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一觉睡到大中午,才悠悠的起身,陈岁安出去了,云昭穿好衣服,戴上眼镜,捋了捋头发,才推门下楼。
陈岁安似乎不在阁楼,云昭找遍了房间和浴室,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奇怪?他去哪了?云昭看见桌上还有半杯茶水,显然是他喝剩下的,难不成是出去了?云昭只好推开门,朝红漆门的方向找过去。
一路上,园子安静的可怕,半天见不到个影。云昭来到红漆门前,只见门上的灰,似乎被抹掉一层,有人来过。
钥匙在陈岁安手里,看来他在里面。于是云昭抬起手,轻轻扣响红漆门。
“笃笃笃。”
里面有个动静,但迟迟没人开门。
“笃笃笃。”
云昭再次敲响,里面的人似乎靠近了红漆门,但依旧没人开门。
“陈岁安,是我,云昭。”见他不愿开门,云昭只好自报家门。
“你…是哪个云昭?”里面的声音问道。
“还能是哪个?”云昭无奈的笑笑。
陈岁安:“昨晚滚下床,你捡了我几次?”
云昭:“三次。”
门内沉默了几秒,红漆门才被缓缓打开条缝,陈岁安凑在缝隙上观察着门外,直到确定只有云昭一人后,他才将门完全推开。
“怎么背着我一个人来了?”云昭迈进门槛,还不忘调侃他,“怎么?想丢下我,独吞技能卡?”
“不是的!”陈岁安被他这么一冤枉,眨巴眨巴眼,一脸委屈:“我…遇到假的你了。”
“真我假我都分不出来?”云昭兴味盎然的望着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遇到过,于是便开口问:“遇到假人前,有发生什么吗?”
陈岁安:“听到了钟声。”
“看来就是钟声的问题。”云昭也回想起那突兀的钟声,低头沉思着。
陈岁安回过头看向乐宫内那些编钟,“除了这间屋子,昨晚我在里面又发现了一间被墙封住的密室。”
说着,陈岁安带着云昭就往里走,里面果然出现了一间灰蒙蒙的密室,此时天亮得多,能看清里面陈设布置的简单,只有一把椅子,一张木桌,椅子上还端端正正坐着一抱着断弦琵琶的白骨。
云昭端详着琵琶,他捻起断弦齐齐夹住,拉直,发现长度一致,看来是故意割断的。
紧接着,云昭目光又落在头骨上,它的头骨前额部分有明显裂痕,看来生前遭受过撞击。
“你过来看。”云昭招招手,陈岁安便凑到跟前,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裂了?”陈岁安也注意到,“要这白骨真是瑾姑娘的,这会不会是她的死因?”
“不像。”云昭仔细检查着白骨其他部位,“虽然裂了,但不像是致命伤。”
陈岁安沉默的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瑾姑娘…叫什么名字?”
云昭摇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瑾姑娘…是别人对她的称呼。”陈岁安思考着,“她说,她在等一个答案,如果我们知道她的名字,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云昭望他的眼神,又欣赏了几分,“不错,其实只需要知道姓就行。”
陈岁安:“?”
云昭笑笑:“别人不都说了,‘瑾’是她的名,现在,只需要知道姓就好了。”
陈岁安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白骨,便跟着云昭走出了密室。
云昭边走边琢磨着:“我们目前获得的线索,大多来自‘醒园’…”
陈岁安听到这便明白了,云昭想去“睡园”找线索,他拽了拽云昭的袖子,小声道:“真的要去吗?”
“瑾姑娘提到过‘睡园’和‘醒园’,这白骨和断弦琵琶出现在‘醒园’的密室里,但那钟声,以及那些冒充我们的东西,很可能与‘睡园’脱不了干系。”云昭严肃起来,连说话都威严了几分,让人不敢不从。
趁着天亮,两人走出乐宫,来到莲池边,望着那晃荡的池水。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陈岁安猛的扎进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当再次浮出水面时,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下雪了。
雪花无声飘落,将整个“睡园”覆盖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下。亭台楼阁、枯树回廊,在此刻显得格外纯净,就连呵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雾。
“这……怎么下雪了?”陈岁安冻得牙齿打颤,连忙裹紧了衣裳。
“小心行事。”云昭低声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雪而行,朝着乐宫的方向走去。
很快,那面红漆墙出现在视野中。与“醒园”不同,这里的墙面上,赫然嵌着那个口吐并蒂莲的“陈岁安”!
