还有什么可以留我的东西？”

夙夜看着地图，这么重叠着，因为凶手的轨迹太过规律，小镇的运动就很规律，不说大范围的街巷，单单看他们下次的作案时间和地点，至少能推测一条街的走向。

他们也是隔五六天出来一次，只是夙夜到来之后，本该出来的那天没行凶，处置局好不容易能肩并肩一下，却没蹲守到。

那天正好是他变异的时候。

礼敬言估计是他的气息太强烈，压制住了。

夙夜不觉得，现在一个蜘蛛变异体都不把他看在眼里，这种有群体的、类似组织的犯罪，更不可能被他压到的。

他仰头，呼了口气：“时间地点十分规律，街巷都带方位，专挑心脏，并且还要挑选顺当变异的人，什么样的凶手会这样？”

这是一种严苛、匹敌病态的挑人机制，这种在正常情况下不多，一些组织也会，叫筛选，而要是自发的话——夙夜又把照片一一排开、打乱、旋转。

照片上喷洒的血迹红艳艳的，看起来很乱，但夙夜十指翻飞，不断转换位置，奇异般地有了新的东西。

“我看着照片的疑惑太多了，”夙夜说，“为什么现场还能留下凶手的血迹让你们检测出来，还是新鲜的，现在看来就不奇怪了。”

照片摊开，它们要不挨着才显示清晰：

血液的弧度在组合下形成一个歪扭的圈，恰好和行凶轨迹形成重合。

夙夜轻嗤：“组织的人不是心理变态，就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类似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