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的拍摄进度已经过了一半，再过段时间彻底入了伏天，天气更加热起来，再来拍戏更加遭罪。

所以最近剧组里的人商议着，想加快进度，把戏给拍完。

因此，原本下午只有一场戏的柏相思突然被加了两场，工作量陡然加大。

张一和郑青青多少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状态，不过，相思本人反而觉得能放松许多。

相比静下来时脑子里都是顾锦书的热搜，他还是希望让工作把自己闲下来的时间全部填满。

不过现实与想法背道而驰，工作确实把他填满了，但他却因为一个意外而无心工作。

——顾锦书来了。

顾锦书不仅来了，还是来找他的。

“相思？有听见我说话吗？”张一喊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累了么？”

柏相思刚下戏，累得有点气喘，汗水顺着他额角滑落，眼睫上都染了一点湿意。

相思眨眨眼，微张着嘴呼吸，终于回神，呆愣地看向张一：“顾老师吗？”

“是啊。”

“来找我？”

“对。”

柏相思有点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嘴角，有点无措，但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有说什么事吗？”

“参加节目的事。”张一一拍脑袋，有点懊恼的样子，“也怪我，我看你这几天像是累着了，吃不好睡不好的，想过几天再跟你说这事儿的。”

柏相思还想问两句来着，但张一说青青已经把顾锦书带到车上去等着了，他也只好止住进一步询问的冲动，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跟着张一往房车那边去。

这边顾锦书已经在车上了。

顾锦书来的突然，而且是独自前来，让郑青青吓得不轻，赶忙把人带上来“藏好”。

给顾锦书倒了杯水后她都还有点心有余悸。

顾锦书热度大到一般人比拟不了，更遑论最近他的热搜也是多得吓人，就这样独自前往，郑青青真替他担心会被拍到。

郑青青站在车门前，看上去有点拘束，时不时朝外边望，就盼着柏相思赶进来，然后解救她这个拘谨的鹌鹑。

她向来都是在荧幕，或者大型典礼上遥遥看见过顾锦书这人，现下这样近的距离，真是让郑青青有点害怕。

而且——顾老师近距离看比任何时候都帅了不止一点两点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有点不自在，顾锦书摸了摸杯沿，主动调节气氛：“郑青青？”

“啊！对，我是！”郑青青转过头，因为顾锦书突然的询问有点呆滞。

顾锦书不知为何，也怔了一瞬，随即勾唇失笑。

——相思人笨笨的，喜欢的玩偶和玩具也笨笨的，怎么连助理都跟他自己一个样，都是笨笨的。

郑青青被他的笑弄得有点犯花痴，顾锦书再次说话时，她才回过神来。

“相思老师最近很忙？”顾锦书目光穿过小窗，看向外面撑着伞，正往这边走来的身影。

步伐好像有些急。

“刚刚加了戏，行程有点紧张。”

郑青青照实说了，但也奇怪顾老师怎么会对相思的行程好奇，后又觉得他或许就是单纯的寒暄一句而已。

“很累吗？”顾锦书问。

郑青青被问住了，这她确实不知道。

柏相思性子安静，一般都不喊累，除非身体难受到格外影响工作了，他才会主动说。

“还好……”郑青青择了个不偏不倚的话回答。

以前也有比现在工作强度更大时候，郑青青觉得，要是现在单说工作强度，对柏相思来说应该是真的还好。

然而近期，尤其是这几天，她也的确感受到了有些不对，近两天柏相思的状态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看上去比之前强度更大时还要累些。

话音刚落，车门便被打开，郑青青反应很快，倏地一下跳开，刚好给柏相思让出位置。

柏相思的视线只在车内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眼礼貌地喊了声“顾老师”。

在圈内，他们实在算不上认识，更别提会熟稔到私下见面的程度了。

张一跟着他上车，无暇顾及顾锦书，一上来就先给柏相思拿了一件薄外套给他披上。

“别脱了，别贪凉。”

“好。”柏相思听话地应着。

车里开了空调，在仲夏炎热的天气里是令人舒适的温度。

但柏相思底子不好，体虚孱弱，刚刚又在场内拍戏出了一身汗，这会儿骤然被冷空气吹，要是不处理好，到底会生一场病。

柏相思格外容易生病，而且难好，张一在这些方面像盯儿子一样盯着他。

她不是怕柏相思生病了影响工作，而是怕他一直拖着不说，硬生生把小病给磨成了大病。

按张一的话来讲，柏相思这人，是一个合格的演艺工作者，是一个活该拿奖的人，“视帝”这名头落在他身上，必然是实至名归。

“相思老师，下午好。”顾锦书回道。

这句问好把在场三个人都惊住了。

一是因为“相思老师”，二是因为“下午好”。

听起来太客气，又很像是敷衍，却又令人异样的感受到分毫亲近。

柏相思愣了一瞬，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一分。他抿了抿唇，琢磨着“相思老师”这个词的意思。

