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在一种极度温暖和安适的感觉中，一点点回笼的。

霍星辰首先感受到的，是透过眼皮明亮却不刺眼的光线。

然后，是鼻尖萦绕的熟悉雪松冷香，只是这香气此刻仿佛被体温烘焙过，带上令人心安的暖意。

她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徐砚清近在咫尺的睡颜。

她们躺在主卧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不知何时从客厅转移到了这里。

徐砚清侧身睡着，面向着她，浓密的长睫像两把小扇子。

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甚至调皮地贴在她光洁的额角和脸颊边。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清浅，那张总是显得过分清冷和疏离的脸，在晨光中柔和得不可思议。

嘴唇还带着一点昨夜激烈亲吻后残留的微肿，透着一层诱人的水光。

霍星辰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这如梦似幻的场景。

她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徐砚清的眉眼，鼻梁，唇瓣……最后，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的右手，不知何时，与徐砚清的左手十指紧紧相扣，放在两人之间的被子里。

徐砚清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此刻正以一种依赖般的姿态，与她略显粗糙的手指缠绕在一起。

仅仅是看着这交握的双手，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就汹涌而来。

她记得昨晚。

记得那个从试探到失控的吻。

记得徐砚清从最初的僵硬，到后来的生涩回应，再到最后………的投入。

记得自己是如何意乱情迷地，被徐砚清带着，一步步从客厅沦陷到这间卧室。

记得黑暗中，徐砚清在她耳边那带着颤抖压抑的呼吸声。

记得指尖下，那细腻肌肤逐渐升高的温度……

画面旖旎而混乱，带着初尝禁果的青涩与热烈。

霍星辰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她悄悄往下缩了缩，将半张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继续一眨不眨地看着徐砚清。

原来，和喜欢的人亲密无间，是这种感觉。

就在这时，徐砚清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初醒时带着一丝迷蒙，像蒙着薄雾的湖泊。

当她聚焦，看清近在咫尺、正偷看自己的霍星辰时，那层薄雾瞬间散去。

她似乎想立刻移开视线，或者起身，维持住自己惯常的冷静。

但霍星辰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看着她带着晨间慵懒和羞赧的模样，霍星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非但没有松开交握的手，反而收紧了手指，将两人紧扣的双手从被子里举到两人面前，晃了晃。

“早啊，徐总。”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掩不住的笑意，“手，被我抓了一晚上，麻不麻？”

徐砚清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耳根更红了。

她试图抽回手，力道却微弱得近乎于无。

“……还好。”她的声音比霍星辰还要沙哑，带着独特的性感。

霍星辰得寸进尺地凑近一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徐砚清的鼻尖，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其他地方呢？酸不酸？累不累？”

这话里的暗示太过明显，徐砚清的脸彻底红透，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她羞恼地瞪了霍星辰一眼，这一眼却因为眼底未散的水光和羞意，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更像是一种无言的嗔怪。

“霍星辰！”她低声叫她的名字，带着警告，却又像是在撒娇。

“在呢在呢！”霍星辰笑嘻嘻地应着，看着徐砚清这副与平日截然不同、鲜活又可爱的样子，心里涨满了无尽的喜爱。

她不再逗她，而是重新躺好，侧身面对着徐砚清，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徐砚清，”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认真，“我好开心。”

徐砚清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纯粹的快乐和深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收紧了与霍星辰交握的手指，作为回应。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勾勒出宁静而美好的轮廓。

过了许久，霍星辰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

“我昨晚表现可还行？倒是没想到徐总你还蛮会的，还挺有经验，以前有过女朋友？”

霍星辰可还记得徐砚清那游刃有余的姿态，轻车熟路的动作，还有安抚她时说的那几句“放松，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哪知道徐砚清听到她这带着点小醋意和探究的问话，眼神微微黯淡了一瞬。

方才的羞赧褪去，嘴角带上了点淡淡的自我嘲讽。

“我妈……”她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在我大学时，发现了我谈恋爱。”

霍星辰的心微微一紧，握紧了她的手，认真听着她说以前的故事。

“她没问我，也没找对方谈。”徐砚清继续道，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她直接让人查了对方的家庭背景，然后，开了一张支票。”

这让霍星辰都有点激动了，她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屏住了呼吸问：“多少？”

“五百万。”徐砚清吐出这个数字，语气淡漠，“然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她和她家人，一起消失了。”

霍星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靠！五百万？！这不就是电视剧照进现实吗？！”

她咂咂嘴，带着点夸张的感慨：“说真的，这价码……在当时，确实很可以了。普通人很难拒绝吧？”

徐砚清转过头，看向霍星辰，眼神里带着复杂的审视，轻声问：

“那你呢？如果是我母亲拿着支票来找你，你会因为五百万离开我吗？”

她的问题问得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霍星辰看着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她凑过去，在徐砚清微凉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然后退开，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

“首先呢，徐总，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我霍星辰，相信凭自己的本事，迟早能赚到五百万，不需要靠出卖感情来换。”

她扬了扬下巴，带着艺术家的傲气。

“其次嘛，”她拖长了调子，手指调皮地勾了勾徐砚清的下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拥有你徐大老板这个人，可比五百万值钱多了！

你可是座金山啊，我傻吗为了点金砂把整座金山丢了？”

她的话带着玩笑，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身下的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

末了，她强调道：“你这么漂亮，不比五百万更有吸引力吗，这个姑娘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她可是个画家，对美的事情，有着本能的追求的。

徐砚清看着她这副财迷又赖皮的样子，心底那点因过往而产生的阴霾，被这灿烂的笑容和夸赞瞬间驱散。

她弯了一下唇角，嘴角缓慢地绽开了一个幅度极小的笑颜。

霍星辰捕捉到了她这个细微的表情，心里更甜了。

她蹭了蹭徐砚清的额头，好奇地问：“所以……你以前那个，也是女孩子？”

“嗯。”徐砚清轻轻应了一声。

“那我呢？”霍星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我是第几个？”

徐砚清回望着她，目光深邃而专注，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第二个。”她回答，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但做这种事情的，是第一个。”

霍星辰愣住了：“第一个？那……那昨晚……”

她指的是徐砚清那看似熟练的引导。

“理论知识和……本能。”徐砚清微微别开脸，耳根又有点泛红，语气却维持着一本正经，“以及，不希望让你觉得……体验太差。”

霍星辰的心，像是被巨大的蜜糖包裹，甜得几乎要化掉。

她忍不住傻笑起来，把脸埋进徐砚清的颈窝，闷闷地说：“上一个是怎么可以忍着，不对你下手的啊？！”

徐砚清侧了侧头，无奈道：“当时还小吧，对这种事情还不太懂，抱抱亲亲感觉就可以了。

但年级越长，在各种激素作用下，确实会不太一样。”

也是……霍星辰觉得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她窝在徐砚清的怀里，手指缠着她的发丝玩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但你可不一样哦，你是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