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等会给你俩安排坐一起。”姜任今拿肩膀撞了撞身边的人。

周昱颉盯着那一大片雪白，掸眼看站在四周的保镖们，“都出去。”

雇主让在甲板上吹风，保镖们当然听话的鱼贯而出。偌大的船舱一时间只有郗曼她们和两个男人。

郗曼见他一会阴一会晴，恨不得那张脸是天上月，分分钟能凑个阴晴圆缺出来。

桌上的睡在冰桶里香槟还没开，小慧看了眼两人之间的奇妙氛围，咳嗽一声：“开不开香槟？”

郗曼已经没了心思搞那一套摇香槟的浮夸架势，然而姜任今在，容不得气氛僵持，抱起冰渣渣的香槟酒瓶推开了船舱侧门。

看小慧她们兴致冲冲地跟出去，郗曼站在门边抱着胳膊，不经意间耳坠挂在卷发上绕了两道。

“冷吗？”身后的男人声音传来，把前面嬉闹声打散。

郗曼头都没回，冷冰冰地道：“还好。”

周昱颉低头捻了捻指尖，还是没忍住地拨了一下她耳畔的头发，耳坠被他灵巧的手指解救出来。

“？”她侧过脸，眼睛也被余晖映得柔软，和脸上凌傲的表情不太似衬。

看到收回去的大掌，郗曼捋了一下自己的耳边，仿佛要把他刚才触碰过的痕迹打散。

“砰！”

“啊！！”

都说只有F国的产出的气泡酒才能被称为“香槟”，天色由粉渐暗，香槟酒液混着喧闹在空气中散开。

甲板上的姜任今按着酒瓶口把几个小姑娘吓得散开，转头看到舱门边的二人，野狗似地冲上来。

郗曼眼睁睁看着他过来，生怕那酒溅到身上，慌忙想躲。还没往后踩半步，就被身旁的男人拽着胳膊护在身后。

他的手掌不算热，但是郗曼被风吹得确实有些发冷，低头看到自己的胳膊被周昱颉抓在手里，那天被按住腰的感觉又回到心间。

不过他松手极快，郗曼躲在他身后探头，狐假虎威地道：“你别过来！”

姜任今嘿嘿一笑，朝好友挑了挑眉，脚后跟一转把酒瓶放到旁边的桌上，用法语对侍应生说：“倒酒倒酒。”

侍应生给客人递完擦手的餐巾后，抱着酒瓶将圆口的阿尔萨斯杯斟上，随后举着酒盘上前。

郗曼准备伸手，看到周昱颉伸手递给自己，犹豫一下接了，然而跟着酒杯过来的还有一句毫不中听的话。

“抿一口就行。”

郗曼：？

精致的妆容本来让她多了些疏离感，现在因为这句话，她歪着脑袋透出疑惑，倒多了两分傻气。

周昱颉知道她的酒量，用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子，转身回到了船舱里。

郗曼被这下碰杯弄得心口一震，看到不断从杯底往上挣扎的气泡，她总觉得有股劲儿舒不出去，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处理。

一颗心也跟手里这些气泡一样咕嘟咕嘟，浮上来再炸开，最后消失无影，渐渐归于沉寂。

……

桌上的头盘是塞纳河畔渐起的灯，琉璃小勺碰一碰就化成了香草籽冰淇淋。

蜂蜜蘸着粗粒胡椒把升起的月亮烤成金色，切开后流出的汁水丰盈甜腻。低温慢煎的圣雅克扇贝和茴香龙篙一起完美呼应。

米其林的主厨笑眯眯地出来递了甜品，其貌不扬的巧克力球，入口却像绸缎一样丝滑细腻。

游船路线够长，一顿饭下来还没返航，郗曼在二层的小舱里靠着，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发愣。

吃饭的时候，姜任今故意把周昱颉推到她对面坐着，一顿饭她根本没心思吃，酒倒是没少喝。

特别是看到那人沉着一张脸。

郗曼长呼一口气，脑袋晕晕但是也还算清醒，知道身后有人上来，好歹站直了。

“曼曼？”小慧见她的表情，心疼的抱过来，“还不高兴啊？”

“还想喝，能不能再…”

“不行！”

郗曼没吭声，手指跟着游轮的速度把河畔画在玻璃上，小模样着实委屈。

想了半天她又不甘心，勾着小慧的胳膊，“他人呢？”

“好像在下面和姜总说话。”小慧理了理她的长发，叹了口气，“哎，怎么回事，在这种事上就不像你了。”

话是这么说，郗曼捂着额头反驳：“我感觉，我好像不是喜欢他，单纯荷尔蒙分泌过剩。”

她在嘴硬：“就那种…那种得不到的才想要。”

“对！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死样子，看着就讨厌。”

这些话只能换来小慧长长的沉默，最后归为一句：“是真的喝多了。”

郗曼不想再反驳，她的酒量以前是不行，现在好歹有点长进了，被扶着下二层的时候，正好撞见甲板上的两个男人在抽烟。

她看到后，像捉贼一样的眼神立刻锁定周昱颉的手，结果两手空空。

他没抽烟。

郗曼垂下眼，浓卷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异色，身上轻绸外套跟着夜风飘舞。

姜任今见状有意推了推身旁的男人，“啧。”

