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最一出现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他一笑,场内顿时一片骚动,相机密集的咔嚓声和现在粉丝的尖叫声融合在一起,响成一片。
许则易胳膊肘搭在栏杆上,躬身饶有兴致地看着舞台正中央的谈最。
两个人的电话一直接通着,刚刚他和林洛的对话,他一定能听到。
面对普通采访,谈最一般都按照自己的心情行事,配不配合所有人都拿捏不准,但只要他配合,一般都会有很好的效果。
但有关电影方面的谈最都会全力配合,且会提一些生活感受,粉丝和记者乐得谈最分享有趣的私生活和感受。
那是粉丝唯一了解,觉得更能接近喜欢之人的渠道之一。
以往谈最都能很好的处理,但现在——
许则易眼底笑意愈发深邃,他也很好奇,谈最会如何处理这样棘手的问题。
首映礼记者先问,而后是粉丝,主持人挨个点举手的记者回答问题,和主创团队互动。
记者的问题,入场前许则易已经安排人筛选过。
同时已经和谈最对过流程,他完成的很好,没有什么差错。
许则易在等粉丝提问环节,粉丝的问题非常随即,一般也不会超出电影有关的问题,但控制不住,偶尔会有对家粉丝,贴脸开大。
换做平时的谈最,会避重就轻应付所有贴脸开大的问题,将所有问题轻松化解,重新撤回电影本身。
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嘲讽,送他上热搜成为话题的机会。
舞台上的光倾斜而下,星星点点围绕在谈最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谈最身上。
主持人cue到其中一个粉丝,那名粉丝问谈最:“谈最,据说《破忌》你和厉俊哲共同竞争过这个角色,最终是你获得了这个角色,你觉得你为什么比他更适合这个机会,得到这样一个角色,是因为你和许则易许总关系不错才得到这个机会的,还是你比厉俊哲适合,适合在什么地方?”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这个问题足够刁钻,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制造爆点。
现场所有的视线都看向那名粉丝又转头看向谈最。
这种能制造热闹的话,如果有人提出,除了谈最的粉丝和工作人员外,所有人都很乐意看到,并期待谈最回答。
一旁的李苏酥彻底坐不住了,她看向一旁的助理,“许总,有没有告诉你,要怎么处理这样刁钻的问题。”
卢力原指了指耳朵,压低声音说:“许总一直和谈哥连着线。”
李苏酥还没来记得松一口气,卢力原瞬间慌了,“苏酥姐,许总将电话挂断了。”
李苏酥压低声音道:“拨回去。”
卢力原赶忙拨回去,被许则易挂断:“苏酥姐,许总挂断了。”
李苏酥捏了捏太阳穴:“再打。”
卢力原照做,又被挂断,侧目看向李苏酥询问意见。
李苏酥道:“打通为止。”
主持人见情况不对,出来缓解气氛,打算跳过这个问题时,谈最回答了:“可以看电影。”
主持人赶紧圆场顺着谈最的话,继续说下:“导演组有自己的考量,谈最的回答,就是告诉大家,他已经在电影里告诉大家答案,如果大家有疑问的话,首映礼结束后可以重看《破忌》在里面寻找答案。”
话题被成功的盖过去,主持人重新安排后面的流程。
谈最抬眸,刚刚许则易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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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映礼结束后,谈最回到许则易公寓。
拐进电梯时,在休息角,谈最第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的许则易。
他靠在皮质沙发上,西装外套被他脱下,随意地搭在左手臂弯上,拿着手机的右手衬衫卷到手肘,露出结实好看的手臂线条。
正专注的低头看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在这里,还是无意间抬眸,正好撞进谈最眼眸之中。
许则易笑笑起身,两人互相朝着对方走去。
谈最:“哥哥,刚刚你怎么走了。”
许则易语调懒散:“抱歉啊~临时有点事,只能先走了,应对还算顺利吗?”
