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舞台的彩排已经进行大半，郗曼是个中途插队来的，制作组想方设法把她往江雯仙那里靠。

郗曼看着手里的流程卡和歌词单，有些无奈，已经能想象到腥风血雨。

“郗老师，麻烦去录音室等待，会有声乐老师给您先讲解一下。”工作人员匆匆过来，要领她去录音室。

郗曼点头跟上，她今天捂得严实，口罩帽子都戴着，偶有相熟的同行根本没认出来她，也避免了寒暄。

可到了录音室，郗曼才发现除了声乐老师，江雯仙正坐在那儿笑意盈盈。

制作组是不是没事找事？

郗曼脸色未变，进门摘下口罩，主动打了招呼，“江老师也在啊。”

江雯仙几不可见的收了嘴角的一丝笑意，瞬息间把郗曼今天的妆容穿搭配饰看了个遍，心下对比一番，又笑着站起身去迎，“曼曼呀，快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郗曼被她这茶言茶语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只能顺着她的话对旁边的工作人员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声乐老师哪儿知道两人之间的弯弯绕，只觉得和两个美女明星合作，身心舒畅，“哪里哪里，那两位老师，我们现在开始？”

因为元旦跨年夜的是节目直播，肯定要万事俱备，假唱已经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到时候明星上台只需要配合镜头走位就行，省了很多事。

两人唱商都不差，郗曼几乎是一遍捋过，第二遍就能轻松带入情感去唱，声乐老师还开着玩笑说简直媲美专业歌手。

这话当作玩笑听听就算了，郗曼也没在意，圈圈画画自己手里的歌词单。

旁边的江雯仙脸色逐渐阴沉，看着侧身坐着的郗曼，一身简约的uw家的素色连衣裙，随意套了个黑色针织搭配，脑后随意盘的发髻松散，整个人透出淡淡的松弛感。

好像前段时间的事一点都没影响到她，人还更漂亮了。

“江老师，江老师咱们再过一遍，然后就能录音了。”

声乐老师这样提醒，江雯仙回过神笑着应下，余光看到郗曼被叫去录音棚试音，心头像有什么秤砣一样梗得难受，于是这过一遍倒成了过两遍三遍。

将近两个小时耗在录音室，郗曼出来的时候不由地长呼一口气，还没多喘口气，就被小慧姐拉到一旁嘀咕，“刚才江雯仙的助理跟我透露，好像是她提议导演这边找你的，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要我感恩戴德似的。”

“嘘！”郗曼搂住小慧，不让她多说，毕竟隔墙有耳，被人听到了又要徒增是非，明姐到时候饶不了她。

彩排隔周进行，最后提前两天联排，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向前，郗曼更是配合的把演出当天要穿的裙子换成了低调不出风头的简约款。

江雯仙根本不买账，像是要和她比一样，更是素得厉害。

最后两人的助理被执行导演拉去挨骂，说好好的跨年晚会，别整那种四不像出来。

于是演出当晚，郗曼工作室又老老实实给她安排了一套D家的挂脖露背长裙，裙身繁复堆叠着银灰刺绣，在珠光色的面料上并不会喧宾夺主，反而透着复古神秘的味道。

长发盘起，用了两三根钗坠搭配，鬓角额前是精心打理过的碎发，微微带卷却不凌乱。

提前到场的站姐在底下扛着摄像机嗷嗷大叫，等着出图，结果刚准备把拍好修好的照片传到平台上。

她们那位站哥已经神速出图二十分钟了，那拍摄位置极堪称完美，角度高度都骇人的优秀，连郗曼肩后的小痣都拍得一清二楚。

站姐愤恨的发出自己的照片后，抬头找了找站哥拍照片的位置，结果发现属于嘉宾内场。

怎么她家站哥实力这么强？内场都混进去了！

等到跨年晚会正式开始，郗曼已经饿了大半天，和小慧姐估算着九点就能下班，结果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情，她们的节目安排到了十点半。

“先吃点垫垫。”小慧姐拿着一小块饼干往郗曼嘴里塞。

郗曼被喂了一口后，觉得干巴，又急忙喝水，“不能吃啦，吃了就想喝，还要补妆。”

执行导演的助理脚踩着风火轮一样在后台到处跑，最后终于在郗曼的休息室停下，用手里卷成筒的文件敲了敲门，“准备准备，去内场升降台等着，检查耳麦耳返。”

郗曼跟着往舞台那边去，江雯仙已经站在了升降台附近，看她来了笑意浓浓，“别紧张，还来得及。”

