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良好睡眠质量不仅让阚子意浑身轻快,心情也特别的水涨船高。
他无比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伸完,眸光自然垂落到一侧。
有点不对劲?
按往常习惯,一般都是他先醒过来。
阚子意望着空空的另半边床,下意识伸手过去探了下温度。
余温几乎荡然无存,这就说明,这人今天应该很早就起来了,阚子意再次偏头望了眼闹钟。
可现在不过7点10分啊。
他起这么早做什么?
带着疑问,阚子意穿好衣服,踱步到窗边。
他心里猜测这人或许早起锻炼去了。
瞧他身材就看得出来,估计没少在健身房里泡。
阚子意凝眸望去,没费什么眼力就发现了萧行舟。
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目光搜寻到他身影后,竟然会有种下意识的放松。
阚子意摇了摇头,实在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凝眸望去——
一楼庭院中,萧行舟双手叉腰,站在一丛灌木旁边。
他对面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这人穿着随意,看起来不像是萧家那边的人。
什么人大清早的,会跟萧行舟站在庭院中说话呢。
阚子意又望了会,见这人跟萧行舟交谈几句后,自行离开了。
直等他走开,阚子意才看清他身后放着的东西。
阚子意一开始没在意,匆匆一瞥间,就回看萧行舟又往哪去,但电光火石间,他忽地觉得为什么那个东西那么眼熟,正要再次看过去,身后响起一声——
文姨:“子意少爷,给您放这了。”
阚子意回身,见文姨端着杯什么,放在了他床头。
他走近,问:“这是?”
文姨笑着回道:“润肺的,最近倒春寒,萧少爷专门让我给您熬的,说是怕您之前淋了场雨,别在留下病根。”
阚子意失笑,他倒想得周全。
文姨放下杯子原本要走,见萧行舟没在,多嘴念叨了句,“萧少爷还没回来啊。”
阚子意嗅出一点端倪,“您知道他干嘛去了?”
文姨笑,“不就在后院跟那位姓林的先生讨教种植技巧么。”
姓林的先生……种植技巧?
这什么跟什么啊?萧行舟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文姨瞧着他,不确定地问,“萧少爷没跟您说吗?”
阚子意默了下,“没事文姨,您先下去,我一会儿就下来。”
文姨嗯了声,关门离开了。
好啊,萧行舟,现在敢背着我在我家搞事了是吧?
洗漱完,阚子意去往餐厅,一路下去,他余光都瞄着客厅那边,见那人确实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但因为角度原因,阚子意没看清。
他原本想习惯性叫那人过来一道吃饭,刚张口,一想这人瞒着自己不知道倒腾什么呢。
算了,爱吃不吃。
阚子意看似悠闲地走到餐桌边,自顾自吃起来。
等了会,客厅那边传出动静,阚子意刚听了声‘哎呦’就见这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不等他问,这人倒像求安慰似的,说,“脚趾撞到桌子腿了,痛死我了。”
阚子意忍着笑,面上倒是冷静得很,他语气没什么起伏,“过来吃饭了。”
说完,忽地见这人怎么把双手背到身后去了。
又弄啥幺蛾子呢?
他问,“身后藏着什么?”
萧行舟这会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到餐桌边了,听见他问,像个别别扭扭藏着巨大惊喜终于被人发现的小屁孩似的,高兴地把身后东西放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
见他扭扭捏捏走过来时,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很奇怪,阚子意心里有种感觉。
他能预感到这人是不是给自己准备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这不年不节的,似乎也犯不着为自己准备什么。
但心里还是有点期待的。
而这份期待在看到实物后,忽地就像记重锤般,一下砸在了阚子意心底最深处。
令他心内颤颤,久久都无法平静。
那是盆绿植,不,准确来说,是盆将养的很好的垂丝茉莉。
阚子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今天起这么早,就是在侍弄它?”