是因为都忘记了他姓什么，所以才直接叫“相思老师”的吗？

圈内人都叫他柏老师，但凡稍微关注过一点，都会知道圈内人对他的称呼。

虽然顾锦书与柏相思的工作领域不太相干，但怎么说工作性质都是差不多的，不能说一点都不知道。

柏相思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本来顾锦书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即便如今坐在他跟前就能扰乱他的心神，柏相思也明白自己好奇的这些问题，无非都是庸人自扰。

喜欢他的人很多，他比谁都清楚，他喜欢顾锦书跟顾锦书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更别提有类似于“为什么不知道姓名”这样有怨怪性的想法，他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无耻又无理的事。

柏相思有点气馁，一直垂着眼的状态让张一不得不提醒现在顾锦书还在等着。

“相思，有什么问题吗？”张一问他，“怎么这几天老是发呆呢。”

“嗯？没事。”柏相思摇头。

他的保姆车不太大，只放了三把椅子，柏相思把小床上的被子掀起来才坐上去。

“相思老师认得我吗？”

见他坐好了，顾锦书才开始说话。

“认得的。”柏相思抿唇，再次补充道，“刚才我喊你了。”

喊的顾老师。

柏相思说话规规矩矩的，跟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绝不多话也不问原因。

“好，记得就好。”顾锦书笑着，他说话总让人觉得有深意。

张一和郑青青都觉得有些奇怪，甚至担心顾锦书这样说是不是因为柏相思跟他哪里发生过矛盾。

——有一种寻仇的既视感。

“陈导的综艺想请你去参加，你会去的吧？”顾锦书好像十分笃定这个答案，“我来跟你敲定一下时间。”

柏相思愣住了，他看了看顾锦书，又看了看张一，那一瞬间他好像觉得自己真的累懵了，为什么他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还是从顾锦书口中知道的。

“什么综艺？”柏相思有点摸不准他在说什么。

不自在的摸索着捞过枕头边的笨白鹅抱着，手指还不停揪着白鹅的嘴巴。

其实看起来像只鸭，卖的时候却真的叫白鹅，张着翅膀和脚的模样的确有些蠢。

气氛一度沉寂，事实上，在场的几个人中，只有柏相思像一个场外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张一咳嗽两声，她也是没想到顾锦书说的这样直接直白。

“是这样，前些天，陈平安导演联系我，想邀请你参加他的综艺，我想着你之前说不会拒绝他的合作，就直接答应了。”

张一解释，“但是我看你这几天状态有点不太对，怕你是拍戏强度过大有点累，还想着要不要让你去参加综艺，这一琢磨就忘记跟你说了。”

这样一说，柏相思便明了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说：“没事，参加的。”

陈平安与其他的导演不一样，柏相思跟陈导合作过的剧，其中两部都拿了大奖，而且陈导于他来说是知遇之恩，是半个伯乐。

柏相思是一个尤其重感情的人，所以跟张一说过，在接本子的时候，陈导的都优先一一接下。

张一不意外这样的答案，不过还是提前跟他打了预防针：“是恋综。”

“？”

“你从来没参加过综艺，也没看过，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你去的，毕竟综艺效果方面……”

张一皱起脸，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有点为难地看了眼柏相思。

她继续补充道：“我感觉你不像是能产出综艺效果的人。”

“……”

柏相思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在顾锦书面前。

忽然，顾锦书闷笑了一声，眼里含笑，目光直**裸地凝视着柏相思，令他后背和胸膛有些燥热。

柏相思被他的笑迷得五迷三道的，但好歹还残存了些理智。

他抿唇，左右脸颊上各露出一个酒窝，他放开手里的笨白鹅，双手撑在床沿，双脚微微离地晃动着，想了好半晌，才抬眼看着张一说：“是需要炒绯闻吗？”

“呃……综艺效果就是撒糖，如果……没有CP粉的话，绯闻的热度应该也不会炒起来。”张一面对着他这么一张可爱精致的脸，有点不敢回答他这样严肃又认真的问题。

这样说柏相思就明白了。

炒绯闻这事儿应该是**不离十了。

柏相思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炒绯闻，跟自己不认识的人强行绑在一起，会让他觉得很难受。

但那是陈导的综艺，柏相思能忍一忍。

“那我要跟谁呢？”

“我。”

一道略带磁性又清澈的声音插进来，彻底让柏相思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