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真正到谢家那天是一个雨天。
闷热的夏季,雨势汹涌,闪电在天空劈开,一道白光吓得他不敢从车上下来。
接他的是他爸爸祁江山的同事,因为可怜祁漾如此年幼就失去了双亲孤苦无依地生活,这几日都忙前忙后地帮着祁漾处理祁江山的后事。
那时候祁漾也不过四岁,妈妈去世得早,他很早开始就跟着祁江山一起工作,对祁江山感情很深厚。
祁江山很早就在谢家工作,给谢家开车。那天是一场久违的暴雨天,祁江山开车去接谢照礼回家,雨天路滑,半路上出了车祸,祁江山保护了谢照礼一下。
谢照礼受了重伤,祁江山则当场去世。
祁漾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无法理解什么是死亡,也无法知晓为什么爸爸突然被装进了小小的罐子里。
他只是在祁江山同事的照顾下,跟着他来到了谢家这栋看起来异常漂亮的别墅。
“下来呀,羊羊。”男人把祁漾从车上抱下来,指着面前这栋漂亮的四层别墅告诉他,“你以后就住这个大房子,高兴吗?”
祁漾看见天边又闪过一道亮光,缩进男人怀里,声音闷闷地说:“高兴。”
特别好看的房子,祁漾没见过。院子里还有秋千,有小水池,还有漂亮的花园草坪。
男人把他抱起来进去,祁漾甚至来不及拉住他的腿他就转身出去了,留祁漾一个人不安地原地罚站。
祁漾没见过这样的房子,高高的房顶,好像到处都铺着柔软的地毯的房间。明亮的水晶灯从楼上垂下来,照得房子里很亮堂。
楼梯是木质的,从楼上慢慢旋转下来,祁漾听着楼梯上传来的越来越近脚步声,抬眼看见一个体型高大的男孩走下来。
男孩穿着黑色的小礼服,戴着红色的小领结,头发一丝不苟地打理好,墨色的瞳孔里暗藏着轻视。
他走到祁漾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我爸的第几个私生子?”
祁漾当时并不知道私生子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见了我爸这两个字,他仰起头看着谢忱言,手捏成拳头说:“我爸爸睡着了。”
谢忱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把他推翻在地,房间里站着佣人和管家,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把他扶起来。
在谢家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谢照礼其实根本没有收养祁漾的意思,他外面那么多私生子都顾不上,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的孩子。
不过是迫于外界的压力,勉强把祁漾带回了家里,说是养子,更像是随随便便收养了一条狗,带回来之后,所有的人都按照谢忱言的意思把他归为了私生子的类别,用有色眼镜去看待他。
祁漾也不知道谢忱言为什么那么笃定他就是谢照礼的私生子,反正刚到谢家的时候,谢家家里所有人,都在谢忱言的暗示下,决定给祁漾这个冒昧的私生子好果子吃。
不仅是谢忱言身边的好朋友好兄弟会欺负祁漾,就连家里的下人也会欺负祁漾。
祁漾才四岁,虽然家里不富裕,可是祁江山从来没有让他受过委屈。父亲给他的宠爱让他在短期内无法独自消化这些委屈。
所以一开始他会反抗,然后遭到更变本加厉的惩罚。
有一天,他被人带到了别墅下的一个地下室,谢忱言的一个朋友告诉他这里有一只猫,让他去找。
祁漾走进去,门被关上,漆黑又密不透风的房间,祁漾一个人从上午被关到了第三天的傍晚。
时间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仿佛不存在了,因为祁漾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里面待了多久。晚上还有什么动物叽叽喳喳叫的声音,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来找他。
祁漾被吓得尿了裤子,在黑暗中分辨不清方向,只能无助地坐在原地哭泣。
脱水加上饥饿,祁漾被吓得发高烧,几次晕厥。
又一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祁漾听见有人说话,几秒后,地下室这扇厚厚的铁门被推开,外面的光争先恐后地跳跃进来,空气中漂浮着一些灰尘,光明中站着一个漂亮的谢忱言。
祁漾双手抬起来,在脸上擦拭几下,听见谢忱言叫他:“过来呀,乖小狗。”
于是祁漾站起来,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这个光里的人的怀里,并且在未来的十几年里盲目地跟从他。
他身上有些很重的尿骚味,走过去的时候谢忱言嫌弃地捂住鼻子,却没把他从怀里推开。
祁漾亲昵地在他身上蹭,感激涕零地说:“好少爷,好少爷。”
少爷少爷,祁漾那时候根本不懂少爷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后来才知道,这个词背后藏着的是他和谢忱言之间巨大的身份差异,是云泥之别。
也代表,谢忱言可以吩咐任何人来毫无人性地整蛊祁漾,然后再假惺惺地出现,看祁漾感动得哭鼻子后赢得和朋友的赌约。
花三天时间,谢忱言只需要站在那里几秒钟,就获得了祁漾这一条会忠诚十几年的狗。
十几年后,相同的事情再次重演,祁漾随意地跪坐在地上。
