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杜寒沙?!”陆与荣路过办公室,看到其中蜗居在沙发上熟睡的杜寒沙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当章鱼小丸子了。
这要是十项全能的散修杜寒沙陆与荣都不会这么惊讶,毕竟以他逆天的能力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可眼前这位杜寒沙,却是他许久未见的杜老师。
出于被丧尸大哥锻炼出的防备心,陆与荣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上前查看,毕竟在这么一所诡异的医院中,还处于上班时小憩状态的杜老师就是第一号可疑人物。
没准连人都不能算,只能算物。
陆与荣找了根笔扔过去,精准的砸在杜老师脸上。后者挨了这么一下,就连睫毛的颤动都没有,睡眠状态丝毫未变,只有起伏的胸口还昭示着他两个鼻孔还在出气吸气的,暂且有生物的活性。
不对劲。
陆与荣不敢再停在这里,而是跑到了护士台翻找病例,确定了几间特定病房后清扫了病房内的杂物,确保夜晚降临时他能第一时间跑进病房内。
原本单调的逃亡日子似乎因杜老师的出现而产生了些许的不同。丧尸在踏足17楼的一瞬间,手中的兵器就瞬间解析,化为一堆苍白的骨粉。而后不管他又从16楼拿来多少的兵器,都无法带入17楼。
没有了趁手的兵器,丧尸揉了揉空荡荡的眼眶,站在楼梯口有些踟躇。
陆与荣蹲在楼梯间看了半小时,丧尸就一直在原地打转,没有要上来的趋势。他松了口气,把楼梯间的门反锁,虽然不能阻挡丧尸,但至少能给他一个警示。
“杜老师?”陆与荣站的老远,用纸筒戳了戳杜老师的胳膊,后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陆与荣只好把人从头戳到尾,甚至于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也戳了戳,目前还是软软的,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确保杜老师不会在自己观察期间突然诈尸后,陆与荣捏了捏他的脸颊。
有温度,有弹性,捏的狠了也会留下印子。
勉强能归为活着的、人的范畴。
妇产科转了一圈,陆与荣找了把手术刀,在杜老师的小拇指指背处化了一道伤口,其中流出血液的粘稠度鲜艳程度和伤口的愈合程度跟他自己并无太大的差别。
陆与荣大发慈悲的把杜老师跟自己归为了一种类型的生物。毕竟眼下这个状况,陆与荣实在不能确定他自己还能算作活人。
“杜老师?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就转转眼珠子?”
自从把丧尸的眼珠摘了后,陆与荣看谁的眼珠都有些手痒。陆与荣摘了杜老师的无框眼镜,不加掩饰的美貌顿时冲击了陆与荣幼小的心灵。
果然,比起杜寒沙蛇蝎类的美貌,还是杜老师斯文败类的矜持美更引人遐想。
游戏世界几个月,陆与荣终于不堪负重的被生活压弯了。
美貌欣赏够了,陆与荣摸摸衣兜,唉声叹气的可惜为什么自己手里没有记录美貌的东西。杜老师目前对什么刺激都没有反应,哪怕用上了非人的手段也掰不开他合着的眼皮,仿佛是个有温度有活力的假人一样。陆与荣跟他共处一室半个小时后,终于被细思极恐的猜测给打败了,麻溜的钻进特定病房里,静静的等待着夜晚在一个小时后笼罩医院。
医院内的自然光线越是昏暗,某些非科学的魂体就影影绰绰的显现,取代了空气中的氧气,尽职尽责的发挥着那21%的占比,走五步就是一大坨鬼魅的魂体,跟开水锅上喧嚣的水蒸气一样身姿妖娆,上一秒头还在脖子上,下一秒就捧在手里当球耍。
胃里的饥饿感烧灼着为数不多的理智,身体的疲乏与精神的负累让陆与荣叹息一声把自己摔到了病床上。被子上还留着某位病人的体香,在如此夜晚挥之不去的陪伴着即将疯狂的陆与荣。
陆与荣躺了一会儿,实在遭不住这股呕吐物混合汗臭的味道,起身趴在门边干呕几声。揩掉眼角泪水后正对上观察窗外杜老师殷切关怀的目光。
这目光太过纯粹,在一众妖魔鬼怪的衬托下让陆与荣空空的胃袋像是滚筒洗衣机般搅动起来,差点把苦胆给搅碎。
杜老师仿佛看不到他身后蹦迪的鬼魂,仍是维持着脸上三分的笑意,绅士敲门礼貌询问:“小陆同学,能让我进去吗?”
