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杨把闵泽丢下了车，然后打电话叫陈叔来开的。

陈叔看到地上魂不守舍的闵泽，问黎杨：“小黎，你同学......”

黎杨嘴唇还有点刺痛：“不用管他。”

车子即将启动的时候，黎杨又听到闵泽发疯一样地喊他“阿黎”。

黎杨咬着有些刺痛的下唇：“陈叔，快点走。”

令黎杨佩服的是，第二天闵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来他家里。

闵泽读书时候那样不合群又孤僻的人，现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他彬彬有礼地对女配说：“阿姨好。”然后少见地给芮安一点笑颜，没有作威严。

自从捅破了那层玻璃纸之后，闵泽一直背在身上的枷锁，好像终于卸了下来。然而他又陷入了一种另外的恐慌之中。

黎杨要是以后不再理他，该怎么办？

不要，他不要被抛弃……

闵泽强装镇定地上完了整节课，可是补完课后，闵泽没有看见黎杨。

闵泽问芮安：“你哥呢？”

“他刚刚不是在家里吗？他应该没有出去，可能在他屋里，老师，你找他有事吗？”芮安说道。

“当然，”闵泽黝黑的眼底泛起近乎疯狂的执着，“很重要的事，所以一定要找到他。”

闵泽根据芮安的指引，走到门外，敲了敲黎杨房间的门。

“谁？”黎杨的声音冷冷的。

黎杨想这一切都怪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当初不去招惹闵泽，如果没有引狼入室，让他来自家里补课，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他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摆弄自己种的花。

一不注意，就掐下一朵，掉在了楼底下。

黎杨停止胡思乱想，反正他待在这个地方也就最后那么一点时间了。就是沉沦堕落一回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他早就腐烂了。

闵泽推开门进来，他低着头，那一刻，他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然而他垂下的眼睛中没有一点的歉意和悔意。

再来一次，他也会选择那么做。

黎杨看到闵泽，向他勾了勾手：“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闵泽听话地过去，黎杨等着他开口，他却低下头颅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去亲吻他。

黎杨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他。

闵泽现在的样子，其实和条狗没什么差别，如果他长了尾巴，那一定是不断地摇着。

他亲吻黎杨的脸颊。

“就像梦一样。”

黎杨轻笑：“梦会醒的。”

闵泽：“我不想醒。”

黎杨轻声说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闵泽现在的样子，其实和条狗没什么差别，如果他长了尾巴，那一定是不断地摇着。

芮安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闵泽每次补完的课不急着走，而是先到2楼敲一敲黎杨的房门。

然后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才会出来，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闵泽把黎杨的态度当做了一种默许。他变得更加肆意起来，甚至也不需要询问他的同意，关上门就将他压到门后疯狂的亲吻。

一只被爱的小狗，刚开始只是想获得主人的抚摸，后来会逐渐变得更加贪心，想要奖励和表扬，以及永无止境的爱。

黎杨已经成功了，他得到了所谓的真心，现在闵泽的眼睛里满心满意都是他。他只需要勾勾手指头，他的目光便不会从他身上偏离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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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芮安要去参加跳舞比赛，被他妈带着各个地方跑。

闵泽就没有理由来补课了，黎杨这几天也不用再见到闵泽。

黎杨拿着剪刀，专注地修剪阳台上花的枝芽，手起刀落，很不留情地一下剪去一大截。

其实闵泽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和闵泽，仅仅靠着微弱的联系而拴在一起。

看吧，就这么一点事情，闵泽就不能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黎杨过上了以往的日子，睡觉，看书，飙车，泡吧喝酒。

李坛对他说：“最近怎么没有见到你身边的那个学霸哥呢？怎么，他也敢看你不爽吗？”

黎杨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坛继续道：“说起来前几天我好像在华东超市看见他了，系着个围裙，手里拿着刀在杀鱼。我就说他是一个狠人来着，两刀拍下去，那活蹦乱跳的鱼就跟千年老尸一样，一动不动呢！”

黎杨微眯着眼，大概是醉了，头靠在皮垫上，好像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的样子。

第二天下午，他就去了华东超市一趟。

他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超市了，现在放假，虽然是下午人也很多。

超市的入门门口上贴着招兼职工的传单。

黎杨什么也没有买，他今天来不是为了购物的。

他径直走向水产品的区域，没多久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闵泽正用一把锋利的刀剁掉很大的鱼头，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眉毛也不动一下，他将鱼处理干净，全部切成片，然后装进塑料盒里面。