冰雪覆盖了他大半身体,那从口中狰狞生长出的并蒂莲,在雪光的映衬下,冲击力比在“醒园”的更强些。
陈岁安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别开脸,往云昭身后缩了缩,小声嘟囔:“阴魂不散……”
云昭目光沉静,再次捡起石头,毫不犹豫地砸向墙面。
“砰!砰!”
冰雪与墙块一同剥落,“陈岁安”混着碎屑落在地上,很快被新雪覆盖。陈岁安利落地用钥匙打开了那扇完好的红漆门。
推开门,门内的景象,让两人都怔住了。
没有灰尘,没有破败,没有阴森。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编钟、古琴、琵琶、笙箫井然有序地陈列着,每一件都擦拭得锃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门外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
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昨夜陈岁安在“醒园”发现的那间密室,此刻根本没有被墙封住。那里是一个开放的小隔间,垂着珠帘,里面点着更明亮的灯烛。
珠帘后,一个身着素雅衣裙的女子正侧身而坐,怀中抱着一把琵琶。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缓缓抬起头来。
正是瑾姑娘。
只是眼前的她,与亭中的她截然不同。她面容依旧苍白,却有了几分生气,眼神清亮,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美得不可方物。
她看着闯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带着疏离的礼貌笑容:“雪天客来,有失远迎。二位……是来听曲的么?”
两人没有应答,瑾姑娘也不恼,抬起手拨动琵琶,发出清脆的乐声。
“雪落无声覆雕栏,琵琶弦续为谁弹?泪尽泣血夜池畔,莫答她所问……并蒂残…”
瑾姑娘唱罢,缓缓抬起头,明明脸上依旧是笑颜,但此刻却十足的阴气。
陈岁安被瑾姑娘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壮着胆子,往前挪了半步,问道:“我们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
瑾姑娘闻言,脸上的笑更深了些,缓缓站起身,怀抱琵琶,从珠帘后走出。
“找到了?”她轻声反问,语调悠扬,“你们找到的‘另一半’,真的有……成为‘另一半’的资格吗?”
她环视两人,目光最终落在紧紧挨着的云昭和陈岁安身上:“谁能保证身边的‘另一半’,不会变成池中那些可以随意复刻,随意替代的幻影呢?”
陈岁安:“可是,人不都是独一无二的吗?”
瑾姑娘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说得……真好听啊。”她抬起眼,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她衣袖轻轻一挥,灯火褪去,陈设模糊,红绸悬挂,宫灯次第亮起,“三日后,同心宴照常举行。”瑾姑娘的声音变得遥远,“不知你们所谓的‘另一半’,能否有资格活着离开?”
“记住,宴会之上,莫失本心,莫疑……身边人。”
话音落下,乐宫已彻底变了一番模样,瑾姑娘怀抱琵琶,悠悠的走出乐宫,消失在莲池畔。
“莫疑身边人?”陈岁安重复着瑾姑娘刚才的话。
他们翻看了那些乐器,检查了悬挂的红绸,甚至查看了每一盏宫灯,却一无所获。
陈岁安有些气馁地靠在一根柱子旁时,他的目光无意间再次落在了那套静静伫立在乐宫中央的编钟上。
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从编钟上传来。起初只是觉得它好看,但渐渐地,陈岁安感觉自己的视线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无法从上面移开。
云昭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见陈岁安眼神发直,怔怔地望着编钟,像是要朝那边走去。
云昭脸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陈岁安。
“陈岁安!醒醒!”云昭在他耳边低喝,用力摇晃他。
然而陈岁安的力量大得惊人,云昭用尽全力,竟被他拖着往前挪动了好几步,在地上留下凌乱的脚步痕迹。
就在这时,陈岁安已经挣扎着来到了编钟前。他猛地抬起手臂,挣脱了云昭最后的束缚,然后,在那惊急的目光注视下,敲响了编钟。
沉闷的钟声在乐宫内回荡开来,余音袅袅。
敲完这一下,陈岁安眼中的麻木瞬间消失,身体一软,被及时冲上来的云昭牢牢扶住。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凝重的脸色,又看看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我……我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像中了邪一样,非要来敲这编钟。”云昭看着他。
“我敲了?”陈岁安更惊了,慌忙看向四周,“然后呢?发生什么了?”
云昭:“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岁安:昨晚几次…
云昭:三次
陈岁安:……
云昭:嫌少?那今晚继续
陈岁安:够了够了
“莫疑身边人”的设定大概就是并蒂莲同本同源,现在可以把陈岁安和云昭当做一茎上的两朵两朵莲,只要有一朵怀疑对方,就会被控制去敲钟,敲了钟后会发生什么你们懂的(挑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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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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