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自从霍琛拧断了叶容的手腕后,除了那一句让他去死的话,叶容就再没对他说过一个字,无论霍琛循循善诱还是暴怒吼叫,歇斯底里,她都沉默得如同死者一般。

哪怕霍琛发病,叶容都不再怜悯他了,她冷淡地望着嘶吼咆哮的霍琛,冰凉的眼眸没有一丝感情,她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试图躲避霍琛疯狂的吼声。

那段时间霍琛发病的频率变高了,他不止摔东西,他还打人,而那次正好霍音书在场,她见他实在难以控制,便让人给他注射镇定剂,接着将他安放回卧室,解决完霍琛后,她仔细打量起叶容,她对她很不满,刚才霍琛状若癫狂地搂着她,抚|慰她,向她道歉,而她却只是冷漠地回视,移走视线,甚至还用力地将霍琛推开,让他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

叶容察觉到面前这个高挑的女人充满敌意的目光,她倒要看看他的大姐又是个什么货色。

霍音书身量高,骨架偏大,但在长期科学地锻炼下,她的身段很好,那张漂亮得甚至可以说是尖刻的脸与霍琛很相像。

“他待你不薄,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表现太过于冷漠了吗,还是说你天生就粗鄙无情?”霍音书语气不善地道。

听了霍音书的话,叶容的神情阒然乖张起来,她嘴角绽放出笑容,“我已经很久不和他说话了,既然你是他的姐姐,那么我同样也不想理你。”她说着站起身,背上包就要走人。

霍音书蹙起秀丽的眉头,“你但凡敢走,我不保证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所以你们才会在明知他无所顾忌地伤害我的情况下,仍旧放任他所有的恶行,不是吗?”叶容早就想通了,毕竟这再明显不过了。

“你们这类人真是令人作呕,自私自利,丝毫不把别人当人看,但你知道吗,霍琛在我眼里,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叶容嫌恶地道。

“住口!”霍音书厉声呵斥,尖锐的声音响彻主客厅,一旁的保镖深知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纷纷为叶容捏一把汗。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他!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婊|子而已!”

霍音书也是女人,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该怎样羞辱一个女人。

叶容却毫不在意,她挑起眉头,挑衅地道:“你们霍家骂人的词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婊|子|妓|女这些词,且不说我不是妓|女,就算我是,也不给霍琛玩儿,所以到底是妓|女贱,还是连妓|女都看不上的霍琛更贱呢?”

此话一出,客厅霎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保镖们瞠目结舌,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大少,尤其还是当着大小姐的面说的。

霍音书眯起眼睛,她扬手就要给叶容一耳光,叶容却一把截住了她纤长的手。

一旁的保镖赶紧上前来,粗暴地将叶容的双手压在身后,就像对待犯人一样。

叶容被迫弓着身体,她被钳制得难受,却不敢扭动,这些该死的保镖力气太大了,她要是扭动会把手肘拧翻的。

叶容被迫弓着腰仰视霍音书,接着大笑起来,神态癫狂,“好啊,你有本事就动手!不过你信不信我能把霍琛逼疯,你也看见了他刚才在我面前苟延残喘、摇尾乞怜的样子,我只需要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就会气得发疯,到那时你看看是你先打死我,还是我先逼疯他!”

霍音书原本气愤不已,她想替霍琛狠狠地教训这个粗鄙的女人一顿,可她也清楚霍琛对叶容的情感很重,不然不会在一起这么久,更别提期间叶容多次拒绝,她这心高气傲的弟弟居然都还继续往上贴,甚至还扔下他们去陪她过年。

她清楚霍琛对叶容的所作所为,不过这些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大不了给她些钱,这事就能轻松解决。

如今霍琛的病情非但不转好,反倒越来越严重了,这与叶容脱不了干系,她毫不怀疑,面前这个个子不高,长相并不锐利的女人有能力害惨霍琛!