萧行舟倒没有托大,坦诚道:“没,这盆也不是我养的,是我找人养好送过来的。”
阚子意心想,估计就是刚才那位姓林的先生了。
“但我专门找他问了很多关于这种植株的养护方法,”萧行舟道:“子意,你放心,我肯定能把它养得很好。”
他说得很慢,眸色亮亮的,看起来很认真。
阚子意很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最终忍住了,他什么都没问,甚至没有说一声谢谢,他只是说,“快吃饭吧,粥要凉了。”
萧行舟手边那碗,是他刚才亲手盛的,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家人以外的人盛粥。
-
托陆霖的‘福’,昭海一期工程招商很顺利。
阚子意原本是想低调点进行的,但架不住孟池絮在身边一个劲地又是撺掇又是张罗。
按孟姐的说法,富贵不还乡,岂不如锦衣夜行?
而且,孟姐表示,我最近新交了个小姐妹,一定要在晚宴上叫那母子俩好看!
阚子意嘱咐她,小型晚宴可以办,但别真的闹出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孟池絮挥着绣花拳把人轰走了。
晚间,因为项目那边临时有点事,阚子意晚到了会。
这会晚宴已经开场,觥筹交错间,阚子意在寻个身影,他一直以为自己寻的是孟池絮,但等好不容易在一堆人中分辨出孟姐后,阚子意忽地醒悟过来,他好像是想找另外那个人身影……
正要再次环视搜寻,旁边响起个声音。
还挺耳熟,阚子意转过身去,有点诧异。
是曲星然,就是上回在酒吧赖着萧行舟非他不嫁那姑娘。
他能确信自己可没有主动把这货请过来碍眼。
难不成是萧行舟请的?
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你那是什么眼神?”被他盯着看,曲大小姐明显不高兴了,“你再看我告你性|骚扰啊。”
“……”
阚子意垂了下目光,“是你先叫住我的。”
曲星然哼了声,慢慢踱步过来,问,“诶,你见到那谁了吗?”
“谁?”阚子意立马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故意的。
果然,小姑娘一下急了,“不就那谁嘛!”
阚子意好笑看她,“今晚宴会请了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想找的是谁?要不要我找助理过来,帮你一起找找。”
曲星然双手叉腰,生气地跺了一下脚,刚要发作,从旁走出个优雅身影,打断了小姑娘要出口的话。
“星然,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好久。”
林月然施施然走过来,单手按在曲星然肩头。
“姐!”曲星然见她明显是故意按住自己话头的,不高兴地嘟囔了声。
“行了,去那边玩吧,哦对,你不是新交了个好姐妹嘛,我刚才看见她了,”林月然抬手,指了下左边,示意她看,“喏,看到了吗,快去吧。”
阚子意也顺着看过去,不出他所料,这位曲大小姐新交的朋友果然是孟池絮。
曲星然目光在俩人间逡巡了眼,虽然任性惯了,但她也听出来了,她姐这是有话要跟这人说。
小姑娘不高兴地嘟起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往那边走了。
见她这么听话,阚子意倒是挺诧异。
对上他目光,林月然笑着解释道:“你别看她平时好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很跋扈,其实星然骨子里是个挺好挺善良的姑娘。”
林月然忽地朝阚子意促狭一笑,“你看着吧,我这个妹妹跟你表姐俩个,肯定能帮你找回主场。”
关于曲星然是这位新晋影后表妹这件事,阚子意也是最近才知道。
眼见小姑娘挎上孟池絮的手臂,俩人目标一致地朝陆霖走去,阚子意暗叹口气,他想,果然,地球是圆的。
他曾跟萧行舟把这姑娘救下,现在这姑娘联合他表姐开始帮他出气了。
阚子意听见不远处,俩人搁那一唱一和的。
曲星然:“诶姐,你听过一句老话吗?”
孟池絮笑,“什么话啊?”
