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维尔低下头，心虚地看了他们一眼，他睁开一只眼睛，鬼鬼祟祟地探查他们的表情。
“我就说不要贸然开口，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洋桔梗说道。
火焰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难道说……”火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这其实也是你的序列之一？你可以隐匿、将别人瞬移，或者说……不对不对，这怎么也解释不通……”
塔维尔的衣领被火焰抓住，他晃动四肢，企图让自己脱离火焰的控制。
……好像完蛋了？
想不到什么很好的借口，塔维尔决定把一切推给小盒。
“是盒子……”塔维尔将盒子举过头顶，眼巴巴地看着他。小盒感受到塔维尔的出卖发着光抗议。
“盒子？就这个破破烂烂的旧盒子？”火焰指着眼前的盒子嗤笑。
小盒实在忍受不了别人对他的侮辱，立马打开盒盖，咬住火焰的手指。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火焰忍不住晃了晃手指，盒子跌落在地。
被甩出去的盒子给自己翻了一个面，上面的盒盖开开合合，看样子骂得很脏。看着盒子一蹦一跳地回到塔维尔的怀里，这下火焰相信了是盒子的所作所为。
洋桔梗看着塔维尔陷入了沉思，“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正在逗弄盒子的火焰转过头问。
“或许他的序列并不是隐匿，或者说我们还没有挖掘出他究竟是什么序列。”洋桔梗摊手，“毕竟你怎么能够指望一个连说谎都不会的笨蛋，会知道自己的序列？”
不会说谎的笨蛋……？
“哈……”洋桔梗蹲下身轻轻地用手指把塔维尔的鼻子变成小猪鼻子，“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出去是去哪里吧？你不是去新卉公司拿盒子吧？”
“我们还没有傻到这种地步。”
月亮高高挂在上空，洋桔梗觉得有些累了，他也不想多说什么，“算了，不管塔维尔有什么秘密，以他的智商不会掀起什么浪。他的本事……在秩序局对他反而是好事。”
他拍了拍正在捉弄盒子的火焰，“没什么可担心的，火焰。”
“好吧。”火焰耸了耸肩，“竟然被你发现了。”
“所以，房间温度太高了，我的花瓣都要变黄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看着两人又开始“你来我往”，塔维尔暗自松了一口气。
人类的说谎真的好难……
不过万幸的是，自己还是渡过了难关。
勉强算难关？
盒子已经被火焰玩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倒在了塔维尔的怀里。
……
这是一个绝望的时代，也是希望的开始。在绝望的谷底里会开出希望的花，没有什么境界会比现在更糟，如果有，那也只是从绝望走向绝望，不会比现在更差。
而人类，从来都是会从绝望开出花朵。
塔维尔看向窗外，早上八点，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进入新卉公司。
他们打完卡，回到了之前的岗位上。刚开始，员工趁着还没有上班的时候，会偷偷瞄火焰等人，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没有任何人敢上前与他们交流。
塔维尔也不在意，他在观察这些义肢的构造。
他从螺丝口望进去，只看见了一堆铁皮，其他的便看不太懂了。
瘦弱的男人观察塔维尔，看见他好奇地摆弄义肢，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他，说：“今天你就要把昨天的指标全部做完，不然他今天会扣掉你工资的一半。”
“一半的工资？”
“是的，一半的工资。没有信用点是难以维护身上的机械器官。”瘦弱的男人开口，“我的胃已经出了故障了，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生存，如果彻底坏了，就要重新换。”
他的眼神空洞，完全没有了生活的希望。
“我没有那么多钱去更换，只能勉强修一修。”
八点半到了，距离九点还有半个小时，机器人陆陆续续进来，他们准备按照既定的路线巡逻时，瘦弱男人又说了一句，随即闭上了嘴巴。
“千万不要去后面的厂房。”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他们又陷入到了昨天的困境中。每个人脸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还有人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
就在这时，寂静无声的厂房里响起了脚步声。皮鞋混着皮靴的声音，仔细听还有拐杖声。
一名啤酒肚、秃头的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的是一名成年男子。成年男子眼神空洞，走路姿势如测量过一样精确，反观男子腿脚不便拄着一条纤细的木质拐杖。
