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遏云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放在床侧,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着。不过数年,林向殊的修为已然更上一层楼,今日我竟半个时辰就败了。何遏云脑海中回想着今日二人的招式,试图取长补短。比试时,随着林向殊的动作,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那香气似乎现在还留在他的神识中,使他无法集中精力。他挥了挥手想把那香气挥散,它却凝出林向殊的身姿,使他想到那天的惊鸿一面。
九年前的逐鹿大会上,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位上看着。正上台的人吸引了他的目光,此人身姿挺拔,仪态端庄,玉树临风,明明穿着清风派的统一服饰,却能出类拔萃,使人移不开眼。他起身走到栏杆前,已有人上台同他比试。抱着看看清风派大弟子实力的想法,何遏云站着看了林向殊的比试。看着他舞动佩剑打败了五个对手,只有一个挺了半个时辰,其余四人都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林向殊的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游刃有余,把比试变成了一场美的享受。至少,在何遏云看来足够优雅。何遏云忍不住,飞身下了观赏台,要去会会林向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清了林向殊的脸,神清骨秀,仪表堂堂,一时有些愣神,站到台上,失了语。林向殊见他不言语,对他笑了笑,先行了抱拳礼。何遏云才如梦初醒,开始自报家门。幸而时间很短,并未有人发觉。只是,对面的林向殊似乎有些紧张,连眨了好几下眼。
二人开始比试,何遏云在台上时觉得林向殊的剑法优雅,如今身处其中,便更体会到其中的精妙。哪里来的香味?何遏云暗自思忖,时间久了,发现这香似乎来自跟自己比试的林向殊。每次他出招后,香气便会随着剑气袭来。古有荀令君,今日这林向殊也不遑多让,这须得点多少香,才有如此效果。何遏云手下不停,二人的比试如火如荼,众人发出阵阵喝彩声。结束前一盏茶的时间,林向殊才略有颓势,直到标志结束的鼓被敲响,也未被打败。因着林向殊的仪态端庄,举止有仪,何遏云曾误以为他生于书香世家,是严明家规中长成的孩子。后来才知道,那都是季风倾注在林向殊身上的心血。
意识到神识的出走,何遏云认命的闭上了眼。罢了罢了,今日是不能从比试中温故而知新了,睡吧。
清晨,林向殊出门,正巧遇见准备下楼的柳予川。“师弟,你们齐了便用早饭吧,不必等我。”“好的大师兄。”
“哎呀,你们大师兄又练功去了?”看着饭桌上的柳予川和季观棋,何遏云暗想,如此勤勉,若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岂非苍天无眼?“我也不吃了,找你们大师兄去了。”
季观棋点了点头,“嗯嗯,遏云哥你去吧。”
柳予川正喝着粥,抬头看见他出去的身影。把粥咽了下去,一脸讳莫如深,“哎,小师妹,你说这何遏云是不是心悦大师兄啊?”
咳咳咳,季观棋被呛到了。“哎呀,小师妹,没事吧,”柳予川见她被呛到,忙问。季观棋顺了顺气,“师兄,你少看点儿话本子吧。不是什么人都同那话本子里的人一样只顾情啊爱啊的。”
“什么话,”柳予川一脸不服,“我总感觉何遏云对大师兄图谋不轨。”
“要叫遏云哥,”季观棋纠正柳予川,“昨日大师兄教了我们的。”义父说得对,果然不该看那些话本子,看师兄被荼毒的,都想到哪里去了。
何遏云躺在树枝上,林向殊正用灵力操纵着三件灵器练功。“你那师妹倒是比师弟靠谱,昨日若非她与那厉鬼交谈,恐怕免不了镇压。”
林向殊一遍练着一边回应:“师父曾与我说过,予川家境富裕,父母不过是将他送上山学些法术,将来定要回家去的。他父母早给他订过娃娃亲,待还家便筹备婚事。”
“原来是志不在此,”何遏云了然,“那为何还下山历练?”
林向殊气息未乱,“毕竟是我派弟子,师父意在引导他学以致用,在历练中锻炼他的技巧,将来也更熟练。还有他的性格,也需磨砺。”
“接下来我要练习裂魂之术。”林向殊话题一转,裂魂之术练习是需精力集中,何遏云自觉噤声。
林向殊踏空而起,衣袂翻飞,两臂舒展,双掌对外。须臾,三件灵器气势大增,在空中攻势更加凌厉,几乎要掀起狂风。然而片刻,林向殊似是体力不支,皱着眉从空中落下,何遏云担忧地飞身离开树枝。林向殊已收势,扇子和刀消失,拂风剑被召回,被支在地上,撑着林向殊的身体。剑和刀的操纵有相似之处,林向殊练习裂魂操纵这两件灵器,只用了数月,如今加上这扇子,竟连保持清醒都不行,常常晕眩,今日也只比之前撑的时间久一些,晕眩依旧存在。
“还好吗?”何遏云低头查看林向殊的脸色。
“无碍,”林向殊缓了缓,直起身子,“用灵力已能熟练使用三件灵器,只是一旦裂魂操纵三件灵器,便会有些晕眩。还需勤加练习。”
“也无需逼自己太甚,徐徐图之即可。”何遏云有些心疼,扶上他的胳膊,“若伤了身体,岂非本末倒置。”
林向殊好像缓了过来,脸色红润起来,轻声应着:“嗯。”
这裂魂之术是清风派秘术,同问道宫的笼天结界,求义宗的戛玉阵法,飞云门的回生灵药一般,为镇宗之宝。裂魂,即将魂魄分裂,使用的灵器越多,魂魄需分裂的份数也越多,极为凶险,易走火入魔。使用裂魂之术前,需先用灵力熟练操控灵器,如此,在裂魂时便可减少危险。灵力越强大,能操控的灵器越多,分裂的魂魄也就越强大;分裂的魂魄附着在灵器上,能使使用者达到物我合一之境,实力大增。
“我瞬移带你回去。”何遏云怕林向殊是强装着没事,坚持要带着他回去。林向殊哭笑不得,只得答应他。一瞬便出现在饭馆,季观棋同他们打招呼:“大师兄,遏云哥,你们回来了。那我们出发?”柳予川的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移动,被季观棋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一脚才回神附和:“啊对,我们出发吧。”
可桌子下方并无遮挡物,一切都被林向殊和何遏云看在眼里。林向殊轻笑:“那走吧。”
“你这师弟师妹又琢磨什么。”何遏云传音给林向殊。
“不清楚,年轻人的事,咱们就别打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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