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是个心大的,万事有子足,听祁臻说把宁封的事解决了再走,便兴致勃勃跑镇子上买来香烛,点在屋子里。
林慢觉得这香烛的味道还没有祁臻身上的味道好闻,宁封也对鬼魂能不能享用香火持怀疑态度,不过,他们毕竟是新生的鬼,还没学会怎么做鬼,更不知如何进食。
林父一晚上没睡还是精神奕奕,道:“我回村的时候听说后山死了个人,就在朝廷扎营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小卒。”
林慢道:“怎么又死人了?”
大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不好了!小白被坏道士抓走了!”
“什么!?”
林父道:“你们别急,我去看看。”
“诶——”林慢来不及阻止,林父已经走远了。
两鬼一妖面面相觑,林慢望着隔壁院子,问:“祁臻呢?”
此时,小白被拎着耳朵,死兔子一样悬在坏人手上。
伏寄一手托腮,一手甩甩兔子:“喂,快点化形。”
小白装死。
伏寄龇牙一笑:“哟,难不成是看错了,只是普通兔子?”
小白心下一喜,继续装死。
伏寄仿佛看出他心里想什么,道:“既然这样,不如烤来当宵夜好了!”
小白落地,化为少年模样,大骂:“你这个臭道士!只会欺负我!我我我可不怕你!”
伏寄见他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大眼睛水润润的,因愤怒而熠熠生辉,头顶两只耳朵一颤一颤的,手痒得想揉一把。他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不自觉舔了舔唇,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小白太熟悉他这种状态了,激动得跳脚:“你还想吃我!你还想吃我!你这个、这个…坏人!”他涨红了脸,想不出什么词来骂他,这个道士竟然要吃妖怪!啊啊啊啊,他可是人形啊!!
伏寄不知他心中所想,换了坐姿,耐着性子逗他:“我是想吃了你,不过现在我要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伏寄十五岁那年遇到小白,那时候小白刚化形,他觉得有趣,便把小白带回昆仑。有了这么个爱跳脚长耳朵的小兔子逗着乐着,山间修行的日子似乎也不难过了,小白却十分怕他,有时候连伏寄的师兄弟们也很可怜这小妖,私下低劝他不要闹得太过。伏寄本人却没当回事儿,一天不欺负小白就觉得心痒,非要看他气得小脸通红,两眼含泪的模样才高兴。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十年,伏寄也从桀骜不驯的少年长成了成熟的青年,只是爱逗小白的习惯却一点没变。倒是小白,在昆仑吃好喝好,还有好心的仙长道人指点修炼,日复一日也知道怎么应付伏寄,日子过得滋润极了。伏寄怎么也不明白,小白当初怎么会说走就走了。
小白听见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咬牙道:“你还问我!?”
伏寄道:“当初大伙对你多好,你一句话也不说就跑了,你看你有良心没!”
“你你你你还说,我为什么走你难道不知道吗!”
伏寄烦躁地啧了一声:“不就是欺负你吗?后来你也没吃亏啊。这么不禁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才没良心,你冷血,你无情,你是天底下最坏的人!”他亲耳听见这个冷血的人要拿他的妖丹炼药,要不是他跑得快,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伏寄猛地起身,攥着他的手腕,目光里怒火翻涌,一字一句贴在他耳边冷冷道:“我打什么主意?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反正你也是个没心的,我也不必顾忌!”
他说着,压下身子狠狠吻在他唇上,力道之重仿佛宣泄着多年来的压抑和怒气。
“呜呜!!”小白吓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一咬。
“嘶——”伏寄吸着气,抹了抹唇上的血,道:“你还真狠心!怎么,要像咬死那个小兵那样咬死我吗?”
小白脸上一片慌张,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咬了他一下,我没毒,他不是我咬死的!我是好妖!”
伏寄见他害怕,心软了一下,却不准备放过他:“现在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说什么也没用了。那人身上有你的气味,若叫别的道人发现,你可要被剥皮抽筋了!”
“那、那怎么办!”小白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伏寄心中一动,道:“这样吧,反正你这副模样也是不能见人的,不如就留在我帐中,端个茶倒个水,扇扇风暖暖床,我护你一时,等朝廷事了,拔营回京的时候你再离开怎么样?”
“这、这样啊?”小白犹疑不定。
伏寄恐吓道:“不然的话,你要么被道士杀死,要被被士兵捉走炖肉,总归没什么好结果,我却不会伤害你。这么多年我也就是嘴上逗逗你,什么时候来真的了?”
小白被哄得一愣一愣的,终于点点头,垂头丧气道:“好吧……那你想要点什么?”