“顺利的。”谈最点点头,又瘪了瘪嘴:“不过有些人的问题,实在太讨厌了。”
许则易笑笑:“嗯,不理就好。”
许则易没提谈最发布会的异常变化,谈最看他也当不知道。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同走进轿厢。
谈最眨眨眼:“哥哥,我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让你失望。”
许则易:“没有,表现很好。”
两人谁都没有提许则易说帮忙却又临时反悔,看谈最如何应对的事。
电梯右侧的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往上跳。
到达46层时——
忽然,电梯内闪烁了几下,整个电梯震动,而后停在原地。
等电梯彻底停稳,许则易摁了紧急呼叫铃声,清脆的铃声响了几声后,被接起:“喂,你好,保安室。”
许则易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呼吸:“你好,电梯出了些故障,麻烦派人过来修一下。”
保安室:“好的,马上派人过来。”
许则易推了推紧紧抱他手臂不放的谈最:“谈最站直,别这样抱着我,万一出事很危险。”
“哦。”谈最不情不愿松开,抬眸看向许则易:“哥哥,我……”害怕,两个词生生吞了回去。
他的害怕是装的,但许则易扶着墙的手臂,整个肌肉都在颤,白皙饱满的额头,豆大的汗珠如雨后春笋一般不停地往外冒。
半分钟不到,许则易被汗水完全打湿,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谈最从来没有见过许则易这副模样,心头一紧,不管不顾,连忙将许则易揽入怀中:“哥哥,你怎么了?”
跌进温暖的怀抱之中,淡淡的皂香将他牢牢包裹,许则易如同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谈最那条黑丝绸带子:“没,没事,之前被困过电梯,有心理阴影。”
谈最:“没关系哥哥,我在呢!我保护你。”
大概是谈最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又或者他的安抚,许则易渐渐平复下来。
缓了片刻——
许则易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紧紧靠着轿厢壁,抬眸看向谈最:“谈最后背贴着电梯,双腿微屈,你这样站着电梯要是急速下降的话,会很危险。”
话音刚落。
一阵金属摩擦产生的尖啸声与电梯绳断裂尖锐的声音响起,电梯灯光闪烁几下彻底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秒,轿厢毫无征兆失去动力,急速向下坠落。
逼仄的空间陷入彻底黑暗,曾经被困过电梯的恐惧和无助迅速蔓延开来。
空气好似瞬间凝固,越来越稀薄,许则易仿佛被丢上岸的鱼,只能通过大口大口呼吸来获得稀薄的氧气。
以此来缓解这种不适感。
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谈最没有办法很快适应黑暗,他只能伸直手臂摸索寻找许则易的位置。
摸了半天都触碰不到许则易,谈最一下慌了,声音颤抖:“哥哥,哥哥……”
没有人回应。
适应不了黑暗又找不到许则易,焦躁不安的情绪将谈最的心和大脑填满,彻底将他击碎。
谈最大声喊着:“许则易!许则易!”
逼仄狭小的空间,回荡着他撕裂的声音,明明近在迟尺,许则易却始终没有回应。
周围一片漆黑,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他的心。
此时的电梯,突然变成了跳楼机,在空中缓了一会儿,又极速下降,谈最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在地上。
后背被撞得生疼,谈最却无暇顾及。
他现在只想找到许则易。
电梯那么大又那么的小,谈最始终找不到许则易,跌跌撞撞爬起来,无意间触碰到蜷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里晕死过去许则易。
简单检查了确认,许则易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晕死过去后,谈最暂时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电梯现在在那一层,怕电梯继续跌落,谈最将许则易整个人圈进怀中,弯腰将他的身体护在自己身下。
经过漫长又焦急的等待,电梯终于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光线涌入。
谈最下意识抬手臂挡住刺眼的光线,只是片刻适应后,他起身,将许则易打横抱起交给门外的消防员。
在引导下,谈最出了电梯,跟着许则易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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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则易被送进急诊,做了一些系列检查,除了额头以及身上有些轻微擦伤,还有些轻微脑震荡,没有太大问题,被送回病房观察。
谈最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又问了医生要了碘伏与棉花。
刚刚电梯急速下降,他腿上,胳膊上也被磕出了不少淤青和擦伤,确认了许则易没事,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有不少擦伤。
谈最处理完伤口又回到病床前坐下,轻轻拉住他的手。
李苏酥听闻消息赶了过来:“你们……”停顿片刻:“没事吧。”
谈最:“我没事,哥哥还要观察。”
李苏酥打量着谈最:“你恢复了,什么时候?!”