看着面前精心打扮的江雯仙，郗曼提着裙子点头，侧身被检查设备的时候，恍惚间看到江雯仙嘴角的嘲讽。

于是转回头定定看了江雯仙一眼，见她朝自己笑了笑，郗曼也回以假笑。

两人会在跨年夜同台，娱乐平台早早就打出了热度，吸引粉丝和路人来直播间。

随着歌响舞动，郗曼和江雯仙一齐从舞台升上来，镜头给到两人，江雯仙领唱开口。

一明一暗，一冷一暖，一动一静。

直播间弹幕飞快刷新：

「救命，好美！啊啊啊啊啊啊。」

「江雯仙好雅，声音好灵，我不行了不行了！」

「郗曼这妆造好显老，仙仙最美~」

「你仙比我曼还大两岁，到底谁老？」

然而下一秒，镜头切到郗曼这里，明显声画卡顿一秒，才瞬间接上，对比刚才江雯仙的完美演绎，明显略有不足。

郗曼唱得不够松弛，嗓子略紧，不过后两句跟上节奏，尾音袅袅，挠得人心肝都痒。

「好好听，郗曼是不是有什么唱歌系统啊？」

「我是学音乐的，郗曼有点天赋在身上…」

「怎么感觉两个人声音质感都不一样？」

「江雯仙像假唱！录音棚质感！」

「丢人现眼！唱得好就是假唱？你们曼粉别太嫉妒好吧？」

一首歌不过三分多钟，郗曼跟着下了舞台，脚步虚浮，被小慧扶着的时候整个人卸了力。

她在听到耳返里导演的声音时，本来就张口在唱，导演那一句音源出现问题，郗曼你要稳住现场，直接把她弄懵了，声音才慢了一秒。

不过好歹没出大事故，一切有惊无险的完成。

总导演还赶到休息室特地夸了郗曼两句，而站在对门的江雯仙郁郁地看着对面，声音里有种透骨的冷，“不是说没问题吗？”

她身旁站着的助理左右看了两眼，声音极小的道：“姐，哪有那么容易，让她整段闭麦属于大事故，调音师肯定不会干的呀！”

“收了钱不干事？呵。”

江雯仙一把将休息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对面的声音画面，深呼吸了几下，几乎快端不住温柔可人的架子了，“找人把今晚宴会的帖子给郗曼送去！”

助理讪讪点头出去，她也知道十好几万打了水漂，江雯仙不高兴是应该的，只能闭嘴不再惹火。

而郗曼送走导演，正准备换衣服下班，就看到负责外宣的小胡进来了，今天蓬乱的头发扎了起来，倒显得利落许多，“姐，有个跨年宴会十一点开场，我查了，今天你这身礼服的品牌方也在。”

郗曼拿着她递过来的邀请函，把想下班的心收了收，工作室的人都这么拼，她也不能拖后腿，“那现在赶去来得及吗？”

“可以。”小慧姐已经搜好了路线图，“宴会厅离这不远，让司机抄近路很快的。”

几人匆匆赶去，然而临快到宴会地点才想起来和经纪人报备，电话那头，明姐那头声音亮得吓人，“邀请函谁给你的？算了算了，我等会赶过去，小凌总和温老师都在，好好表现听到没！”

郗曼捏着口红，听到这话总算放心，“知道啦明姐，你放心，我等你过来。”

小凌总是环鼎广告部门的总，温老师是蝉联三届启韵奖的视后，然而进了宴会大厅，全是衣着精致的男男女女，她根本找不到两人的身影。

她甚少参加这种宴会，刚出道的时候明姐还压着她参加，不情不愿的样子没少得罪人，再后来明姐直接不带她，所以有些资源也就少了许多。

工作室的人在休息室等她，几个人都没穿着正装直接被拦在会场外。

郗曼端了杯无色的饮料，漫无目的地找人，她刚给温老师打过电话，那边未接。至于小凌总，她可不敢沾。

“咦？郗曼？”

肩头被拍了一下，郗曼没回头就知道是谁，心里想着阴魂不散，于是转过来的时候表情不算太好，那股子得天独厚的傲劲儿不知不觉透出来。

配着脸上精致的妆容，让人不由地想细细欣赏。

江雯仙已经换了套礼服，正搀着一位鬓角略白的中年男人，见郗曼转头，介绍道：“这位是双叙集团的常董。”

郗曼出于礼貌的点了点头，刚转身想走，就被这位常董叫住。

“是郗家的小姑娘吧，我那儿子天天跟屁股后面追你，今天我可算看到真人了。”

郗曼端着杯子一愣，这才仔细看向这位常董，年近半百，身形挺拔，要不是鬓角的白发和眼尾额头的纹路，看着和三四十的成功男士也差不多。

她不记得哪位姓常的公子哥在她眼前晃荡，于是只能礼貌的回道：“常董说笑了。”

郗曼虽然急着离开，但好歹也有来有回说了两句，倒把江雯仙晾在了一旁。

再等有人给常董过来敬酒，江雯仙勾了勾嘴角，笑着把郗曼介绍出去，“齐总来啦，曼曼你不给我们齐总敬一杯？”

端着托盘路过的侍者被她拦下，香槟杯里金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郗曼莫名有些恶心，看着面前所谓的齐总，那一双眯缝的眼睛透出的光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她刚想拒绝，可是连嘴都没张开呢，就听到身后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传来，同时劲瘦有力的大掌一把夺走了那杯香槟。

“爸，邱董在那边找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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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