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沈促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跟着宋远辰走在一行人最后头。

“要我说就该选你，就你这张脸那可是咱们胸外的镇科之宝，咱们科室那帮老家伙审美这块难得没跑偏。”

宋远辰叽叽喳喳地说着，完全不在乎沈促有没有听。

随着他逐渐拔高的声音，前头几个医生被吸引回头看了过来，宋远辰仰首挺胸，瞬间挺直了腰板，发出一身喟叹：“哎呀，咱们沈医生啊长的好看就罢了，那医术是数一数二，真是的呢，不知道沈医生是哪个科室的？”

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哦～胸外啊！”

面前的几个医生一阵大无语，瞧着他这贱么兮兮的样子，一致朝他翻了个白眼。

能忍住没揍他也算是有良心了。

“要厉害也是人家沈医生厉害，你在这儿得瑟个什么劲儿？”年轻女医生呛了宋远辰一嘴。

宋远辰摆摆手：“你这话不对，沈医生厉害胸外就厉害，胸外厉害我怎么就不能得瑟？”

“你说是不是？”宋远辰说着拍下沈促的手腕。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医生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

宋远辰无视他语气里的敷衍，一副“你看吧，我就说”的表情，活像只张牙舞爪的大公鸡。

年轻女医生见他这副样子也懒得跟他犟嘴，几人扭头走远了。

心满意足的宋远辰戳了戳沈促的胳膊，小声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道消息听不听？”

沈促下意识看向他，就对上了他那双放光的眼睛。

还没等沈促开口，宋远辰已经急不可耐了。

“据说这次来体验学习的演员里有段衍！”

段衍，谁？

沈促挑眉，清亮的眼睛明晃晃带着疑问。

“不是吧！你不认识段衍？”

很奇怪吗？沈促抿了抿唇，他一向不关心娱乐圈的事情，短视频都很少刷，一来工作很忙，二来他本人确实没什么兴趣。

宋远辰看见他的表情，只惊讶了一瞬，便立刻兴高采烈开始了他的科普。

“段衍啊，顶流影帝，超级酷帅，身材一级棒，演技也超好……”

宋远辰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沈促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副院长说的那个任务。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唉！沈促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嘴上是学习体验，其实也是需要拍摄的，就剧方和医院这边达成的意向来看，为了让这些演员更好的理解，他们会装成实习生跟在医生身边，电视台那边为了不太引人注目，说是要当成纪录片一样拍。

想想还是觉得头大，他可以完美的态度对待病人，但绝对拿不出完美的表情面对镜头。

沈促这一路走的生无可恋。

宋远辰这一路走的心花怒放：“要是下辈子还换我长段衍那张脸就好了。”

沈促的目光随之落在宋远辰脸上。

被他盯了才两秒，宋远辰立刻伸手捂住额头和下半张脸，故作委屈：“沈医生，你的眼神真的有点伤人。”

“抱歉。”

沈促一本正经移开视线，默默眨了眨眼。

宋医生大手一挥表示原谅，转头又开始了话唠模式：“上次请你看段衍的电影你不去，现在电影票可老贵了。”

宋远辰是个活泼爱玩的个性，平时和科室里那些小护士们说说八卦，对娱乐圈那些事儿也是门儿清。

“不是说现在拍电影的演员都看不上演电视剧的嘛？段衍那么火，怎么还自降身价？”

沈促没说话，宋远辰也不需要他回答，这家伙平时就自个人都能跟自个儿唠半宿。

“我知道了！”宋远辰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起来：“估计是他这段时间舆论缠身，没办法了才接的。”

舆论？

“什么舆论？”沈促突然搭话。

“结婚风波呀！”

宋远辰神秘兮兮的，听得沈促更糊涂了。

“最近网上疯传段衍结婚是假的。”

沈促拧眉，等着他的解释。

“其实我也觉得他结婚是假的。”宋远辰自顾自说道，“毕竟他当时官宣只发了两张结婚证封面照片，是知道里面结婚的人是谁？”

“如果连结婚都能拿来骗人？”想了想，宋远辰撇撇嘴：“那他应该是有苦衷的吧，要我说，段衍结没结婚有什么所谓，毕竟人家靠的是实力，还有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也算不上塌房……”

沈促不了解这些娱乐圈的事情，但从宋远辰支离破碎的叙述里也能提炼出重点了。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个段衍真的没结婚，或许自己能和他合作一下，可惜了。

两人拐进电梯口，还有医生在等下一班电梯。

宋远辰突然压低了点声问沈促：“喂，你刚刚迟到那么久干嘛去了？”

这一问唤醒了沈医生凌乱的思绪。

完了，沈促表情一僵，他忘记段恂初还在他办公室里等着呢！

宋远辰没等到回答眼前划过一道残影，向来从容淡定的沈医生好像“咻”地一下钻进了楼梯间。

“喂！沈医生你去哪儿！电梯来了啊！”宋远辰捕捉到沈促白大褂的衣角消失在拐弯处，人呢早已没了踪影。

——

三步一层，沈促气喘吁吁赶到胸外，刚踏进走廊就看到了站在护士站外一个高大显眼的身影。

段恂初单手插兜，手肘懒懒散散撑在护士站台面上，值班的护士不在。

还好不在，感叹自己来的及时，沈促顾不上多想，上去扯住段恂初的手腕就跑。

段恂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沈医生甩进了办公室。

“不是说让你在办公室等我吗？”沈促小心翼翼关好门，语气也有些恼了。

万一被顾主任看见，他该怎么解释。

段恂初的视线扫过自己的手腕，掌心微热的温度转瞬即逝，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将手撑在了沈促的办公桌上。

