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席卷了整个上京城。

一阵狂风卷雪袭来，砸开窗，混着血腥味长驱直入，吹的纱幔烈烈作响。

婢女奴仆早已得到城破的消息，各自奔逃，实在跑不掉的也找角落躲起来，希望能苟活一条性命，偌大的福宁楼就剩许姬和梵音母女，两人藏在装衣服的箱子里，缩成一团。

“娘？”梵音怕黑，此时四处寂静，更令她心里发毛，紧紧地攥着许姬的袖子，小声唤道。

许姬嘘了一声，拍拍她的背，低声安抚，“别怕。”

梵音往许姬怀里缩了缩，靠着母亲那温暖与柔软的身体才有几分安心。

没过多久，许姬砰地掀开了箱子盖。箱子狭小，装个小孩不成问题，但对她这个大人来说，半个时辰不到腰和背闹了意见，她自生下来就没受过这种罪，忍不了。

“不行，这不是个办法。”她牵着梵音往外跑。

梵音人小，跑不快，接连摔了几跤，气的许姬干脆把她一把抱起来。

她搂着许姬颈子，惶惶问，“我们要去哪？”

“找那个妖后苏妲己。”许姬骂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横竖生死就一刀，总比腰断了要好。”

说完自己品一品，好似很押韵。

“苏妲己？”梵音懵懵懂懂地重复道。“狐妖吗？”她问。

她以为许姬认识乡野妖怪，会法术，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她们母女救出去，不料许姬带她一同闯进了金碧阁。

很明显，这个苏妲己并不是狐妖，亦非许姬挚友。

沈府一派兵荒马乱，唯金碧阁秩序井然。

她们母女闯进来时夫人正在逗鹦鹉。

“大妃……夫人。”许姬放慢脚步，走进西阁，不料太过慌乱，愣是踩到裙摆绊了一跤，险些来个五体投地。

她是漠北人，老汗王侧妃，几经碾转到了上京，被魏侯看上赐了个汉姓，纳之，但在草原呆了太久，汉家规矩学的不好，习惯使然，张嘴还想管那个女人叫大妃。

夫人侧首，冷漠的瞥了她们母女一眼。

许姬搂紧了梵音，说话声越来越小，“夫人，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她膝行到夫人身畔，扯了扯那绛色长袍，“求您看在我们素日里并无恩怨的份上，留我们母女一条生路吧。”

这句话倒是真的，她从未与其他姬妾一同在背后说夫人坏话。

这并非她是高风亮节的义气之士，全因她官话讲的磕绊，曹姬等人不愿意搭理她。

“你消息倒是快。”夫人淡淡说。

“什么消息？”许姬装傻。

夫人和她一样，也是魏侯花十车珍珠求来的，曾三嫁，听闻育有子女，不巧长女正是此番与魏侯兵刃以对的冀州赵侯齐姜。

女子为主一方乍一看骇人听闻，仔细一想，乱世沉浮，谁还管那男女之分，有粮有兵马便能割据一方。

“起来。”夫人一摆手，扯回衣裙，“碍眼。”

她临窗坐下，低头饮茶，窗开着，热腾腾的茶遇风升起白色的袅袅水雾。

“无趣。”夫人吹了吹茶水，一脸厌恶地放在一边。

梵音忐忑地抬头望着许姬。

许姬怕她胡言乱语，赶紧捂住她的嘴，母女两人挨在屏风旁，躲着。

她抬眼看了看母亲。

“没事的。”许姬低声说道，“这阵仗娘见多了。”她与女儿耳语，“只要保住一条命，活过今晚，就有办法跑掉，在哪都是混顿饭吃，求衣裹身，苟一屋以避雨，跟谁都一样，娘再给你找个新爹。”

“在汉宫，”夫人突然说，“姬妾是不能以娘为自称的。”

“夫人教训的是。”许姬态度恭顺，但来了句胡语。

“我倒很想看看你怎么个跑法。”夫人轻飘飘地说道。

“娘娘——”许姬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妾知道娘娘菩萨心肠，不会这么狠心的。”

夫人垂下手，微凉的手指抬起许姬下颌，“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许姬低眉顺眼地回答，“听得懂。”

“许烟雨，”夫人说话声冷下来，“再装傻充愣，我先成全你。”

许姬抬头，眼泪汪汪，要多可怜又多可怜，她是胡女，高鼻深眉，琥珀色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故作楚楚动人时别是一番风情。

难怪值十车珍珠，当真是我见犹怜。

夫人冷笑着摇头，把许姬母女丢到一边，不搭理了。

许姬躲在一旁，搂着女儿，这里太安静，愣是靠着屏风睡着了，她一睡，梵音也觉得困，窝在母亲怀中闭目养神，没多久开始打盹儿。

很快说话声将她吵醒。

天色已晚，阁中掌了灯，人影憧憧，脚步声络绎不绝，梵音偷偷扒着屏风往外望，有陌生的婢女，侍卫大多也眼生，大概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沈府已彻底换了主人。

“你如今倒是有出息。”夫人梳妆整齐，坐在椅上，一袭玄色曲裾衬得她雍容华贵，气宇轩昂。

陌生女人的说话声响起，“您好自为之。”

她说话声倒好听，如珠落玉盘，似琴弄弦。

梵音好奇心起，循声看去。

她本以为会瞧见一位披甲持刃地威武女将军，不料眸光撞到了一位俏丽的女娇娥。

魏侯好美姬，家中仆妇皆颜色姣好，以曹姬为魁，却仍不及此女一二。

只见女郎身着墨色宝相花曲裾，银带软剑束腰，三千青丝如瀑似绸，妍若新荷出水，丽比晚雪映霞，眉眼温静妩媚，与夫人比，是另一番风流。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夫人说。

“此间不由你当家作主。”女郎道。

“齐姜！”夫人怒道。

“知道，有娘生，没娘养。”赵侯一句话顶了回去。

正在此时许姬醒过来，下意识伸了个懒腰，一抬手把这面十二扇珊瑚框绢花屏风拨倒了。

“这是？”齐姜一眼扫来。

许姬反应很快，抢在侍卫过来拉扯前袅袅娜娜地落跪行礼，用胡语吟了一句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说罢按着梵音的脑袋，“行礼，快。”

“这位是许美人。”夫人拨弄着腕上的檀木佛珠，“魏侯送我平日里逗趣解闷的玩意。”

“略通诗书？”齐姜轻扬眉稍，疏离一笑，以胡语答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萍。”

许姬脸顿时变得雪白。

“有几分小聪明。”齐姜站起身，“喜欢就留着吧。”

试读章

看着玩吧，就是篇亲情流水账，没啥跌宕起伏的剧情，不用带脑子看（因为没带脑子写）

齐妹大概比小梵大十六岁左右吧，小梵还是个幼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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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