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这次拍摄之后，傅延司没再接新的戏。

他带着殷憬到处约会，尝遍各地美食。

殷程瑾看着殷憬朋友圈潇洒的模样，又看着堆积成山的文件和冰冷的办公室，气得牙痒痒。

心里又是叹气又是无奈。

很快，年关将至。

殷憬和傅延司终于回来A市，甚至还带了许多特产。一群人商量着，决定过年时去傅延司殷憬家里聚一聚。

殷憬欣然同意，傅延司自然也没有异议。

宣可提着礼物进门的时候，发现顾森凌已经坐下。

那次晚宴之后他们偶尔会聊聊天，但也很少聚在一起。

她打了个招呼，便放下礼物去厨房瞅了眼，见殷憬和傅延司甜甜蜜蜜地互相喂食，偷笑一声倒也没打扰。

她转身回了客厅。

顾森凌抬眸朝她看去，眼底带些些许揶揄：“明知道他俩黏在一起都还要去看。”

宣可轻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厨房里不需要她的帮忙，等待的时间太长，她又实在无聊。

索性，她转过头，直接问：“你会不会打游戏？”

顾森凌轻挑眉：“打啊。”

宣可兴致冲冲地拿出手机，打开游戏页面。

她低头消除红点，手上没停，嘴也一边问：“把你的ID告诉我，我加你。”

看着宣可娴熟的动作，顾森凌倒是没想到她还是网瘾少女。

他懒洋洋地开口，将自己的ID报上，却没看到宣可忽然停下了动作。

等他打开游戏页面，却没有看到好友申请时，他疑惑地朝宣可望去。

可迎面而来的是抱枕的大嘴巴子。

宣可把沙发上的抱枕扔过去之后还不解气，又顺手扒拉了两个扔过去。

“怎么了这是？”

顾森凌不明所以。他躲闪着，有些莫名其妙，“这么激动？看我的主页太帅了，感觉要爱上我了？”

到现在还是一副笑嘻嘻的不正经模样。

宣可气得眼睛都红了，站在那里盯着顾森凌，拳头紧握，微微颤抖。

顾森凌觉得有些不对劲。

接触这么久了，宣可也不是这种一言不合拿别人撒气的人。

他脸上的调笑收起，拧了拧眉，有些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宣可冷笑一声。

她红着眼眶，嘴角带着嘲讽：“原来你叫顾森凌。”

“……”顾森凌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此时此刻，他还想要把气氛弄得再活跃一点，趁着其他人还没来之前把自己和宣可的事情解决。于是他笑着说，“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吗？”

“是啊。”

宣可瞪着他，指尖顶着掌心，“也怪我当初没有问仔细，以为用网名接暗号就够了，没想到有人放我鸽子。”

顾森凌一愣：“你在说什么……”

宣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是，你说不定又换了很多个女朋友了吧？估计也不会记得有个傻瓜在咖啡厅等了你一天。”

顾森凌头皮发麻，瞬间僵住。

他怔愣着看着面前的宣可——通红的眼眶，失望愤怒又难过的眼神……他的心脏被揪了一下。

脑子里下意识便浮现了曾经日日夜夜的问候，想起共同游戏时的欢乐。

可他从未想过，他还会和自己的网恋前女友碰上面。也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处境下。

“你……”顾森凌张了张口。

他想说些什么，可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自己的苦衷？说自己对感情的失望？

可这些不是他放鸽子的理由，也不是任由她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一天的理由。

他曾经当作心伤的话，说出来是多么单薄无力又可笑……若是说出口，反而更像是搪塞宣可的借口。

可顾森凌从未想要敷衍宣可。

他沉默两秒：“对不起。”

宣可气极反笑。

她伸手抹了把眼泪，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说这三个字有用吗？一声不吭放鸽子然后拉黑很好玩是吧？游戏人间很有意思是吗？欺骗人的感情很好玩是吧？”

宣可的情绪激昂，有些语无伦次。她一边控诉，眼泪却慢慢模糊了双眼，一边流了下来。

顾森凌有些听不进去了。

他紧抿着唇，注视着宣可。看着滑落的眼泪，他的心里却越发柔软。

理性和感性作斗争，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看着宣可气鼓鼓的模样，他弯了弯眸，正准备说些什么，门忽然被人打开。

“顾哥？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殷程瑾愣了一下，身后的俞杭和严柏也跟着探出头来。

顾森凌笑了笑。

听到宣可小声说了句“好了”，他才慢慢挪开脚步。这时，宣可的身影才暴露在其他三人面前。

殷程瑾顿了顿，扬唇打了声招呼。

但很快，他又迟疑着点了点自己的脸，轻声问：“可可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他第一反应是顾森凌欺负了宣可，但很快又想起，之前两人的相处明明那么融洽。