然而周昱颉动都不动，眼睁睁看着她进了一层船舱。

“兄弟，你真尼马的怂包。”

这句话太糙了，周昱颉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烟丢在甲板上，鞋尖直接碾尽这星灼火，也把姜任今想说话的**也碾得一干二净。

一直到下船，两人都没再碰面。坐车那更是一人一辆，好似两条不会再相交的平行线，搞得姜红娘也心中郁郁。

不过周昱颉却依旧老神在在，他看着车里一直唉声叹气的姜任今，像是烦他：“闭嘴。”

姜任今嗤地笑一声，看车停在酒店门口，想到路易五皇家最招牌的东西，“等等等，我陪你喝一杯。”

周昱颉理都不理他，下车的姿势很帅，关门的姿势更快，差点没夹到身后人的手。

唧唧咕咕下车的姜任今还没来得及拉住人，就看到郗曼从后面那辆车下来，立刻心思活络地上去，“醉了没？”

郗曼醉了一半，还留了一半清醒，看他脸上谄媚的笑容，她眉毛皱了又皱。

“周昱颉喊你去地下酒窖。”

这话莫名其妙，郗曼看着几米开外同样眉头紧皱的周昱颉，“他？”

小慧在旁边拦都不拦，“去吧去吧，等会我下来找你。”

郗曼看出来明显是姜任今在撒谎，周昱颉怎么可能喊她，不过…

有时候计上心来，也可以是妙计。

路易五皇家的地下酒窖已经有一百多年，还没从古朴庄严的地窖口下去，就能闻到通道里传来的橡木味。被昏黄壁灯映着的楼梯，墙壁上似乎还混着带着涩味的葡萄香。

郗曼踩着高跟鞋往下试探地走，刚探一步，扶着墙的手就是一紧。刚才大厅的灯光太亮，加上本来就有点小醉，眼前一时间看不太清。

没等她再往下，身后横插过来一只手，郗曼整个人一惊。

她忘了身后有人，周昱颉好像就在她后面。

男人一句话不说，拦腰把她抱离台阶，另一只手扶着墙壁就往下走。

步伐虽然稳健，郗曼却心有余悸地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地问他，“你看得见？”

她的呼吸间还有气泡酒的甜香，头发也香，身上更是独属于她的熟甜。

周昱颉只是嗯了一声，侧脸避开她魅人的呼吸，甚至趁前面的人回头之前，迅速把她放在地上。

郗曼显然是被他的胳膊勒得腰疼，扭了扭自己的腰，也没别的意思，但是被男人看在眼里，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收回手往前走去。

什么人啊！

地下酒窖的地砖不太平整，郗曼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工作人员虽然说的是中文，指引和介绍的也诙谐生动，但是专业名词太多，她对酒也不太感兴趣，不由地有些后悔下来。

不过酒窖的酒单厚度倒让她大吃一惊。

工作人员推荐了款适合女士的小众甜酒给郗曼，她笑笑与他聊了几句，被带着品了一口独家的葡萄酒。

虽然郗曼觉得有些涩口，但还是毫不吝啬地去夸奖这位中文说得很厉害的外国帅哥。

和酒一起端上来的还有咸口的小饼干，她的甜酒小小一杯，郗曼抬眼去看他二人手里的杯子。

姜任今已经不知道和另一位工作人员逛到哪儿去，只有周昱颉端着一杯紫红，神色晦暗地看着她。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周昱颉一口没喝，颇为友善地朝外国帅哥点了点头。

郗曼瞪大了眼睛看她，像是在说我还一口没喝呢。她生怕周昱颉来抢，一口将手里小杯的酒灌下。

甜口的酒香从舌尖流到喉咙，郗曼不太懂酒也觉得挺好喝，回味有些淡淡的酸苦，还没尝到许多，又被甜辣覆盖住。

适合女士的酒当然度数不算高，郗曼还能摇摇晃晃地走，周昱颉站在她身边，碍于周围也有零散客人，伸手想护也放下了。

直到在入口处，昏昏暗暗。

郗曼低头看台阶，脑子一晕地回头，“周昱颉你抱我…”

身后的男人一愣，却二话没说把她揽进怀里，郗曼顺势搂住他，脸色滚烫地抵上他的脖子。

一步台阶，她趁着暗色摸了摸他的耳垂，不算太烫。

再向上一步，她带着酒味儿的唇蹭在了男人的侧脸上。

周昱颉顿住没动，郗曼也没动。

可是真当他再往上跨台阶的时候，郗曼直接按住他的脸，张口.含.住了他的唇瓣。

柔软的舌是酒香也是甜腻，是葡萄剥开时的软，是品红酒时的绵。

郗曼心脏砰砰地跳，装作醉了一样又离开，丝毫没有察觉男人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郗曼，你喝醉了。”

她没醉，郗曼瞪着眼睛看他，浅瞳亮亮地在暗处里瞪他，然而楼梯不算长，周昱颉只是几步就出了地窖。

郗曼眯着眼睛被放下，看着周昱颉下唇的口红颜色，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唇，“没醉啊，就亲个嘴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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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