陆与荣被丧尸大哥锻炼出来疑神疑鬼的能力在杜寒沙矜持的微笑中风一般溃散,色令智昏的开了门,飞速揪着杜老师的衬衫领子把人拽了进来。
落锁的声音暂且打断了陆与荣被美貌魅惑的无脑状态,他握紧的右手传递阵阵刺痛,自认为头脑清醒的问:“杜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杜寒沙没着急回答他的问题来打消横亘在二人中间的怀疑,而是摘下眼镜,拉过衬衫的一角仔细擦拭。重新戴上眼镜后他定睛看着陆与荣,这才慢条斯理的回答他的疑问:“我来到这里已经半月有余,每晚七点整都会被拉进这所医院,并且只能在17楼活动。”
这里是墓室创造的小世界,虽然胡柴扉创立的规则和墓室的系统已经在陆与荣身上崩塌了,但他进入这里是毫不意外的结果。
“我的意思是,杜老师,你进入这所医院的契机是什么?”陆与荣可没忘了他是在杜老师车上一睡不醒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杜寒沙走到床边想坐下,但看到床单上印着人形汗渍时还是矜持的靠在了窗边,说:“你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陆与荣摸了摸胸口,皱眉道:“杜老师,你进入这所医院的契机可能关乎到我们能否离开这里,至于其它我们稍候再谈。”
能否离开这里并不是困扰杜寒沙的问题,他将陆与荣的警惕与防备尽收眼底,却只是轻轻叹息一声:“那就等你跟我坦白其它之后再考虑能否离开的问题吧。我午夜时分便能离开,外边的东西也不会对我有伤害或影响,我也不甚介意每天下班后来异世界观光一番。”
陆与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简直跟印象中谦和的连蚊子都不敢打死的杜老师相差甚远。陆与荣梗着一口气,憋屈的靠着门口的墙坐下,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汲取热量,显然是短时间内并不打算开口。
两人对峙的场面一度持续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陆与荣在冰凉的地板上坐的屁股疼,揉着屁股站起来往观察窗外看去。他打算换一间屋子自闭,跟杜寒沙待在一起总觉得空气都凝滞了,堵得他胸口生疼。
“去干什么?”杜寒沙推了推眼镜框,在这方寸的镜片视野中牢牢锁定陆与荣的所在,“厕所在这里。”
“老师您能轻松离开,我当然是去找能够让我离开的方法。”
杜寒沙的皮鞋踩在瓷砖上,清脆的碰撞声规律而肆意,将他嗓音平添一丝魔音灌耳的蛊惑力:“这么说来,你离不开这里?那我把你打断了腿关在这里,岂不是能每天都看到你?”
撩拨心弦的嗓音让陆与荣方寸大乱,他顿感不对的后退,眨眼间被杜寒沙死死抓住了胳膊,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是他掌心没有温度的冰冷感。陆与荣皱眉,刚要张嘴反驳自己的时间会循环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生硬的把这口气吞回了肚子里。
“你想反驳我。”杜寒沙饶有兴味的把他抵在墙角,掐着他的下颌说:“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恐和不解,而是反驳。是在反驳我无法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这里吗?”
杜寒沙的手凉的吓人,陆与荣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觉喉头发紧。明明这只冰冷的手称的上是温柔,可他就是感觉到了无法挣脱的窒息感。
“你无法离开这所医院,我总能找到你。”杜寒沙抚上他的侧脸,几乎是鼻尖蹭着鼻尖的亲昵道:“那就是打断你的腿这条无法实现。为什么?我能触碰到你,也能在你脸上留下痕迹,自然不怀疑我能打断腿的执行力。”
“所以,是打断腿这一状态无法长久的持续,对吗?”