但她霍音书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面对叶容这种小孩子,她有的是办法治她。

“你不必激怒我,毕竟你这种人在我们眼里也无足轻重,只不过是霍琛性子轴了些,他今天想要你,明天就想要别人,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叶容点了点头,她们此刻的状态可谓是针尖对麦芒,“求之不得。”

她当然不会和霍音书争辩,让她找到发挥的空间,以此羞辱她。

霍音书眯起眼睛,这女人还挺聪明,不顺着她的话说,倒是保住了尊严。

她抬手做了个手势,保镖立刻放开叶容。

叶容甩了甩酸疼的手腕,淡色的眼眸盯着她说:“你果然跟霍琛一样让人讨厌。”

霍音书那双凌厉的眼睛牢牢地钉在她身上,明显在考量着到底要不要收拾她一顿。

但叶容已经不怕了,再疼也不会比扭断手腕还疼。

叶容好笑地道:“怎么,你还想扇我耳光?上次霍琛打了我一耳光,我让他跪下来求我,今天你要是敢动手,他就算把膝盖跪烂我都不会放过他。”

“我会把你对我做的一切,都还在霍琛身上——他才是我在这世界上最恨的人。”

叶容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可谓是面目狰狞,是那种将死者大仇得报后的欣喜若狂,她的眼尾高高地抬起,与她柔和的面孔相衬起来略有不符,但如果仔细观察她迸发着恨意的双眼,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说话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如同鬼魅,“你想不想在精神病院看见你的弟弟,到时候可不是什么锂盐和电休克治疗就能解决的了,他会被绑在病床上,像一个残废一样,受人唾弃,被人耻笑,到时候别人都会说霍家大少爷是个没用的精神病啊!”

霍琛是霍音书看着长大的,他们姐弟多年来感情一向和睦,她当然不能接受叶容在她面前这样辱骂、轻贱霍琛,可她也不得不考虑叶容的话,霍琛的性格古怪奇诡,她很多时候都不太能摸得准,但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如果他知道她打了叶容,一定会闹翻天的。

想到这,霍音书柳眉一竖,眉峰紧压,她这胎神弟弟真他妈没用,害得她被个黄毛丫头威胁!

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比她矮得多的叶容,开口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不会放过霍琛,可事实却是他不会放过你,你不过跟街边的阿猫阿狗一样,随便他摧残折磨,你看看你癫狂失态的样子,不觉得可笑吗?说句实话,你是我见过最粗鄙不堪的女人:一边故作姿态,一边低贱微小。我希望你看清楚形势:没有霍琛,你连见我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叶容反问:“你是什么仙女吗,我要求着看你?还有,无论你认为我有多么卑贱,但都请你切记,我再贱都看不上霍琛。当然了,你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毕竟你们是亲姐弟。”

叶容一口一个“狗”,“贱”的,把霍琛说得一文不值,霍音书再怎么有涵养都无法再保持下去了。

但她从来都不吃哑巴亏,更别说叶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要是在她身上跌跤了,岂不可笑。既然霍琛舍不得她,而她又不好叶容不好下手,那就只能让叶容自行离开了。

霍音书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寒光,涂着裸色唇釉的薄唇微张:“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柯杰是你的旧交是吧?”

叶容瞳孔骤然缩小,宛若银针,她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看来你也知道他与你母亲有过一夜之缘啊,说起来你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要不要我安排你们见一面,毕竟你们曾经也是校友啊。”

“他不是坐牢了吗?不是吗?!”叶容崩溃地反问她,仿佛得到她无法接受的答案的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霍音书抱着手臂,悠然地道:“他父亲是平洲中院的院长,怎么可能会让他坐牢?”