谈最轻轻应了声:“嗯。”
刚刚发布会她就怀疑是不是已经恢复,此时此刻谈最含糊的回答更是证明了,谈最一开始就在装。
李苏酥哀怨地撇了他一眼:“你真是……把我也骗过去了!”
谈最揉了揉许则易的手背,握紧他的手,整个脸颊帖了上去:“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不介意用什么方式,什么手段。”
“你打算装一辈子,真的认为能瞒住许则易这只成了精的狐狸一辈子?”不,应该已经发现了。
李苏酥想到刚刚发布会被许则易挂断的电话。
她觉得许则易应该更早发现谈最的事,才会故意玩这么一出。
毕竟谈最搞砸什么,都不会把电影首映礼搞砸。
谈最盯着许则易好看的眉眼,慢慢地浮现笑意:“我的哥哥这么聪明,当然不可能瞒一辈子,但你信不信,他其实希望我瞒一辈子。”
李苏酥无言以对,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两个人疯子。”
谈最回眸看了眼李苏酥:“感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
同样的话,李苏酥也从许则易哪里听过。
她不得不再次承认,在感情这件事上,纵然态度不同,但他们出其的像。
李苏酥翻了个白眼:“你们俩真的,天生一对,绝配,锁死吧!别去祸害别人了。”
谈最软软地笑了起来,“当然,我也不会把哥哥让给别人。”
他要许则易一辈子。
无论如何,许则易只能属于他。
谈最想起:“对了,电梯事故应该没闹上热搜吧?”
李苏酥道:“已经让工作室上的人处理了。”
谈最微微颔首。
上一次来医院是许则易守着谈最,这一次位置变化。
李苏酥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病房。
谈最守了许则易一个下午加晚上,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许则易才醒来。
谈最俯身看着他:“哥哥你醒了,吓死我了,昨天下午真的太危险了。”
许则易反应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谈最连忙扶着许则易,又拿了一个枕头给他垫在后背,乖巧宝宝一般坐在病床上。
“哥哥,你怎么样,痛不痛?”
许则易蹙了蹙眉,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谈最怔住:“你不记得我是谁?”
许则易打量了片刻,反问:“我应该记得你是谁?”
谈最瘪了瘪唇,十分不高兴:“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我要伤心的!”
许则易想了想,试探性问:“你是我的情人?!”
这回答完全不在谈最意料之内,盯着他半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最好。
许则易觑他一眼:“算了,不重要,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有需求的话,会叫你的。”
说完,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谈最将许则易摁回床上:“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还得在观察一下。”
“让你做我情人之前,我没立过规矩,不要管我的私事。”许则易一把甩开他,不管不顾下床,在四周翻着手机,最终在自己西裤口袋里,找到手机。
谈最伸手抓住他手腕,“哥哥,生病的人要听话。”
许则易挣扎了片刻,抽不出手,冷眼直逼视他:“你胆子真的很肥,松手。”
那眼神冷静,黑而深,凉得没有任何温度,除了不悦,没有一丝一毫额外的情绪。
爱意、憎恨、躲避、挣扎,痛苦、试探、这些因他而产生的情绪统统没有,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且被他误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普通各取所需,发泄欲.望的情人。
这是谈最不熟悉,许则易对待情人,绝对强势上位者姿态的冷淡态度。
他拿捏不准了,捏着许则易的手,不自觉愈发用力。
许则易看了一眼被握紧的手腕,冷眸自下而上扫向谈最,冷冷道:“我不喜欢干涉过多的情人,之后你不用来找我了。”
“轻微脑震荡不是小事,检查完再走。”谈最攥紧许则易手腕,将他拉出病房门口。
许则易站在原地没动,谈最停下脚步回眸:“怎么了?”
许则易盯着他没说话。
谈最眼底内过一丝柔情,语气却很强势:“先去检查,还有……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两个,我说了算。”
许则易嘴角轻轻一勾,笑意不达眼底:“谈最,就算知道这样的事,你也应该,继续……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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