陆与荣未发一言,仅仅是最初反驳的姿态展露,便让杜寒沙对他的现状猜的七七八八。而对杜寒沙的情况,陆与荣所了解的仅有他说出口的只言片语。
静默半晌,在杜寒沙开口之前,陆与荣说道:“玉佩被一只浑身都是手的鬼抢走了。”
得到答案的杜寒沙放开了他的胳膊,撩起袖子看到根根分明的指印,一瞬间又展露出贤良淑德的品性,轻柔的给他揉搓着胳膊。
“你还想要这块玉佩吗?”
对于杜寒沙揉胳膊同时又占便宜的举动,陆与荣尽量的忽视,咬着牙心平气和的问:“什么意思?你能帮我找回来?”
杜寒沙对此似乎知道点什么:“差不多吧,你若是不想要那东西拿过的,我也可以再给你一枚新的。”
“你给我?”陆与荣拽着他的领子,隔着镜片对视两双眼睛中,一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诧,一双则平淡无波,但看得出来没有说谎哄骗的意图。
杜寒沙把他手中的领子换成了自己的手,耐心的解释:“事到如今还觉得是墓室选择了你吗?”
陆与荣的疑惑与震惊不似作伪,杜寒沙终于撕破了掌握者高傲自大的伪装,诘问道:“你九岁那年的事情,你丝毫不记得了?”
一句接一句的质问似乎给陆与荣织就了一张网,严严实实把他笼罩在其中,成为可悲的猎物。
杜寒沙垂眸与他对视半晌,突然轻笑道:“倒是我小瞧了他的能耐,朝不保夕了还能替你思量周全,也难怪,如此合胃口的契约者,我自然也不想错过。”
陆与荣挣脱了他,手上还残留着对方冰冷的体温,有些不适的抿唇道:“既然不是墓室选择了我,那是你选择了我?你是墓室的主人,那个被诅咒所封印的墓主人?”
“的确如此。”杜寒沙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抗拒,仍是执起他的手,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金针刺破了他的中指,殷红的血珠被阴凉的玉佩所吸收,串上红绳又挂在了陆与荣的胸前。
“挣脱诅咒总需要祭品。”杜寒沙在玉佩上落下一个吻,将玉佩放进了他衣服内收好,烙上这一吻的玉佩突然烫的陆与荣皮肉发紧。
“你本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没成想到被我自己剥离的善意给截了胡。不过如今也无所谓了,我既已挣脱诅咒,想必那抹微不足道的善意很快就会消弭于天地,到那时再用你的眼泪祭奠吧。”
话音刚落,陆与荣脖子一疼,失去了自我意识倒进了杜寒沙怀里。
“轻飘飘的。”杜寒沙珍而重之的把人抱好,不知向谁抱怨道:“看来那抹善意并没有把你养的很好。既然如此,还是由我来接手吧。”
——
胡柴扉正在狭小而温暖的灯盏中肆意遨游,品尝着失而复得的自由滋味,冷不防听到墓室那头传来震天响的动静,挥开四散的灰尘走过去。
“主人……”胡柴扉有些语滞的说:“您是把这间双墓室给毁了吗?”
杜寒沙随手把陆与荣顺着墙根扔下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眼碎成渣渣的右侧墓门,装模作样的叹气可惜道:“没办法,里墓室已经毁了,外墓室没有内核支撑,很快也会崩溃的。”
胡柴扉看到陆与荣的脖子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很想问问他是否还活着,但碍于主人并不明朗搞得脸色,还是没敢帮善意问出口:“那……里边的人外加主人您的善意,该怎么处理?”
杜寒沙合眼感受一二,说:“没死成的人就毁了道行,在灵魂上打上烙印,抹去记忆放回去,下辈子也不会霸占好命格,也算是完成了那边削减的任务。善意已经意识到了主体的苏醒,他哪怕不为了陆与荣,为了他自己,也会回来找我的。”
短短几句话,让胡柴扉在心里衡量了几百遍,他思索着陆与荣是否有其独到之处,值得他冒着大不韪去对他言听计从的尊敬。
看出下属动摇的小算盘,杜寒沙难免要敲打一二:“至于陆与荣,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沾手。”
“遵命,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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