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曼被他弄得心口发软,摸索着向上,指尖路过高挺的鼻梁,擦过浓密的眉毛,最后定格在湿而硬的睫毛上。
都说睫毛浓密的人脾气不好,她自己就是。
周昱颉也是眼睫浓长,那他的脾气呢?
“开灯好不好?”郗曼用手捂住他的眼泪,替他遮掩着不堪,却又想撕开黑暗的裹挟。
周昱颉吻着她的手腕没动,胳膊伸长摸索着墙面,方块的形状在他手下突显着,可是他不敢按。
“周昱颉…”
她在喊他。
随着她的尾音,灯也亮了。
郗曼被突然亮起的光,闪得微眯起眼睛,她没有缩回手,反而用指尖轻碰着男人的眼尾。“你今晚喝酒了?”
酒是催熟剂,也是坏事者。
他向来不爱碰,于是摇头。
“那你发什么疯?”
周昱颉惊愕地抬眸,对视上那双浅透的眸子,他想说不是,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住。
“你是觉得,我们睡了一觉,我就是你的了?”
不是。
“还是姜任今跟你说我谈恋爱了,男人骨子里低级的占有欲作祟,想来抢一抢?”
不是。
“周昱颉,你到底怎么想的?如果说喜欢,你为什么每次都推开我,你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个字铿锵地砸在他的心口。
周昱颉满身混沌,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像起了一层浓雾,糊得什么都分不清。
“我讨厌你什么都不说,我讨厌你那副隐忍的样子,我讨厌你不告而别,我讨厌你不求回报的付出!”
“周昱颉,你是喜欢我吗?”
郗曼咬着牙,眼睛里的星星坠落,滚在细白的雪上,砸向虚空。“你不是。”
她哭,表情却带着十足的冷静,只有颤抖的唇暴露了她的脆弱。
“喜欢不是你这样的,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
郗曼眼泪模糊地说完,半句话还在嘴里,就被炽热滚烫的唇压住了眼睛。
泪珠被吮地干干净净,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苦还是咸。
可他像是要吮干她的眼泪,甚至压得她眼珠都开始泛疼,实实在在的落地之感弄得郗曼心头发痒。
“我爱你。”他唇间含着眼泪,把这三个字揉碎了。“不止是喜欢。”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宛如震天惊雷。
“什么都不说,是以为你不想听。”
“不告而别…是我……”周昱颉不知道怎么解释,可是她的眼泪涩得他心慌,“你一直极力撇清我们的关系。”
“我怕你不要我,我害怕。”他的吻从眼下到鼻尖,带着难以自持的**,“小玉,你要我吗?”
这个话问得很奇怪,像是卑微的祈求,郗曼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要你?”
疑问的语气还没发出来,周昱颉已经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唇与唇相贴,齿与齿磕碰,不留一丝缝隙,连刚从鼻尖吸入的空气都被挤出去。
郗曼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刚想低头退开,就被大掌扣住脖颈,强迫地抬头承受。
“唔嗯。”
不同于上次有酒精的迷惑,郗曼感觉自己快要被吞没,属于男性的力量横扫着她的一切。
舌尖没了挑.逗,直接换成了吸.咬,疼得她揪着他的后脑的头发,结果面前的周昱颉像是根本不怕疼。
“周…”郗曼费力地推着他,最后狠狠咬上顶过来的舌头,偏偏这人不怕疼地猛冲,唇齿磕碰得厉害,混着满满的铁锈味依旧亲得用力。
他像一条疯狗,没有了铁链束缚。
直到最后,郗曼浑身无力的倒在男人的臂弯中,大口喘息着,唇舌密密麻麻都是刺疼。
郗曼被他打横抱起,往沙发上走去,让她坐在沙发上。
“是不是太用力了…”
“我看看。”
看他伸过来的手指,郗曼狠狠扭头,不让他再碰自己的嘴巴。
“小玉乖,我就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周昱颉单膝跪着,声音又沉又低,酥酥麻麻的低音像大提琴的演奏。
郗曼实在是怕了,喑哑着声音骂他:“神经病。”
可是他不气反笑,低头蹭过来啄了啄她的手腕,盯着还红肿的耳垂,将她的手扣在掌中,“小玉…”
他黏黏糊糊,郗曼转头看他,男人脸上还有刚才掴出的红痕,“你起来。”
周昱颉确实履行了刚才的承诺,他听话。
乖乖坐在了她旁边,乖顺得根本看不出刚才的疯劲。
郗曼莫名有些奇怪的成就感,但是更多的是尴尬。
看着自己被握在男人掌心的手,挣挣了抽出,结果还没抬起来捋一下侧脸的头发,就见面前的人,立刻把刚被打过巴掌的脸凑上来。
认识这么多年,郗曼看着他这个样子,在想他此时此刻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有些失笑:“周昱颉?”