塔维尔感受到盒子在剧烈跳动，它似乎想要跳出布袋，滚烫的盒面快要把他的皮肤烫烂。
灵魂碎片就在附近。
“威尔？威尔是哪位？”秃头男子大声喊道，随即他转过头对身后的成年男子说：“把他给我揪出来，送进里面工作。”
威尔低下头，他察觉不妙，没过一会儿，一双皮靴站在他的面前。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伸出手将他提起。明明轻而易举地将他抬起，威尔却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成年男子拖着他来到了后面的大门，一种恐慌在心底蔓延，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大门里面是三条生产线，没有机器人。
“把这些全部都放在篮子里。”成年男子开口。
威尔点点头，立马将生产线上的各种机械器官放进篮子里。
“好好干活。”
等他们走后，有两名机器人往里走，监督他的工作。
没什么稀奇的，火焰低下头继续一边观察一边干活。
所有人的手都没有停止，塔维尔也是。就在他换了另一只机械义肢的时候，他听到旁边传来叹气声。
直到下班，上午都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另一个厂房的活轻松，偶尔也能摸摸鱼，而且还有高端的制冷设备，有不少新人看着十分眼热，但还是有部分人无动于衷。
本以为今天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没有想到，另一个厂房里传来了惨叫声。所有人望去，发现男人的一只胳膊被卷入了生产线中，撕裂的断口在拼命地出血。
“我的……我的手……”威尔的面色狰狞，另一只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疼痛让他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塔维尔这个位置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况，他看到威尔被机器人架出去，他的断手也被它们从缝隙中拽上来，已经看不清完整的样子了。
它们架着失血过多的威尔离开这里，不少人看到忍不住干呕。
【你好，请问需要治疗吗？在公司生病都可以免费治疗，免费提供机械器官。】
干呕的人见机器人走到她的身边，立马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好的，工作时间要注意人身安全，祝您工作愉快。】
机器人架着威尔的手往外走，但有些机器人走得快有些走的慢，导致威尔上楼梯的时候被拖着走。鲜血的痕迹一路蔓延到上面，让不少人不敢再看。
下班的时候，塔维尔等人依旧是正常下班，他们这个月的工资消失三分之二，塔维尔甚至还少一个信用点。
就他们准备回到住所的时候，对面一片闹哄哄的人群堆积在新卉公司门口，他们全部都是来应聘的。
火焰和洋桔梗对视一眼，火焰凑过去混在里面，他往旁边问了一句，“怎么了？你们怎么来应聘了？”
那人原本不想搭理火焰，但是看到他身上的工服的时候热情了不少，“我这不是没信用点嘛，想来赚点信用点，通过新卉公司维护机械器官是市场价的一半。”
这个时候，火焰才注意到他们全部人都进行过改造。
“你是外乡人吗？”火焰问。
“对、对。我之前听说新卉公司更换机械器官的活动……然后就赶来换上了机械器官，你别说真好使。之前我在野外吃一些白面包什么的总是消化不了，有时候还闹肚子，换上了之后吃什么都没事了，吃污染物都不在话下。”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就是维修费用贵了点，出去做任务赚取的信用点不固定，机械器官又要每个月升级保养一次，不然系统会自动停止运作。”
火焰说：“之前你换器官的时候，新卉公司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了，但是完美解决我消化不良的问题，维修费用跟购买机械器官比起来还是很划算的。一个月才十个信用点，听说新卉公司一个月三十个信用点是吗？那我一个月还多赚二十……”
火焰跟他聊了一会儿，慢慢退出了人群，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洋桔梗和塔维尔。
果然，新卉公司的宣传单又更新了，上面将应聘员工的字放大了不少，不少前来更换机械器官的人看到宣传单顺便来面试。
“你怎么看？”火焰问。
洋桔梗：“真是压榨的奴隶主。”
看了一眼通讯器，洋桔梗不爽地啧了一声，“别没找到众生会的线索，自己反而给别人白打工。如果第三天还没什么进展，全是一些破事。”他眼睛眯起，说道：“我会考虑一窝端。”
火焰笑着说：“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鸢尾快接任务了，我要赶回去跟他一块去，免得受人欺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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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