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婴孩长大成孩童,却一身伤痕,衣裳破破烂烂的回来,小小一只仿佛一个破布娃娃,虽如此却一滴泪没掉,脸上满是倔强。承桑景见状担心不已连忙询问发生何事,小小的承桑霁却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承桑景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心疼的替他擦拭伤口上药,
“阿娘,我是不是不详的!所以他们都说我是坏孩子,是灾星,是没人要的孩子!”说着有些委屈抚上自己的右眼,“如果我和沐青一样是正常的孩子,阿娘就不会被连累,对吗?”
听着他这么说,承桑景正在上药的手突然一顿,心疼的抱着他轻声哄着:“霁儿是阿娘最疼爱的孩子!霁儿那么乖怎么可能是坏孩子,更不会是什么不详之人!答应阿娘下次不可以再这么不小心受伤,阿娘会心疼的,好不好!”忍下心疼苦涩温柔抚着他的脸颊,扯出一个笑容。
夕阳西下,母子二人的身影被拉长。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承桑景回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质问着:“你怎么会来?”
承桑霁有些惊讶、胆怯,又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兴奋开心开口喊道:“父亲大人!”
闻人朔并未回应,目光冷冷瞥向承桑景身后的承桑霁。
承桑景将承桑霁护在身后,对上他的目光:“闻人朔,你来此要做什么?”
“族中长老已经商定,用他祭神!”
闻人朔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承桑景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满眼愤怒看着他:“你敢!”
闻人朔并不在意她态度,仿佛母子二人和他并不相干,只是冷冷说道:“本就是多出的不详之人,能用来祭神,也是他的福气。”
在他话刚说出口一半时,承桑景就赶紧捂住承桑霁的耳朵,气愤的、恶狠狠瞪着闻人朔。随后俯下身子对着承桑霁温柔说:“霁儿先回屋等娘亲!”
承桑霁紧张扣着手指看着这个陌生的父亲,又看看自己的娘亲,随后乖乖回了屋内。
待那个小小的身影回到屋内,承桑景才又转身重新看着来人,因压抑着内心愤恨额头青筋暴起,一字一句质问:“闻人朔,你说过只要我将灵骨以及全部灵力渡给沐青,我便可带着霁儿离开闻人家,你也不会再打扰我们,如今却跑来告诉我,闻人一族要用他来祭神?”说到此处不由激动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嘴唇微颤,眼眶发红,但又不敢太大声,“他也是你的儿子!你怎可以如此残忍!”
看着她的样子,闻人朔只是平静将她的手从衣领拿开,随后将人甩在一旁,语气带着嘲讽:“我记得一开始你是不喜这两个孩子的,如今却如此袒护,看来母爱确实伟大!”说着抬眼看向屋门继续缓缓说着,“他们出生时神谕便有传达,双子只能留其一。况且出生之时,他便天生异瞳,更无心脏!如此不祥之兆,若不是当时需要他的灵骨换与沐青,怎会留他!之后是你甘心代替才得以让他残喘至今,如今闻人一族有沐青便够,本就多余之人也需要再留。”
听到他的话,承桑景不由发笑,语气带着酸涩:“只因一句什么都不是的神谕就将一个孩童从出生时就判死,真是可笑!呵呵~”
“是!一开始因你的缘故,我确实曾对他们不喜,可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如此能做到弃他们于不顾。”说着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满眼挑衅,一字一字掷地有声,“我偏不信什么神谕只能留其一,我定要护着他!”
闻人朔满眼不耐皱眉,抬手掐着她的脖子,附在她耳边狠戾说着:“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反抗我?”
温热的扑到承桑景耳边,让她十分不适,用力想要挣开他。
一道声影哒哒从屋里跑出来,拽扯着闻人朔,一边拍打着他:“放开娘亲!你放开娘亲!坏人!”承桑霁委屈又气愤看着自己的父亲。
闻人朔看着和自己有些相似的眉眼,看着他小小身躯为保护承桑景拉扯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有些愣住,突然承桑霁趴在他大腿处狠狠咬了一口,闻人朔吃痛回神随即松开手。
承桑景得意喘息,不断咳着!不知闻人朔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只是看了母子二人一眼没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接着场景变化,承桑景带着半大少年模样的承桑霁狼狈的慌忙逃窜,身后是大批追捕他们的人群。承桑景顾不得身上的伤,紧紧拉着承桑霁的手,直至逃到一处深渊承桑景才停下,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洞,转头温柔对承桑霁说着:“娘亲知道,霁儿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所以娘亲相信,就算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一直勇敢坚强的活下去!”说着抬手别发顺势擦掉了要落下的眼泪,撑起笑容看着他,“是娘亲对不起你,让你来到这个世间,却要忍受这么多委屈!”
此刻的承桑霁只能紧紧拽着她的手,“阿娘没有对不起我!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他们就快要追上我们,我们快离开这里,我们去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永远在一起!”
承桑景破涕为笑,心疼看着他,轻轻拭去他眼角的眼泪,“我的霁儿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是我最宝贝的孩子!”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温柔坚定说着;“你要记住,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不详之人!你只是阿娘的孩子!”
一道道温柔的伶仃嘱咐落入承桑霁耳中,对他来说却是分离的催促!