“嗯,在呢。”
她摸摸他的额头,热的,但是不像生病,“你正常一点行不行?”
听到这话,周昱颉垂着眼眸,眼神晦暗,“嗯。”
郗曼长呼一口气,抿了抿发疼的舌尖,“周昱颉,你是不是除了我,就没和别的异性在一起过?”
客厅的灯没调好,和玄关处的射灯一样,暖黄的,让人感到压抑。
郗曼看着他的眼睛,顿了顿道:“你别这么看我…”
周昱颉垂眸,又想捏住眼前的小手,“对。”
“那我还是和你说清楚,你对我的,可能不是喜欢,也不是爱。”郗曼对待这种事,有点与生俱来的悲观,“周昱颉,你只是习惯对我好。”
“郗曼,你觉得我是智商不够,还是脑子坏了。”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凉意。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自己,郗曼眨了眨还晕着水光的眼睛。
“我不是十岁,也不是十八岁。”他话说一半,轻嘲地笑了一声,然后抬眸。
郗曼乍一下和他对视,猝不及防地看清他眼里的浓光。
“习惯也好,喜欢也好。”
“我只想对你这样。”
他要么就不说,要么太会说。
郗曼被他两句话弄得耳根发烫,刚才被咬过的耳垂更是烫到发疼,“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周昱颉看她脸红,心也跟着一起跳,“小玉,不要讨厌我…”
郗曼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论调,明明一直都是他搞那副样子,“周昱颉,你是猪八戒吗?还会倒打一耙!”
“我是。”他从来不在这方面顶嘴,反手将人抱进怀里。
沙发被两人的体重压得凹陷,郗曼虚坐在他怀里,有些不自在。
上回虽说是她主动,可是那种晕乎乎的状态下,她哪儿还记得什么,就知道周昱颉不情不愿的样子。
郗曼突然想到这,记仇似的推开他索吻的脸,“你在F国装什么大尾巴狼,那天晚上搞得好像是我强迫你。”
被推开的周昱颉手下一紧,牢牢制住要离开的细腰,有些委屈的道:“我怕你后悔。”
“那你最后…”毕竟这种事情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可能是音乐独奏。
郗曼懦懦地咬着嘴里的话,被男人直接吻上。
没有刚才的狂风骤雨,只有细吻慢啄。
“最后是我的问题。”周昱颉吻过唇瓣,又轻轻碰触她的鼻尖下巴,最后又回到唇角。
郗曼被弄得发痒,想推开他,“那你第二天就走了!回国!”
她无理取闹,像是忘了自己隔天一早跑得有多快。
周昱颉咬着唇边的细指,哄她:“是我的问题。”
男人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郗曼火不打一出来,“周昱颉!”
“嗯在。”
她怎样,周昱颉都觉得可爱,眼睛瞪得浑圆,嘴角的小窝渗着甜,和以前没有变化,甚至更贴着他的心。
他向前,含住郗曼准备继续说话的嘴巴,含糊不清地道:“以前就亲过你,你不知道。”
郗曼听得清楚,想问,却被扣住后脖吻得更深。
最后抽空,她喘息着问出来,看到他眼里的笑,郗曼眼眸微动,将他扑在沙发上靠着,“周昱颉。”
她搂着男人的腰,像是贿赂一样,声音软软的骗他:“我喜欢主动的男人,你当时要跟我说,我就…”
“谁对你主动了?”周昱颉突然面色冷煞,按住她的后腰。
两人贴得太紧,郗曼挣脱不开,直接放弃,盯着他紧绷的下颌道:“谁都比你主动。”
“也比你认家。”
郗曼像是埋怨,恨恨地咬他的下巴,留了浅浅的两排牙印,“跑了就不回来是吧,还不来见我!”
她越说越委屈,往上攀了攀,面对面的问他:“你为什么不回来!”
“回去过,你不在。”周昱颉不想解释,但是又不得不解释,“当时情况太复杂了,我自己都没捋清楚。”
“我当时…”郗曼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小声抱怨:“每天都在等你。”
周昱颉感觉自己心口裂开,热呼呼的眼泪从他的脖颈间灼进心里,烙出抹不掉的疤,“小玉…”
两人似乎错过了许久,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是不是会不一样?
十七岁的错过,二十四岁的重逢。
他后悔自己退怯,也暗恨自己的迟钝,“你喜欢主动的,以后我都主动…”
长夜难眠,更深露重。
直到天光大亮,郗曼才后悔自己说了什么主动的话。
她中途因为受不了,打了周昱颉不知道多少巴掌,结果前脚因为手疼放下了,后脚他一边压着她,一边又让她换另一边手来打。
哪有人这样的?
郗曼迷迷糊糊地想,耳边又是黏腻的亲吻,她推开,又被缠上。
从现在开始,她不喜欢主动的了。
男人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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