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似乎并没有眷顾他们，污染物席卷而来，地狱正在重现。塔维尔即使咬着牙，没有办法拯救街道上的所有人，也没有办法阻止熙熙攘攘涌过来的污染物。

甚至因为应许之地堆满了污染物的尸体，盒子掉了出来。

塔维尔抱着盒子，靠在玻璃窗旁。

不太坚固的玻璃难以支撑它们的撞击。

天花板上开始掉落碎屑。

戴风闭上眼睛，发现整个世界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缓住自己的身形。

“该死！”第十四行诗拽着戴风的衣领，“快阻止这场灾难。”

戴风的领子被她提起，洋桔梗还没有反映过来，他的手掌从戴风的胳膊上滑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第十四行诗也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了。

戴风没有说话，她也不是傻子，戴风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这个世界了。

塔维尔的视线落在戴风的吊坠上。他的意识一直教唆他去抢夺灵魂碎片。体力的流逝和脑内的渴望一直在拉扯他，让他无所适从，他快要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

“咔哒。”本就不坚固的玻璃出现了蜘蛛网纹路。

世界静止了一瞬。

污染物更加躁动了，就在他们以为就此葬身在这里的时候。

“戴风。”一道女声在污染物身后传来。污染物停止了躁动，所有污染物都对她俯首称臣，它们低下头。

维纳斯的扇子遮住她扬起的唇角，“可算是找到你了，可让我好找。”

说完，她的视线掠过了塔维尔等人。

“嗯？你跟秩序官在一起？拿的来全不费工夫，正好，我们也准备撤离了。”

说完，她没得到戴风的回话。

看见戴风下意识将洋桔梗护住的动作，她惊讶了一瞬，随后嘴角疯狂上扬。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扇子被收起，她打了一个响指，世界产生了波动，所有人都恢复了记忆。

戴风的眼眸变得平静，所有人都有在幻境的记忆，洋桔梗沉默了。

他紧握戴风手臂的手掌产生了空隙，两人沉默。

“好了，戴风。全知已经有线索了，林意这次恐怕性命不保了。”

洋桔梗的手从他臂膀上滑落，他低下头，看不见表情。

维纳斯的表情得意，似乎看见这样的场景让他格外开心。

突然，戴风的吊坠被扯断，维纳斯和戴风立马转过头看向塔维尔。血红色的项链落入了塔维尔的手里，维纳斯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快抓住他！”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塔维尔将吊坠丢进早已迫不及待的盒子里了。

在所有人都恢复记忆的时候塔维尔的记忆也开始恢复，他全部都想起来了，包括之前维纳斯和戴风的对话。

他将蒙面佬的叮嘱抛在脑后，立马对项链出手。

“快！快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所有的污染物争先恐后地网塔维尔身边涌去。

盒子盖上盒盖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

德活动了一下他的手腕，手一晃，他的右手变成了长剑。他站在他们身前，被长剑划过的污染物留下了腐蚀了痕迹。

序列46-腐蚀。

他的序列让不少污染物望而却步，有些退后的污染物还撞上了其他想要进攻的污染物。无论德德身法有多么利落，长剑有多么锐利，都难以抵挡众多的污染物。

很快，德的身上开始出现了伤痕。即使他高度机械化，也难免□□上出现伤痕。鸢尾下意识为他治疗，但这些都无济于事。

因为更多的污染物来了。

第十四行诗有些心疼地看着德，一转头看到戴风正站在角落里。

哼。

还算老实，没有在他们受敌的时候两面夹击。

鸢尾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只能够恢复伤痕，没有办法恢复体力。

一阵淡淡的清香从戴风的身旁路过，戴风想起来了，他曾经在机械都市闻到这股味道。

见那么多污染物都没有办法突破他们的防线，维纳斯的表情变得严肃，“喂，戴风，你想要背叛众生会吗？”

戴风下意识把目光放到了正在为鸢尾恢复体力的洋桔梗身上，他往前走了一步，所有人戒备着他。

“戴风。”维纳斯的语气不像之前那样柔和了，她已经不愿意跟戴多说什么，维纳斯打了一个响指。一只污染物调转目光，直直往洋桔梗身上咬去。

一道剑影闪过，那只污染物被劈成两瓣。

愤怒的维纳斯握紧拳头，世界开始变化，所有的房子在一瞬间倒塌。

等他们从塔维尔的应许之地出来，维纳斯正攥紧戴风的衣领。

她面目狰狞，“如果你想要打乱全知的计划，阻止我们创造新世界，你就算出去也别活了。”