空气凝结了一瞬，段恂初还没来得及解释，沈促便意识到自己是有些着急了。

“抱歉。”

他们才见过两次面，沈促似乎已经说了很多次抱歉。

“和你没关系。”段恂初皱眉，“我是准备进了办公室的，但被护士叫住了，她说沈医生不在让我等一等。”

沈促没说话，这个小意外也算过去了。

“是我考虑不周。”沈促给段恂初倒了杯水，自己也终于喘匀了气，刚刚那一段跑的他还是有点累。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

沈促其实不是容易出汗的人，宁城的夏天最高温度三十几度，他就是站在太阳底下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

他径自在沙发上坐下：“段先生这次来是决定好了吗？”

他开门见山的问法段恂初倒是没有预料到，合着沈促以为他是特地来找他的。

“还没决定好。”段恂初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沈医生呢？你的底线在哪里？”

看他冷峻又透着散漫的态度，沈促完全不觉得靠谱。

不过沈促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应对感情，但如果换个角度，把结婚看作一次合作，要签下这个合同，沈促要显得游刃有余的多。

“段先生，这场婚姻总体来说是由我发起，我的唯一条件就是目前不能离婚，在此基础上，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以内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沈促从小跟着家中长辈出席各类商业谈判，不同于父辈们那样强势圆滑，沈促从不咄咄逼人，他永远是谦逊真诚的，通过利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对手也挑不出毛病。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想，您应该也迫切的需要一个爱人，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段恂初听着他的话微微眯了眯眼，面前的这个青年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单纯无害。

“是什么给你了这样的感觉？”段恂初撑着桌面慢慢向沈促靠近。

宽阔的胸膛越靠越近，他身木质古朴的香水带着强大包裹感涌入鼻腔，沈促睫毛轻颤，呼吸不可控制地乱了一瞬。

他偏开眼，视线落在段恂初大衣口袋的位置，手机露出了一截，消息一条接一条。

“你自己说了，感觉，而不是错觉。”沈促突然抬头直视段恂初。

还有点狡猾，段恂初轻笑出声。

“那沈医生刚刚说的那些还作数吗？”

沈促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嗯了一声。

“那好。”段恂初直起身，“合同由我拟订，沈医生有时间吗？我们商讨一下细节。”

压在面前的身形离开，沈促呼吸都通常了不少，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还没说话就被段恂初打断。

“好，我等你。”

沈促欲言又止，本想说明天他休假一天，可又想到明天是周末，是他要回老宅的日子。

沈促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段恂初脸上，轻轻叹了口气：“你是要在我办公室等吗？”

段恂初挑眉看他，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好吧。”

索性快下班了，没什么人会来他的办公室。

沈促起身理了理衣服，准备出去，办公室不算大，但因为他们胸外人少，主治医师都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的，还放了一个小沙发供他们值夜班的时候休息。

段恂初面无表情坐到了沙发上，默默看着沈促的背影，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清瘦，段恂初注视着的侧脸，鼻梁高挺，睫毛浓密纤直。

如果要形容的话，段恂初觉得沈促就像一朵静静开在阳光下的水仙百合，恬静圣洁，素雅又美丽。

段恂初将沈促所有的动作看在眼睛，包括他短促揉了揉后腰的小动作。

段恂初眸色深沉，搭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成拳头状，似乎陷进了那个小沙发里。

“腰很痛吗？”段恂初突然出声，声音在这间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明显。

沈促吓了一跳，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右手抵在腰间动弹不得。

好像又抻到了，沈促有点欲哭无泪。

“那个……”沈促本想缓缓，但腰上怎么也动不了，“您能扶我一下吗？我有点……”

沈促话还没说完，腰间兀地一重，沈促条件反射缩瑟了一下，宽厚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后腰处，他的手法很专业。

“是在工具间撞到的吧。”段恂初自顾自说着。

透着衣服，沈促依旧能感觉到男人掌心微微的温度，一下一下按揉他的后腰，力道不轻不重，也不拖泥带水，把握住分寸，不带一丝**的触碰。

沈促点了点头，两人很默契的不再言语。

正当沈促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就这一点点声音让稍微有一些放松的沈医生如临大敌，腰还没来得及从段恂初手上弹开，门先被打开了。

“沈促，下班了一起去吃饭呗。”

“沈医生，有病人找……”

“段哥，我找都找你半天了！”

三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在看到办公室内段恂初的手还放在沈促腰上的时，三个人脸上瞬间精彩纷呈。

站在最前面的方诸颤颤巍巍举起手，朝前指去。

不过他指的不是沈促，而是站在沈促身后的段恂初：“我，我去，你是段衍？”

什么！

沈促瞪大了眼睛，他没听错吧，刚刚方诸说的名字是段衍？

段恂初，段衍……

沈医生：你怎么从没说过你就是段衍？

段哥：我冤枉，你也没问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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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