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岿然不动的侦探,和在案发现场上蹿下跳的杀手……这就是你看到的东西么?”
少年人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像是废弃很久的老旧小区突然亮起了紧急出口的绿灯,荧荧的绿色无声镀上了一层诡谲的光晕,让人不寒而栗。
“这看着可不像是单纯的性格大变呢,两个水火不容的人能和谐地走到一块也很可疑,依照未来的我传过来的记忆来看,此时的工藤新一应该变成了小孩子才对,怎么会和Gin一起行动呢?”
少年人自言自语,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自觉翘起了嘴角,向他唯一的听众求解道:“你说,Gin为什么不仅没杀他,反而跟着大侦探莫名其妙地来了杜王町呢?”
“……”回答他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真是的,那家伙都把记忆分享给我了,倒是传递点有用的能力来啊,就算控制了老师的大脑,我也想听听所谓师长的看法呢。”少年似真似假地抱怨着,“比如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Gin’,才是工藤新一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他们是来找乔斯达家的后裔的?”少年人说着,不自觉皱起了眉,“这样一来,岂不是我打草惊蛇了?”
“不对,这时候的我还没去招惹那只吸血鬼,Gin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才对,再说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去找乔斯达家族的人帮忙,可十年后的工藤新一不是和那些人没什么合作,怎么会来这里?该死的……他就不能把一些重点信息标注一下吗?比如乔斯达家族的后裔到底是谁……”
“……居然是那个小巡查?”
十年间的记忆浩瀚如海,少年好不容易才如大海捞针般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所得到的情报顿时又让他觉得棘手万分:“那漫画家的替身能力居然可以直接读取记忆么?如果让天堂之门碰到了的话……”
少年目光转动,落到了自己师长身上:“Gin的目的暂且不论,但我可不想先一步暴露,所以对不起了老师,只能拜托你……今夜去死了。”
“是。”听到指令的山本悠人双眼无神地点了点头。
他们返回得很快。
医院人来人往,眼目众多,和警方一起行动更是格外显眼,与其在医院暗中行动平白惹人怀疑,不如光明正大地以案件的名义喊走山本悠人,反倒更加合理。
听到工藤新一解释的护士并没有起疑,又将两人带到了三个少年的病床前。
他们的病情其实并没有严重到一定要住院的地步,但别墅内接连发生命案,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住人,再医院病床并不吃紧,这才让他们几个在这多待几天。
护士领着他们进来时,汤姆和山下悠人不在病房内,而塔瓦娜和布莱斯则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对他们的到来也是深感意外,反应大得险些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工藤新一不免意外。
少年少女面面相觑,以问题回答问题,防备般地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有些事想向山本老师确认一下,他去哪了?”工藤新一只当没看见这明显的敌意,语气依旧随和。
“他们……咳。”塔瓦娜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她故作镇静地干咳一声,凶巴巴地质问道:“他们去哪关你什么事?”
“……”工藤新一歪了歪头,不免有些意外。
没记错的话分开前他们还对工藤新一这“侦探助手”的身份兴致盎然——当然他们更感兴趣的是Gin这个“名侦探”,只是见他态度冷硬才不敢随便造次——但也不该转个身就对他们爱搭不理才对。
工藤新一目光转动,不经意间落到地上打包好的行李上,东倒西歪的摆放似乎在这之前有人挪动了它们,但并没有打开。
工藤新一顿时了然,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在这里住着不舒服吗?”
“谁会觉得在医院住着舒服啊!”塔瓦娜的抱怨脱口而出,话已至此她索性也摊了牌,气哼哼地说道:“而且外国人走报销很麻烦的好吧!”
听到这话的Gin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分得出少女此话不假,所以才更觉得意外,这么幼稚的理由说出来,倒显得他有些画蛇添足了。
可工藤新一却对这种场景游刃有余,笑着安抚道:“住在医院只是因为担心你们的身体,再加上别墅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没办法让你们住在那,所以才把你们留在了医院。如果医生说可以出院的话,你们当然也可以离开,只不过,最近恐怕得先住酒店了。”
抛去警方搜查这类的理由,那毕竟也是刚死过人的地方,没谁想在当天住进去的。
不过杜王町的酒店并不多,条件最好的就是杜王町大饭店,如果操作得当,这三个交换生说不定会和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工藤新一这个提议,当真是给的及时。
其他人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起疑,反而更担心不能实现,塔瓦娜连忙确认道:“真的?”
工藤新一正准备点头,少年人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在聊什么呢?”
“汤姆!”塔瓦娜兴奋地冲门口的金发少年招了招手,说:“侦探先生的助手说我们可以出院了!”
“是医生说可以出院才行——”
工藤新一的笑容无奈却温煦,即使是Gin这张冷硬的脸也被他染上了几分柔意,好似虎嗅蔷薇,更让人为他的关心而怦然心动:“山本老师,孩子们的身体都没事吧?”
“……”山本悠人被工藤新一的笑脸恍得一呆,回过神来后连忙回答道:“医生说并无大碍,如果不放心的话再观察几天也行。”
“不要啊。”一听这话,塔瓦娜和布莱斯顿时起义:“我们没事,早就可以出院了。”
“就算要出院也要明天工作时间才能办理手续吧?”汤姆一句话把两个同学打了回去,转头看向Gin和工藤新一,神色莫名:“两位应该不是为这种事来的吧?”
“嗯。”出乎意料的,接话的人是Gin,他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来找山本老师确认些细节。”
话音落下,原本热烈的气氛像是结了层冰,在案发现场半天也不见动弹一下的“工藤新一”忽然说有什么细节要向他确认,这种压迫感不亚于会议结束后董事长突然点名要求留下。
山本悠人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请问您有什么想了解的?”
……这一下甚至用上了敬语。
工藤新一都忍不住看了眼Gin,天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难?
但Gin神色冷漠如常:“换个地方再说。”
“那……”
“走了。”
不给学生们插嘴的机会,Gin转身走得潇洒利落,徒留一群人在后面面面相觑。
这看着……不会是生气了吧?
蹲守在山本悠人家不远处时工藤新一还在想。
他们找山本悠人只是借了个办案的名义而已,实际上连离开病房的必要都没有,想也知道当着众人的面,山本悠人不会有所行动,也不会有人对他做什么,但Gin还是把人喊出来了。
喊出来之后又什么都没说,只让工藤新一在那没话找话,虽然他不缺与案件有关的疑问,但被Gin这样利用,还真有几分被戏耍的感觉。
工藤新一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让他更加满头雾水的答案:“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生气?”Gin目光转动,眉眼间仿佛透着点些许疑惑。
“你没发现你这一路上脸色都没好看过吗?”工藤新一想起被他吓得噤若寒蝉的山本悠人,实在无法想象他的脸也有这么大威力。
看透工藤新一想法的Gin冷笑出声:“如果你不用我的脸笑得那么恶心的话。”
“……”工藤新一这辈子都没被人评价过恶心。
但他也能接着恶心Gin:“你该不会因为没我受欢迎所以吃醋了吧?”
“……”
这种毛头小子似的挑衅本动摇不了Gin,但奈何工藤新一用的他的脸他的声音——
Gin额角一跳,正要反驳,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山本悠人忽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三更半夜的,他要去哪?
两人同时噤了声,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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