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兄足下：

百花开后时节，托信捎去五色芳菲——碧桃簪霞、辛夷抱雪、棠棣沾露、芍药噙芳、紫藤垂络，皆取轩中花圃。夹在新卷中，权当今年春信的眉批。

昨夜檐下煮茶续读秘卷，见载阿合斯兰与陈鹿宁事，竟泼湿半幅青衫。始知所谓乱世伟业，不过迷障蹈火。狮鹿神魂已矣，王庭已做丘墟。某闭户三日，将残章补作《五日禳》，见妄添了个结局，便教北陆山野，赊这浮光一晤罢！

砚边狸奴最恼人，偏在誊稿时叼走数页。追至后园，见那孽障正蹲在辛夷树上，爪间宣纸与落英齐飞。想来先生读至此处墨迹漫漶，定是那夜被猫儿扯碎了纸笺。

又及：随信附的艾草糍切莫与檀香同置。昨儿案头青瓷觚忽作虎啸，开窗竟见孟瑜姑娘倏忽而来，说是“五毒要尝春”——您说这算哪门子萨满？

暮云合璧，特嘱南风捎些苍云野的雾絮，或可替先生砚池添三分灵气。惟愿新茶初沸时，笔下蘸着辛夷花汁，写些荒唐字句。

谨祝 笔裁春风

于畅鹤轩抚狸

昭阳琅华九年谷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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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双登山靴落在了枯叶附着的草地上，惊起荧光无数。

“师父，您教的办法真好使，我的能力很少这么准确地进入某个精神空间。”

“我是鹿泸湖的镇守，在这里展开的精神域是比较稳定的，以后若是碰上个疯的，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可是按照现在的分型，不是谁都能具备精神域的，师父的能力似乎也不是领域的类型啊。”青年抬起挡路的枝叶，正是来长沃岭半年有余的林鹤玉。

“那是你们现在，昭阳新政，不再让修士随意攫取灵脉……精神海中的力量，故而少有大能出世，能力也各自分化削弱。”那声音突然顿了顿。

“师父！黑域又在侵蚀您了吗？”林鹤玉拿出装在背包里的一支骨笛，正有黑色慢慢弥漫上来，他火速写了个净化符裹在上面，待那黑色褪去，忙问：“您怎么样了？”

“……还好。”那声音虚弱了许多，“也不知还能支持多久。”

“没事的师父，改日您别附身骨笛了，做徒弟我的背后老爷爷怎么样？共享精神力，也能离开这里了。”

“胡扯。”一根枝条落下来，抽了林鹤玉一下。“用你们的话，精神能力者搞一体双魂，是怕自己疯得不够快，还是废地不够快？”

林鹤玉只能嘿嘿笑。

晨光熹微，正是露重雾浓时，这场深夜开启的训练终于到了尾声，林鹤玉却在密林深处，感应着每一丝力量的波动。

他的能力得于镜中，成于基地的意外，在这个精神力为主导的世界里，成为了一尾游于水隙石缝的鱼，可达他人难以企及之处，却也格外危险。长沃岭比之南溟基地危险地多，却也自由，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更没人冷着脸总指着他说这不可以，那也不行。十多年所习，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更何况能与失联四年的师父在湖边重逢，私心里林鹤玉总想多师父留一段时间，哪怕知道很难。可是在他心里有个坎过不去的这段时间里，师父的陪伴教导尤其温暖。

“哟，白驯鹿！”林鹤玉大惊小怪，这是长沃岭的吉祥物。牧民们早就去山外定居，野生的白驯鹿大多都栖息在大神树附近，和那个时不时有点抽风的孟站长关系颇好，也遵从鹿泸湖数百年来的镇守之令，作为一位特派的引导员，示意林鹤玉的下一个目的地。

白鹿跑向白桦林的深处，精神力的光点像无形的水，浮动的萤，被轻轻振颤，林鹤玉已经不再需要喝出口诀，便——

引符开空，明亮的光弧如连接两个不相通精神域的桥，振翅的白羽沿着那弯月般微笑，穿梭去了精神海的另一个罅隙。

本单元主角：林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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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其书之四·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