“说得是有个想偷别人家鸡的窃贼,他呢,先拿米去诱捕这些鸡,”曲星然转头朝陆霖一叹,“可惜啊,最后不光鸡没抓到,反而丢失了用来诱捕的米。”
孟池絮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陆霖,“诶陆霖小表弟,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陆霖脸色铁青地看着她,要不是碍于薄清秋,今天这个晚宴,他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陆霖道:“孟表姐,我还听过一个词,叫适可而止。”
孟池絮盯着他,忽地哈哈哈哈哈,一叠声笑完,女人脸色冷下来,“说的是啊陆霖,既然你们也懂适可而止,那以后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是少做。”
孟池絮朝一旁的曲星然扬扬下巴,笑言:“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陆霖撂下一句‘走着瞧’,真就走了。
孟池絮跟曲星然俩人对看一眼,嗤笑了一声,见气也出了,朝他们这边挤了挤眼。
阚子意收回目光。
是很解气,但其实他不怎么喜欢看这些。
林月然眼尖,瞧出他眉心有一瞬微蹙,叹道:“有时候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事。”
阚子意转头看她。
林月然自然而然接上话,“你可以做到不招惹别人,但总是架不住有人就是看你不顺眼,每天总想着要给你使点什么绊子,反正就是见不得你的好,虽然细究起来,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阚子意听出来了,她说的既是陆霖,似乎又在暗指自己。
阚子意嗯了声,想结束这个话题。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林月然笑着道:“小阚总,那我们说点让人开心的话题吧。”
阚子意转头,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洗耳恭听’。
林月然喜欢优雅知性的人,“就不想知道我跟萧行舟之间的事?”
见他看过来,林月然补充道:“问什么都可以。”
阚子意默了下,摇了摇头。
意思也很明显了,他没什么想问的。
“你是不在意,还是对他放心?”见他什么都不问,林月然倒有点意外。
“有区别吗?”
“区别可太大了。”
阚子意笑了下,“那你就当我对他放心吧。”
阚子意无意干涉萧行舟私交,而且从他自身观察到的情况,他也并不觉得萧行舟之前跟这位影后间有过什么。
林月然突然笑了下,她道:“我好像知道那货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了。”
“他对我上心?”阚子意下意识发问,问完其实有点后悔。
但他也确实挺想知道萧行舟对别人都是怎么说自己的。
“你啊,”林月然笑道:“就是俗话说的,当局者迷,但凡你站远点看,都不可能完全感受不到他对你的心意。”
“但也可以理解,”林月然话锋一转,“毕竟啊,我估计连那货自己都没意识到。”
林月然还要再说什么,她经纪人走了过来,耳语几句后,俩人离开。
阚子意目送,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忽地瞥到什么。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人,站在不远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视线在空中交汇,这回,阚子意没再装作有事移开视线。
他想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林月然刚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之前难道从没跟别人谈过吗?
意识到这点,阚子意心里忽地有点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很奇怪,大概是介于高兴与迷惘之间。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很高兴,但感觉更迷惘了。
长久注视中,旁人好像忽然都不存在似的,自然从阚子意眼光周围消散了。
孟池絮办的part,灯光一直很有氛围感。
万千流光溢彩中,阚子意看着朝自己越走越近的人,除了喉结微不可查地吞咽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忽然漏了一拍。
心跳乱了。
那人几步近前,感受到熟悉的香水味和体温,阚子意觉得现在自己不光是心跳乱了,似乎连呼吸都乱了。
他想起来了,早上那花他见过,但见的不是鲜花,而是夹在书页中已经风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花枝。
那是他在母亲留下的孕期日记中看见的,除了花枝外,旁边还留了一行小字,写给还没出生的他——
宝宝: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垂丝茉莉,它的花语是永不相负,当年我跟你父亲结婚时,他为我种了满院的花枝。
希望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愿意为你种下承诺,对你永不相负的另一半。
阚子意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他不确定是夜间起雾了,还是自己心里起了雾。
周遭依然吵吵闹闹,但他却只能听见那人很轻地问:“现在回家吗?”
OS:小阚总你的心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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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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