“醒醒！戴风！你想要变成和之前那样吗？被人类猎杀吗？！”

被人类猎杀？

是啊，他早就没有了家人，在那一晚。红色的血液覆盖月亮的那一晚，他已经没有家人。直到现在，他都是孤身一人。

见戴风的眼睛失去了眸光，维纳斯松开自己的手。她看向洋桔梗，“人类的爱，真的很廉价。只是一个星期便爱上了，真可笑。到最后，不还是被抛弃吗？”

维纳斯的眼眸闪过一抹绿色，戴风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在痛苦挣扎。他的手臂上开始长出蓝色的鳞片。

洋桔梗下意识地往戴风身边跑去。

“哥！”鸢尾拽住他的手臂。

“这只是一场幻境，你是真的……真的喜欢他吗？不过一个星期而已，你们就只相处了一个星期……”

面对鸢尾的质问，洋桔梗沉默了，他不知道。

这个答案他不知道。

戴风垂着脑袋，手慢慢放下了，他的两旁长出了鳃，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如同当年一样。

戴风的眼睛不再看向洋桔梗，之前那种只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消失了。

这是维纳斯的序列——记忆操控。

关于洋桔梗的记忆已经全部被维纳斯删除了。

她满意的收回手，“秩序官们，再见喽。”

鲛人的序列和他们的种族特性一样，他们可以操控水。原本阴暗的天气开始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海洋在翻腾，它们随时随刻冲破城市的阻碍，席卷而来。

“等你们死后，碎片依旧会……”

就在这个时候，小盒打了一个嗝。

它舒服地打开盒盖，里面空无一物。

“什……么……？”

小盒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尘，它已经变得跟新的一样啦。

它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虽然塔维尔并没有看出它的胸膛在哪，还是依旧为它鼓掌。

小盒吸收了灵魂碎片，塔维尔感觉到自身有一层束缚断开了，全身变得轻盈了许多。

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好似曾经来到相同的街道，但旁边站着的人，他是……

这个人是……

塔维尔着急地搜寻自己的记忆，发现只有零星的片段，难以成段。

“原来之前消失的碎片是你……”

维纳斯说：“看来，只能留下你了。”

海水席卷而来，卷走了海边的建筑物，开始朝着市中心攻击。不少路人躲不过海浪的拍打，淹没在海中。

前是污染物，后是海水。

四面受敌的塔维尔快要难以抵抗污染物的攻击了，就算身后有洋桔梗恢复体力，也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喘着气，眼睛开始变得模糊，世界开始旋转，但他依旧咬着牙。

又一位污染物尸首分离。

在他们喘息的时候，一只污染物看准时机往塔维尔的脖子上咬去。一颗子弹精准地进入它地脑颅内，一场大火席卷了他们周围的污染物。

所有人往子弹的方向看过去，霍斯胸膛起伏，原本整洁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头前。他的身上全是血，眼眸如冬日里的寒冰。

他紧盯着维纳斯和戴风。

“又见面了，秩序。”

“很惊讶是吗？又是我们。很荣幸，能成为秩序死亡的见证者。”

霍斯没有回话，而是往她的身上开了一枪，维纳斯站在原地不慌不忙。

污染物齐齐往维纳斯的身旁涌去，为她抵挡霍斯的子弹。

又是一片湖蓝色。

“可恶。”第十四行诗身上的珍珠已经快用完了，她看了一眼霍斯，“该不会……”

随后她拼命地摇摇头。

看着死去的人类，和顽强抵抗的队友，她蹲下身。

德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姐！”

第十四行诗闭上眼睛，用手触碰地板，街头的海浪被定住，挪动不了半分。

维纳斯注意到了，她看了一眼小姑娘，察觉她开始抢夺世界的控制权。

但那又如何。

她仅仅操控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又被维纳斯夺走了控制权。

她转过头，维纳斯露出胜利的微笑。“这不是幻境。”

维纳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嗤笑，“这里是记忆啊。”

在记忆里的维纳斯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如果她想，世界可以为她让路，月亮出现在白天，星星在地上游走。

这里是记忆，是她的绝对领域。

这下，第十四行诗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幻境没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