叶容张开嘴巴,用力地喘气,可她却觉得空气很稀薄,很难喘上气。

半年前,柯杰带着一群混子在闹市街头打人,其中一人受伤太重,已经脑死亡了,由于事情闹得很大,柯杰很快便被缉拿归案,被判了七年。

至少叶容是这么以为的。可如今霍音书的话却让她猝然惊醒,原来这个世界如此不公,柯杰曾经那样欺辱她的母亲,而如今她也被霍琛折磨,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叶容锐利的眼神如同锋芒,缓缓扫过霍音书,她明白了很多事情,既然霍音书都知晓她的往事,那么霍琛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从来都没在她面前提起过柯杰,因为他在跟她相处的过程中已经摸准了叶容的性子:一旦她知晓柯杰并未认罪伏法,而是逍遥法外,并且还与霍琛相识——她一定会把他踹得远远的。

“你不知道吗?”霍音书又道,“霍琛从来没告诉过你吗?”

叶容不是看不出来霍音书在挑拨她和霍琛的关系,其实大可不必,霍琛这种连狗都不如的东西,叶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想到这,叶容翻起了眼睛,看起来很郁躁,“所以说你们不愧是一家人,脑子都不太正常,我看你也需要去做个精神病筛查。”

精神病在霍家是非常敏感的词汇,然而叶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霍音书面色一白,叶容再三的挑衅彻底激怒了她,既然要让她自取灭亡,就得给予最后一击。

她微笑起来,“我看你可怜,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些吧,柯杰出国前办了个派对,我正好也在,他说他曾经包养过一位年长丰韵的妓女,她虽然年长,却非常地听话,任由他颐指气使,随意欺辱,其中我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是,他居然将某些肮脏的液|体弄进了她的身体,甚至还对她拳打脚踢……”

叶容嘶声吼叫起来,她神经质地用双手攥住胸口的衣服,力道大得手背上的筋都暴了起来,“你闭嘴!你他妈的闭嘴啊!别他妈说了!别说了!”

“你真恶心!霍音书!你真他妈恶心透了!”叶容恨恨地看向她。

“你的辱骂并不能改变你母亲曾经屈辱的过往啊。”霍音书露出了和霍琛相同的笑容,那是恶意,纯粹的恶意。

那张优雅美丽的脸看着好吓人,叶容突然很想逃走,她害怕这里,霍琛让她害怕,霍音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的死去的母亲受辱,保镖会对她动手,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害怕。

叶容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了回去,她望着面前这个优雅端庄,穿着深色高定套装,戴着定制珠宝,身上有着叶容从没闻到过的,但总之是很昂贵的香水味,一头漂亮的棕色长发盘起,露出了纤长的脖颈,她化着雅致的妆容,手上甚至还戴着突显高贵气息的丝绸手套。

怎么看,都跟叶容是两类人。

叶容略微垂下视线,头颅摇摆不定,透露出崩溃地病态,她自顾自地说:“我年少时曾在日记中写过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谁是天生的妓|女。”

“这句话放到今天,我仍旧确信不已。因为我相信我们都是人,无论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女,还是贫病交加的妓|女,她们从本质上说都是人。但我如今也终于明白了,这其间的确存在谬处,我那时是多么地天真、蒙昧,我犯了个错:不把他者当人看的人,自己也不是人。”

叶容指着面前这个让她害怕的女人,哽着即将泄露出的哭音说:“霍音书,你比霍琛还烂,他起码把我当人看,可你不是,你从始至终都在轻视我、践踏我,你看不起我的尊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和我的母亲,你刻意引导我犯罪,你想让我自取灭亡,以此让霍琛抽身离开。”

叶容重重地喘息,“你烂到底了。”她的手指冲着霍音书点了两下,语调变得厚重而低哑,她的神情很奇诡,既是失望,又是痛苦,给人一种她已经走到绝路的感觉。

霍音书从没被人训斥过,她高声呵斥道:“滚出去!”

“这句话听着很熟悉,我也经常对霍琛这么说。”叶容硬撑着瞪了霍音书一眼,转身逃离这个让她反胃的地方。

她走到门口,回头望着身后的女人,她能感觉到他们都在看她,她看了眼霍琛卧室的方向,霍音书竟然紧张起来,这个疯女人又想对霍琛做什么?但很快又转念一想,她凭什么要担心叶容这种无权无势的女人?