伏寄大为得意,面上却不显,横在椅子上懒懒道:“沏壶茶,过来捶腿。”
小白背对着他跪坐在地上沏茶,两只脚丫不适地动了动,胖乎乎脚趾蜷起来,粉嫩嫩地发红。
伏寄不自在地移开眼,忽然觉得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来,松了松衣领,道:“怎么这么慢。”
小白回头,可怜兮兮道:“还没好。”他脸上还带了点泪痕,眼睛发红,肉嘟嘟的屁股翘起来,大剌剌刺进伏寄眼里。
伏寄忍无可忍,恶狼一般扑上去,攥着他的双手扣在头顶,舌头在他口里乱撞,急促炽热的气息落在他脸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红晕。
“唔唔你干嘛!?”小白吓傻了,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他有力的唇舌吻得全身无力,一下一下温柔又激烈的舔舐激得他耳朵一阵阵兴奋的发抖。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却又新奇刺激,小白渐渐地两眼混沌,抱着他的手臂不住往他身上攀。
“嗯……”
伏寄见他满脸绯红,呻吟出声,骨头也酥了一半。一只手灵活地解开他的衣襟,一只手往他身后探去,却摸到了一团软绵绵毛茸茸的尾巴。
“啊!”尾巴上的刺激顺着脊椎蔓延全身,小白软绵绵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变回了兔子。
他呆了呆,在伏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跑了,留下伏寄铁青着脸,一拳砸在地上。
小白跑回林家小院,呼呼直喘气。坏人,以为他还是刚化形的小妖吗,还想骗他!
大白激动道:“小白?你回来了!”两只兔子眼泪汪汪,相拥而泣。
这时候,一个村民闯了进来,喊道:“兰娘子啊,你们家三郎被抓了!”那人甫一进门,见到水灵灵的大白小白,尤其是小白头上两只大耳朵,愣了一下,揉揉眼睛。
小白飞快地变回兔子。大白抱着兔子无辜道:“大叔,你有什么事?”
村民大叔惊诧道:“你是哪个?”
“我是兰姨的侄子,从外地来的。”
“哦。”大叔一拍掌,急了,“诶,快快!叫兰娘子到村口大营那儿去,林三郎被一群士兵抓走了!”
小白咬牙:“这个坏人,竟然抓了三郎大人的!”
“什么!我爹被抓了?”林慢和宁封也顾不得烈日灼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兰馨大人到山上检查结界了,我去看看!”大白连忙将两人收到玉佩里,抱着小白跟着大叔火急火燎跑到营地里。
伏寄两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冷笑道:“跑啊,你再跑啊!”
大白转头就跑,被士兵团团围住,一息之间,玉佩和小白都落到伏寄手中。小白被拎着耳朵,再次装死。
林慢想,他们中了圈套。
伏寄摇了摇死兔子,凶巴巴的:“几年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了啊?你和你的兔子兄弟,一个红烧一个清炖,自己选一个吧!”
小白立刻变回人形,张牙舞爪要去咬死他,伏寄一把把人搂住,小白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可怜兮兮道:“放了他们吧,你要怎样都可以!”
“哦?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小骗子!”
林慢和宁封从玉佩里飘出来,林慢道:“别伤害他们!你到底想做什么?”
伏寄眯着眼睛看了看林慢,一字一句道:“我啊,要拿你们炼丹!”他语气阴森森的,成功地把林慢吓到了。
林慢虽然对道法秘事一点也不了解,但是这些天小黑在他耳边说了很多“世界很危险,做鬼须谨慎”,“天黑物燥,小心行动”,“远离妖道,低调做鬼”等话,他也知道有很多道人和精怪妖邪喜欢捉些游魂野鬼用作修炼。
林慢怂兮兮地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地看他:“要不、要不你省着点用,只用我一个人、鬼吧。我们都是好妖好鬼,不害人的。”
伏寄摸着下巴笑了笑:“你是好鬼,我可不是好人。我会听你的吗?哼!我要把你们通通炼成妖丹!”
他语气阴森森的,一脸恶霸相,林慢和宁封两个不知情的都吓得脸色苍白,小白一双红眼睛翻了个大白眼。
殷长启推开帐帘,道:“伏寄,别逗他们了。”
伏寄闻到他身上血猩气,把兔子扔到一边,皱眉道:“师兄你受伤了?祁臻居然伤了你?”
一身黑衣的烛洛不声不响地为殷长启包扎。
殷长启面色阴沉:“京中有异,我们明天就离开。”
伏寄还没开口,他已经来到宁封跟前,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宁封揽在怀里,吻上他的嘴唇。
林慢大惊,整个鬼都愣住了,他看到一个泛着金光的东西被渡到宁封口中。
“嗬——”宁封全身金光一闪,刺得人睁不开眼,然后晕了过去。
“宁封!”林慢冲上前想接住他,去被殷长启一袖子甩远了,一枚玉佩落在地上,却没有摔碎。
殷长启道:“这枚盘龙璧你拿去,就当是物归原主了。”
林慢望着他们的背影,手里的盘龙璧微微发热。
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却已经吵了起来。
“跟我回京。”
“我不!”
“这由不得你。”
“呵呵!”
“你以为那个狐狸精还是祁臻能保护你?”
“要你管!”
“师兄刚跟祁臻打过一场,如今是自顾不暇,你还是省省吧。”
“滚!”
伏寄被激得动怒,林慢急忙问:“臻哥怎么了!他受伤了?”
伏寄对小白冷笑:“这胆小鬼都比你有良心。”
林慢知道小白和伏寄是旧识,伏寄虽言语威胁,却实没有恶意。他担心祁臻受伤,抓着玉佩不顾日光便冲了出去。
极阴的魂体被阳光一照,顿时传来一阵灼痛,林慢紧紧抓着玉佩,借着玉佩传来的沁凉气息,一鼓作气穿过村子,冲到祁臻房里。
小黑:昆仑那边来的人动不动就亲来亲去的不正经!林慢我们走,不跟他们玩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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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鹘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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