他想不通，宣可也慢慢开口：“没事，刚刚被洋葱熏到了。”

顾森凌：“……”他轻笑一声。

笑声刚出，宣可就红着眼睛红着鼻子瞪了他一眼，眼神就像是在说“这事没完”。

顾森凌挑了挑眉，笑意未曾收敛。

等饭菜都准备好端上桌，所有人到齐之后。

殷憬招呼着敬了酒，才转身看向变得沉默的宣可，偷偷问：“今天不开心吗？”

宣可看了她一眼，眼眶一热，瘪了瘪嘴：“遇见了那个大坏蛋。”

意有所指的话让殷憬愣了愣。

但是……宣可心里最坏的那个人是之前的网恋前男友吧？难不成，她的餐桌上还有这么一号人？

她下意识地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顾森凌身上。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宣可在她面前提起顾森凌的次数，她忽然觉得……网恋的那位在宣可心里的位置应该已经被取代。

她没出声，暗暗收回自己的目光。

见宣可已经把注意力放回到餐桌上，她也没再多问什么。

这时，傅延司将剥好的虾摆在她面前，只说：“专心吃饭。”

殷憬冲他眨了眨眼，埋头吃了起来。

这顿饭彻底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

傅延司把殷憬赶回客厅，一人承包了洗碗的任务。

殷憬登上菁菁的微博账号，发了条微博说明今晚不直播的消息。

发布完刚准备退出，她忽然注意到首页推荐刷新了一条傅延司的视频。

这个视频……

殷憬直接点了进去。

傅延司演过许多角色，正派反派都有。剪辑视频的太太将他所有的眼神剪到了一起，或冷漠或深情或坚定或脆弱。

殷憬本以为只是简单描述眼睛的视频，却没想到画面一转，放了许多直播以及采访片段。

直播面对粉丝时的傅延司，采访提及粉丝时的傅延司——他的眼神永远那样柔和，眉眼弯弯，带着洋洋暖意。

殷憬看得感动，甚至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直到两条笔直的腿出现在她的余光里，殷憬抬眸，见到傅延司，忍不住张开双臂。

傅延司有些诧异，但还是蹲下来轻轻抱住她。

“怎么了？”

“傅延司。”殷憬说出了自己作为粉丝的时候最想说的话，“你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傅延司轻轻笑了一声。

他拍了拍殷憬的后背：“怎么忽然说这些话？”

殷憬稍稍挣开他的怀抱，光明正大地把视频给他看。

傅延司看完，点评：“剪得不错。”

殷憬不满意他的态度，轻哼一声：“每个剪辑太太都会把自己的喜爱融进自己的剪辑作品里，所以观看者总能用同样的视角看待剪辑里的人，体会到其中的真情，有时候甚至能让自己觉得自己也在爱。”

傅延司认真地转头看向她：“那你呢？”

“什么？”

“那你也是看了别人的安利之后喜欢上我的吗？”

“怎么可能！”殷憬气得两手捏住傅延司的脸蛋，“我明明是把你的所有作品一点点看完，细细体会，认真了解你之后喜欢上的。”

她如今毫不掩饰，甚至有些骄傲。

傅延司的唇角上扬。他温柔宠溺地注视着殷憬，伸手覆住在自己脸上作弄的双手，轻声笑道：“那这是我的荣幸。”

能让殷憬耐心了解，又何尝不是他的荣幸？

殷憬觉得……空气忽然粘腻焦灼。男人的掌心温热，眼神更是炙热。

可她移不开目光。视线像是被捕捉，她一眼溺在那双桃花眼里。

“其实，你的眼睛也能让人一见钟情。”

傅延司愣了一瞬，而后低笑。

他看着她，直白地问：“那你今晚不要闭眼好不好？我想看着你的眼睛……”

殷憬脸上一红，暗骂流氓。

想起什么，她顿了一下，忽然开口：“我觉得顾森凌和可可有情况。”

傅延司不意外，甚至没太大反应。

殷憬问他：“如果顾森凌欺负可可，你帮谁？提前说好，我肯定会站在可可那边的。”

傅延司点了点头，毫不在意顾森凌的生死：“我不会帮他的。”

看着殷憬满意的小表情，傅延司眼里的笑意加深。他忽然一把抱住殷憬，直接站起身。

殷憬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脖颈：“干什么！”

“老婆，不要关注别人了好不好？”

傅延司垂眸瞧着她，瞳孔中暗色汹涌，“我们……去做点自己的事。”

殷憬埋进他的胸膛，不说话了。

两人径直朝着主卧走去。

沙发上遗忘的手机熄了屏，不知多久又再度亮起。

顶部弹出一条微博私信：【不是吧姐，好端端蹭什么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