叶容盯着她那张和霍琛很像的脸,咬了咬牙齿,“霍音书,管好那只疯狗,要是再来我面前晃,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行为。”

叶容重重地把门一砸,倏然间发出一声巨响。

——“砰!”

宽大的空间立刻陷入死寂,霍音书沉默几秒,她在筹划着某些事情,在某个瞬间,她的眼神霍然凌厉起来,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保镖命令道:“刚才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让他知道,后果你们各自清楚。”

保镖互相眼神交流,皆恭敬地道:“是。”

.

叶容回到家后又干呕了起来,她最近吃什么都会吐,吃得越多吐得越多,刚才跟霍音书对峙时她其实饿得都快站不住了。

由于吐得太多次,她现在很害怕吃东西,她给自己做了碗烫饭,她强忍着恐惧,她已经呕吐到害怕的地步,那种喉间抽搐,身体不停打颤的感觉,只要一想起来,她就害怕不已。

她克制着恐惧吃了一口,胃里居然没有翻涌的感觉,她又小心地吃了一口,一碗饭还没吃到三分之一,她就克制不住地翻起白眼,她用力地捂住嘴巴,跑进卫生间呕吐起来。

她清楚她没怀孕,避孕药不是白吃的,她只是憎恨那些侮辱她的人而已,他们实在是太让她恶心了。

到了凌晨,近乎白昼之际,霍琛不请自来,那时候叶容刚睡着,她恍惚间听见门口的响动,她烦躁地爬起来,想起了昨天对霍音书说的话:“管好那只疯狗,要是再来我面前晃,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行为。”

霍琛疲惫地推开叶容的卧室房门,他昏迷前唯一的欲念就是:找到叶容。

仅此而已。

再过几个小时他还有几个会要开,可他还是想来见见她。

霍琛握着把手,停顿了两秒,然而一鼓作气推开了房门,叶容抄起床头柜的烟灰缸,眼准手狠地砸到了霍琛额角上!

“——滚出去!”女孩尖锐地嘶吼!

“蹬楞!——哗啦!”烟灰缸先是落在了霍琛额角上,而后掉落在地,霍琛顿时头晕眼花,眼前蒙着一层血雾,他看不清楚面前的人,他凭借本能,抬手捂住冒血的孔洞,他站定在原地,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倒在了地上。

霍琛身材很高,体重也大,摔在地上的动静很响,叶容恍惚间甚至觉得床|震了下。

霍琛额角暗红色的血迹顺着流到了地板上,叶容起身看见那片血迹,翻起了眼睛,她拼命捂住嘴巴,想要止住这种令人难受的反呕,但于事无补,她恶心得抽搐起来。

她一时间站不起身,只能爬过去拿起手机,她拨通不曾备注的号码,心情郁燥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把你们老板从我这接走,他要死了。”

没等对面的人回应,她便兀自挂断电话,她想上床,但是又怕自己吐在床上,索性就老实待在地上,霍琛的血顺着流到她面前,从原本的块片之状,到现在的丝缕状,叶容不停地干咽,好不容易止住的反胃的感觉又反了上来。

卧室空间很小,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别提叶容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她害怕霍琛会突然醒过来,他肯定会对她动手的,他脾气那么暴,叶容已经决定好了,一旦发觉霍琛要醒,她就再把他打晕,直至他的助理赶到。

从她的视角能很轻易地观察到霍琛,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深红色的洞,仔细看微微发紫,里面仍旧汩汩地冒出鲜血来,只是速度很慢,很缓,与霍琛的呼吸声不同,他的呼吸此刻很重,莫名像垂死之人的粗重喘息,叶容皱紧眉头看他,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厌恶有憎恨,也有怒气,但就是没有怜悯。

她神经质地用力地咬着食指指尖,直到尝到了血腥味,她才醒过神来。

霍琛的助理和保镖很快便赶到了,他们看着倒地的老板,以及漠视老板的情妇,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注意到她一句话都不和他们说,只是眼神很急迫,但并不是担心霍琛会死,而是担心死在她这,脏了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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