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鸢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下课拥挤的人群里，赵寻看着人来人往，轻声道：“她搬去卫舒云床位的时候，卫舒云才刚死没多久。”

谢幼灵在一边低着头划拉地图，找超度爱犬那个单子的地址导航：“可是那个报告上说她是因为转专业才换宿舍的，这些应该都是学校安排的啊。”

赵寻没有说话，谢幼灵把公交路线调出来以后探头问他：“你为什么说她一直在撒谎。”

“她和卫舒云不用说，真有人要消除她的记忆她还能记得靳乐吗？ ”

谢幼灵想了想，嗯了声：“确实，如果靳乐和她是一起的，那个人没理由不消除有关靳乐的记忆，这比让人闭嘴容易多了。”

“有利益，这些人才会那么愿意听他的话。”赵寻的食指轻轻点着桌面：“现在至少要先知道有什么利益交易。”

“但现在看来明显是两个人都不愿意配合。”谢幼灵叹着气，拍拍他的肩膀：“别坐着了，走吧去奶奶家看狗，狗总能配合一些了。”

明撰帮谢幼灵接的单里超度的爱犬其实是一只老人家的猫，名字叫爱犬，下单的人是一个年逾70的老太，一个人住在一个旧小区里。听力不太好，但嗓门很洪亮：“就因为我那条老狗死了，我才给它起了名字叫爱犬，没想到爱犬也走了，一个个的都不要我......”

赵寻那幅不食人间烟火满脸写着不想搭理你的样子实在不讨老人喜欢，只能是他穿着工作服准备给爱犬超度，谢幼灵坐在椅子上听老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猫还是孙女送我的，孙女去她爸爸那了，以后也不能常来看我了，我就一个人没人陪我，老伴死了，老伴的狗也死了，我的猫也死了......对不起乖仔......”

谢幼灵削了个苹果：“奶奶别哭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您要是那么想家人就给您孙女打个电话吧......”

“我儿子说她忙，也不许我去看她......”

赵寻抱臂站着看了会儿那只猫的魂魄扒老人的裤子，扒了会儿又跳去她膝上伏着轻声地叫。

老人家的卧室里一股淡淡的风油精味，绿色纱窗上挂满了灰尘，墙角里因为养宠物堆了很多画着猫狗头像的袋子，猫毛也粘的到处都是，电视机上覆了防尘布，上面压着一个相框。

赵寻微微眯起眼，走过去看相框里的照片，只见照片上是这位老人和卫舒云，路鸢明的合照。卫舒云的手上还抱着那只死去的狸花猫。

谢幼灵拿了餐巾纸让老人擦眼泪，一转身就看见电视机上的相框微微悬空，知道赵寻在那里连忙走上前去看，一眼就看到路鸢明出现在照片里，身上还穿着和今早见她时一样的衣服。

“左边的这是......”

卫舒云？

谢幼灵皱着眉把相框拿起来，转身指着照片问道：“奶奶，这里面谁时您孙女？”

“什么？”

“孙女，这里面，是谁？”谢幼灵大声道。

“你问舒云吗？左边的是舒云，舒云手里抱的是爱犬啊。”

谢幼灵抿了抿嘴又问道：“您右边的呢？”

“右边是舒云的朋友，她经常来我家吃饭的。”

谢幼灵把手里的相框放回去，脑子里的所有思绪都如一团乱麻，赵寻走上去将那只猫从老人的膝盖上抱下来，单手按在它的头上，片刻后魂魄分离，赵寻拿白无常的哀丈把魂敲晕了，自己抱着魄站在一边看着。

“她们多久没来了？”谢幼灵小心翼翼地说。

“已经很久了，舒云去她爸爸那里以后就不怎么来了。”

“那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您还记得吗？”

“这有什么不记得了。”老人笑了笑：“三天前，我去找她们的时候拍的。”

谢幼灵愣了一下，继而瞪大眼睛习惯性转身去看赵寻，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看不见他，皱着眉说：“奶奶，你没有记错吗？”

“这怎么能记错，爱犬死了，我得去让舒云看它最后一眼，就是她爸，只让我们照张相就把我赶出来了。”

“奶奶，路鸢明也在吗？您去哪找舒云的？”

“去她爸爸家，小路以前就常去找她，那天也去找她玩......舒云她爸爸不让我常去看她说打扰她学习，但爱犬死了我不能不告诉她......你们也认识小路吗？”

谢幼灵没有接话，反复确认了一句：“真的是三天前吗？”

“什么？”

“三天，是三天前吗？”

“肯定是三天前。”老人揉了揉脸，仿佛反复提起这件事让她很痛苦：“爱犬死了的日子，我怎么会忘。”

谢幼灵倒抽了一口凉气。

赵寻手里的“猫”不老实的用爪子抓着他的衣角，小声的叫着，赵寻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下巴，眼睛和它的眼睛对视，这只叫爱犬的猫完整的保留着它死之前的样貌，只是魄也非常可爱。