谢忱言的形象在他心里多次扭曲变异,从少爷,到挚友,再到密不可分的情侣,到恨之入骨的前任,最后到现在莫名结合在一起的伴侣。
太扭曲太邪恶了,谢忱言就是一个这样恶心透顶的一个人。
祁漾眼睛里闪过一点泪光,照亮了漆黑房间里的一寸地方,四岁的祁漾被烧得神志不清倒在地上,祁漾疼爱地抬手撩开他因为发烧出汗而贴在额头上的头发。
“这一次能好好睡觉。”
黑暗中,祁漾如此说。
刚开始的时候,祁漾仅仅只是有点无聊,偶尔还会想起程枕,心里酸酸涩涩的就有点想哭。
谢忱言有时候会过来敲门,问他想不想吃饭。
祁漾说想。
谢忱言就说:“那你应该说好老公,我想吃饭。”
祁漾就闭口不谈。
被关起来的时候远超过祁漾的想象,他后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度过了多久,小时候的那种恐惧心理偶尔会占据他的理智,但倒在地上摸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时,祁漾又咬紧了牙关。
中途他也晕过去几次,有人会过来给他注射葡萄糖。每次晕过去醒来以后,他都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
“祁漾,今天外面有很好的太阳。”
谢忱言今天第三次敲响了地下室的门,祁漾抬头随便找了个方位看着,有没有太阳他也不知道。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他似乎都忘记了被太阳照射着是什么滋味了。
祁漾软弱无力地爬起来,在没有一丝光源的房间里烦躁地行走,几次撞在坚硬的墙上。
人真的会被关疯的。
祁漾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小时候的他被关了不到三天,而长大后,他又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被关起来。
时间不停地流逝,理智被撕扯,祁漾在黑暗中几次动摇,又在黑暗中几次对着过去的自己说对不起。
“阳光很好。”谢忱言又来了,“祁漾,你真的不想看看吗?”
祁漾站起来,刻板一般在原地转动,撕扯自己的头发,想和谢忱言同归于尽的想法再次翻涌,因为干涩而疼痛的喉咙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一个小时后,他用无力的拳头砸在门上,谢忱言被吸引过来。
门打开,谢忱言站在楼梯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开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脸上带着今日边框眼镜,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光线中笑着看着祁漾。
黑暗中的祁漾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没有受到阳光的照射,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他红润的双眼,谢忱言笃定自己又再次驯化出来了从前那样的祁漾。
于是他张开手,叫祁漾:“宝宝,过来。”
祁漾扶着墙走出去,虚弱的身躯走近光里仿佛被灼烧了一下,霎那间他还觉得身体有一种痛感。
他跌跌撞撞地倒在谢忱言怀里,扯着谢忱言的衣服:“老公,我想喝水。”
谢忱言把他抱起来,径直上了楼梯。祁漾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春节了,说明他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
别墅里装扮得喜气洋洋的,陈森和阿姨都满意地看着谢忱言带出来的这个听话的宝贝。
祁漾喝了很多水,囫囵吞枣地吃了一点东西。
谢忱言找人帮祁漾剪掉长长的头发,给他换上了一身柔软干净的衣服,在陈森的提议下,在院子里拍了他们重逢以来的第一张合照。
照片里,祁漾瘦弱的脸上扯出一道很勉强又尴尬的笑容,谢忱言搂住他的肩膀微笑着面对镜头,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晚上,祁漾躺在床上手里捏着那张照片沉默地看着,陈森和阿姨他们在外面放烟花,谢忱言跪在他双腿中间勤勤恳恳地想唤醒他的兄弟。
半晌后,谢忱言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祁漾,又扫过他瘦弱的身躯,拍着祁漾的大腿叫他:“腿夹紧。”
腿上有粘腻的东西流下来的时候,祁漾听见谢忱言说:“这一次,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emmm这本可能会有点阴暗,全是xp,xp大融合,受会被驯化,但攻也会追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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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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