“哪种鱼卖的的最好？”黎杨站在他面前问。

闵泽麻利地把鱼递给旁边的顾客，他起先并没有认出黎杨来。

“看你喜欢吃哪一种。”他的声音很冷，意识到问话的声音是他熟悉的人之后，他猛地抬起头。

“阿黎……”

他现在那么脏，身上都是血，这样的样子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慌乱，很镇定地擦了擦手。

黎杨到这里来肯定不是单纯的为了买鱼。

他掏出纸递给闵泽：“你脸上溅得有血，擦擦吧。”

闵泽动作很僵硬的，擦去自己脸上的血。

黎杨问他：“你还有多久下班？”

闵泽说道：“快了。”

他把自己休息时候坐的板凳让给黎杨做。

闵泽考上了A大，按理来说奖励的钱也够他用了，而且继母给的报酬应该也不少，虽然还没有发给他。

闵泽好像看穿了他心里想的什么，说道：“能挣一点是一点。”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说不清楚，他极度缺乏的安全感需要用大量的金钱才能够补上那个缺漏。

“阿黎，一会去我家吧，我做鱼给你吃。”他冷漠的脸上扬起笑容，期待地看着黎杨。

黎杨：“上次就去你家了，这次换我请你。”

闵泽点头：“好。”

黎杨坐在一边，等闵泽下班，看他麻利地杀鱼取出内脏。他让黎杨坐远一点，以免他将杀鱼时溅出来的秽物弄在他身上。

“快了，”他怕黎杨不耐烦，“还有十分钟就到换班的时间。”

黎杨撑着下巴：“没事，你继续。”他早就习惯了等待，以前等爸爸回家，后来等着出国逃离，他早就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之中。

闵泽处理完最后一条鱼，穿上自己的衣服。他把自己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却总觉得有股鱼腥味。

黎杨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走啊。”

闵泽不着痕迹地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他不想要黎杨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黎杨反而抓住他的胳膊：“你躲什么？昨天不是抓着我不放吗？”

闵泽手足无措起来：“我......”

黎杨：“你走不走？”

闵泽追上他的步伐：“走，去哪儿都可以。”

黎杨带着他来到了一家餐厅，里面的服务员看起来都比他穿的好。

闵泽低头，看到了黎杨嘴角还没敛去的恶劣笑意。

明白了黎杨的用意，闵泽一下子释怀了，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只在意黎杨。

黎杨把菜单递给他：“随便点。”

菜单上的价格，闵泽要打很久的工才能赚到，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他说：“我和你一样。”

黎杨：“行。”

闵泽眉目间的阴鸷都很好的隐藏起来了，他问：“阿黎，你上次说你报的A大，选的什么专业？”

黎杨漫不经心道：“谁跟你说的我报的A大？”

闵泽脸色刷一下的苍白，他自言自语：“没事，现在交通那么发达，去哪里都很快。”

是啊，但得有钱才行。

很快，牛排被端了上来，闵泽面前的那盘牛肉还有血水。

黎杨：“三分熟，带血的最嫩，你尝尝。”

闵泽拿起小刀，他切了半天没有切断肉，他觉得不好用，那么贵的菜也不配个好用的，还没有他杀鱼的刀好用，一刀就能剁掉鱼的脑袋。

黎杨也不吃，他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闵泽。

他想要欣赏他的窘迫。

闵泽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阿黎，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黎杨被他揭穿心思，却眉毛也不皱一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闵泽：“那天我亲了你，我没有问你愿不愿意。”

黎杨：“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闵泽将叉子竖着插进牛肉，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不需要看的起自己，阿黎看得起我就行了。”

黎杨：“你怎么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你赶紧吃吧。”

闵泽说：“我用不惯。”

黎杨：“那你别吃了。”

“阿黎第一次请我吃饭，我怎么能不吃呢？”闵泽高声喊，“服务员，拿双筷子。”

餐厅里的人纷纷转过头看着他。

闵泽不在意那些目光，他接过筷子，夹起肉咀嚼，一边吃一边对黎杨说：“阿黎，真好吃。”

黎杨一下子觉得没意思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说着，他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盘推到了闵泽面前。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