下一瞬承桑景画出一道血咒,无数光芒注入承桑霁体内,照亮原本黑暗的天际。随后承桑景轻拍一掌承桑霁顺势掉入身后的四方之渊之中。
凤凰泣血,一声啼鸣后,承桑景神形俱散,她最后用尽自己的全部护住了那个孩子。一道耀眼的霞光笼罩在整个四方之渊之上久久不散,隔绝了想要靠近这里的所有人。
下一瞬温玉颜又置身于那片识海之中,继续向深处走进,承桑霁神识死死的被困在识海之中,不得清醒。温玉颜蹲在他面前盯着那张脸,苍白的面容此刻浸满了悲伤,和不甘!
温玉颜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清泪,眨眼间一个无助的少年蹲在一处暗无天日的角落,满身的伤痕,一声声呼唤着自己的阿娘!她就在一旁看着他。
看着那个普通人提到名字就会心生恐惧的魔君,此刻却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犹如一头困兽般无助!渐渐的他眼中也变得毫无光彩,如一潭死水。
看着面前之人,与少年身影重叠,温玉颜蹲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没事了,没事的。”
承桑霁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感受到她怀抱里的温度,一时失神。他不清楚她为何会在此,但是他贪恋那缕温暖,不舍松开。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也不知他一个人度过多少这样不见日月的日子,最终他从那个地方踏着数不尽的邪魔尸体走出。
长久无光的黑暗之地,踏出后,倏然一缕阳光照在身上,只那一点暖意便以足够让他难以忘怀!
承桑霁缓缓睁开眼,看着陌生房间摆设,回想到昏倒前看到的那张脸心中悸动,再转头却看到温玉颜趴在床头紧紧拉着他的手。这时温玉颜也恰好醒来,看到人已醒,刚要张口询问,却见承桑霁已抬手劈在她脑后,温玉颜随之又昏过去。
承桑霁顺势坐起身,“息壤,带她躲起来,不让她被人发现!”息壤得到命令变成大蟒状缠着温玉颜,翻出窗户隐匿于黑暗处。
这时门被推开,秦昭慌忙跑进来,一脸急切:“大人!”在看到承桑霁坐在床上无事的样子,猛的刹住脚,身后跟着的春花见状上前行了一礼后恭敬问到:“元大人是何时醒来的,可有看到什么人?”
察觉到息壤带着温玉颜躲起来,承桑霁掩去眼底异样的神色,平静看着来人答着:“刚刚醒来,并未见有什么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秦昭则是急急忙忙解释着:“秦昭护主不力,还请大人责罚,刚刚似有贼人闯入,我一时不查竟着了那人的道!”
承桑霁看着眼前人,虽和苍炎一样的脸,性格却又不甚相似:“我既无事,下次小心些便是。”随后看像春花,“多谢春花姑姑,如今我已无大碍,还请代元某谢过公主照料之情。”
春花依旧恭敬有礼:“元大人救了公主,自然是整个皇宫的贵人,我们定当好好照料,如今大人无事,奴婢这便回去回禀公主。元大人也安心在此好好休息。”
见人离开,承桑霁支走秦昭到门外守着,若有来人先通报于他。
屋内只留下承桑霁一人,消化掉眼前的事情后,便打开窗户让息壤将人带进来。看着昏睡中的温玉颜,承桑霁拿起旁边柜子上的匕首悬在温玉颜面前,在刀刃触碰到她的手腕肌肤时又停下,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刚好拉着他的那只手沉默着。
这时,温玉颜醒来,觉得头痛痛的,晃晃脑袋,抬眼却见承桑霁拿着一把匕首对着自己。四目相对,屋内一时静悄悄!
温玉颜惊讶瞪大双眼,刚想张口一阵鸟语花香,却发现自己的嘴被缠得严实。嘴里发出呜呜声响,配上温玉颜此刻的表情,即使听不清是什么,也觉得那话一定难听极了。
温玉颜此刻只觉得眼前之人是个忘恩负义之徒,自己也是救了他,结果被打晕,如今被那条破蛇缠住动弹不得,还被拿刀抵着。十分后悔自己刚刚心中升起的那丝怜悯,就那么恶狠狠瞪着他,眼神似是要将他杀死一般。
承桑霁早已将匕首收起,在一旁饶有兴致看着她一系列的表情变化,等她稍微平复一些时低声说道:“我会将你松开,屋外有人,不要大喊。”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哄。
温玉颜眼神望向门口,深呼吸下后点点头。
承桑霁拍拍息壤,息壤顺势松开她,原本息壤缠在温玉颜身上时就没用力,只是刚好让温玉颜不能动,松开后顺势变成小蛇攀上温玉颜手腕蹭蹭,似乎在道歉哄她一般。可温玉颜实在生气,觉得这小破蛇和它的主人都不是好东西,抽回手不让它蹭自己。
息壤吃了闭门羹,只好垂着脑袋爬回到承桑霁肩头。承桑霁虽面色不改但实在疑惑:息壤从不喜人,为何对她会如此讨好一般!
想到此,抬眸看着她。
温玉颜生气瞪他一眼,似在说:看什么看!接着打了一个响指,一道结界展开,隔绝了屋内外。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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