—

“我买了桃子，大家吃吗？”卫舒云举着塑料袋进来，宿舍里静悄悄的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没有人搭理她，卫舒云又问了一遍，坐在最后面的李玲玲才小声说：“不用了，你吃吧。”

卫舒云嗯了一声，她被排挤也快有一学期了，这种情形每天都重复的上演，演着演着她也习惯了，心里叹了口气，又顺手放了一个桃子在郑婧琪的桌上。

她坐下的时候能感受到背后窸窸窣窣小声的说话声。

郑婧琪到了快门禁的时候才回来，放下东西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和其他人说着今天和男朋友出去又遇到什么不愉快了，一回头看到桌上的桃唉了一声：“谁给的桃子啊。”

卫舒云是她对铺，转头冲她笑了笑：“我呀。”

“谢谢啦。”郑婧琪咬了一口：“挺甜的，在哪里买的？”

卫舒云听了就笑着站起来和她说今天自己去了哪里买桃子，和谁，老板怎么想着要骗学生钱，原本吵吵闹闹的宿舍在她开口后都安静下来了，卫舒云感觉到了，但面上还是很开心，毕竟郑婧琪是她被宿舍孤立后，唯一还愿意听她说话的人。

晚上坐在床上她给路鸢明发微信：“还好，还好还有人愿意理我。”

那边回了个安心的绿青蛙表情：“那就好，你真是担心死我了，还有四年呢，不能总是这样。”

卫舒云问她：“我没事，你们宿舍呢，关系好吗？”

“就那样，刚认识，没什么好不好的。”

“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她们，至少和你还在一个学校里。”

“早知道当时和你选一个专业了。”路鸢明发来一个叹气的表情。

“别说这种话，能做你喜欢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舒云。”郑婧琪在床下喊她。

卫舒云拉开床帘唉了一声：“怎么了？”

“水卡借我一下好吗？我的水卡没钱了我想去洗澡。”

卫舒云哪怕是被人喊着要她帮忙也很高兴：“在桌上呢，你拿吧。”

床下传来找东西的声音，不知道碰到什么了还发出了玻璃的碰撞声，卫舒云扒着床边的栏杆问：“能找到吗？”

“找到了，我走了，拜拜。”

卫舒云对着郑婧琪的背影摇了摇手，她靠回枕头上想了想，给路鸢明发了个笑脸：“我还是被人需要的。”

—

谢幼灵从中转站出来，身后跟着一脸郁闷的赵寻。

赵寻一路上至少被五个认识的人嘲笑了身上的衣服，得到反馈视觉效果非常古老，仿佛梦回2008，谢幼灵不知死活的回头说：“终于不是我的衣服被人吐槽了。”

“......”

“开玩笑嘛，接下里怎么办，去把路鸢明带过来吗？”

赵寻回头看着还没关门的中转站，若有所思：“不行，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生死簿上就是活人，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她的魄就是她的□□，我们即使分了魂魄也没有办法把活人的□□带下来。别去管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卫舒云。”

谢幼灵摸着下巴：“如果说奶奶三天前见过卫舒云，那卫舒云也是被用禁/术做成不死人了吗？”

赵寻摇摇头：“所谓的‘不死人’必须是用活人做出来的才能真正做到不死，卫舒云已经死了，生死簿上有她的名字。”

“你真的很了解这个啊，怎么会有时间看这种课外书。”谢幼灵自顾自道：“那奶奶她看到的是谁？”

“不知道，但知道的是卫舒云的事，所有人都在为她撒谎。”

谢幼灵蹙眉问：“什么意思。”

赵寻看着他说：“路鸢明在骗我们，她爸爸也在帮着隐瞒，不让人去看她，也不让她踏出家门。”

谢幼灵歪着头：“有没有什么办法是能让死人死而复生的？”

“逻辑上说没有。”赵寻想了想：“死而复生就意味着□□重塑，但不论是什么死因，□□都是属于阳间的东西，阴间只能控制魂魄，魂魄却无法控制肉/体，我说过就算是永生的不死人也是将魄炼为肉/体，分魂让阴间无法记录，等到七天过了再合魂魄，让灵魂和假的肉/体都永生，但从来没有什么方法能修复阳间的肉身，因此不存在死而复生这种说法。”

谢幼灵抓了抓头发：“那卫舒云的事情就没有办法解释，路鸢明那儿也不愿意配合。”

“那只能等了，还有两天。”赵寻低声道。

谢幼灵将信将疑：“卫舒云真的会来吗？”

“不能说一定，但这种好日子。”赵寻笑了笑，说：“是我我一定不会错过。”

我的照明作业忙了两个多月终于快交了，我再也不会是鸽手了౿(།﹏།)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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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