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了以后,她心头一乐。
顾夕衍啊顾夕衍,你原来藏到了这里啊。
八卦使人无耻。
某吃货没有一丝犹豫,非常直接地把盒子翻了出来。
当她翻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僵硬了,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上一次她见到这个盒子的时候看到的是盒子的背面,此时,她的视线停留在盒子正面的黑白照片上,背脊冷得发麻。
这是一个骨灰盒。
照片上的女人清秀可人,浅笑嫣然,正是她的脸。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打开盒子,里面是灰白色细沙般的粉末。
突然她脑中一个激灵。
她放下盒子,快速跑去了客厅,趴在沙发下伸手胡乱抓了一把,放在眼前。
眼睛豁然睁大,白皙的手指上是和骨灰盒里一样的粉末。
骨灰盒是她的,这些......都是她的骨灰。
身旁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变得冰冷,她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忽然间,她像提线木偶一样的回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取来了干净的扫把和簸箕,把这个屋子里所有能扫到的骨灰粉末都扫在了一起,最后回到了房间,把它们全都安置在黑盒子里。
做完这些之后,她走到房间门口,伸出手,试图把手伸出门外面。
一股熟悉的怪力阻碍住了她的手,把她轻轻地反弹了回来,门也被怪力拽得关上了。
“原来如此。”她苦笑道。
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出不去这个房间的原因,她的骨灰在这里。
顾夕衍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想到顾夕衍,少年目若星辰,神情温软无害,对她从来都是轻声细语,体贴入微。
这样的少年,却把她的骨灰盒保留在身边,并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把她的骨灰撒在这个房子里的每个角落,给她限定的自由,却也是永恒的禁锢。
她感觉到身体发冷。
呵,已经死了的人,也会觉得冷么。
她自嘲道,视线再次落在了黑盒子里,黑盒子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盒壁上露出了一张明黄色的纸角。
她蹲了下来,伸手拨了拨,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就这样暴露在眼前。
她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撕下了符纸。
符纸断裂的那一瞬间,许多奇异的画面像浪潮一样,涌入了她的脑中,原本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瞬间被各种凌乱的画面和声音充斥着。
她用力捂着发疼的脑袋,身体因为疼痛而有些痉挛地蜷着,终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她猛然睁开眼睛,回了回神之后,她揉了揉眉心。
这天气太舒服,连她都在上班时间打盹儿了。
光洁的办公桌上摆着馨香的郁金香。
女人悄悄瞅了瞅旁边,同科室的撒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确定四周没人之后,她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大包深海辣鱼排,撕开包装,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
正在美滋滋地吃着。
外面一阵骚动。
撒撒那稚气活力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年年姐,年年姐你在吗!!1028号又发狂了,你快去看看!”
科室的门被用力地推开。
深海辣鱼排的包装袋马上就被她塞回了抽屉。
她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脑前,微微颔首。
撒撒一头梨花卷小短发凌乱不已,显然是刚刚跑得太快了,她婴儿肥的小脸通红,气喘吁吁。
“年年姐,1028号!他他他......”撒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忽然瞥见她唇边的红油,撒撒愣愣地问道:“年年姐,你......是不是又吃零食了?”
女人闻言脸上的表情略过一丝不自然,她抽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一本正经地起身,整理了一下撒撒凌乱的小卷发。
性感的红唇微抿:“你看错了,1028怎么了?”
撒撒醒神了一样地回过神,连忙说道:“哦哦哦,对,1028号!!他快要把房间掀了,年年姐,怎么办啊......”
“没事,我去看看。”她微笑地安抚了一下撒撒,走之前还抓了一把抽屉里的巧克力放在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手里剥开一颗放入了口中。
巧克力的牌子正是这一带国家无比风靡的一个牌子。
说到这一带。
她所处的地方,是一座海岛,这里没有任何人居住,坐落在这里的,是一个隐秘而大型的医院。
她叫钟年,是这个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生之一。
医院很大,占据了整座海岛。
根据病人的划分,这个医院被分成了四个区域。
重症区,静养区,隔绝区,安乐区。
重症区顾名思义是专门医治世界各地疑难杂症的区域,里面住着的,都是得了重症的病人,其中艾滋病患者的比例为最大,除此之外,还有个别奇怪的病例。
相比之下,静养区则是一片祥和,地域明亮宽广,整个区域无论在建筑上还是在基础设施上都与高端的城市没有区别,电影院、各类型餐厅,小吃街,KTV……应有尽有。
其实行内人都知道,静养区里的人都是一些达官贵族,犯了事,又不想遭受牢狱之苦,便想以重病为借口,出重金让医院内部出诊断书,然后顺理成章地“入院治疗”。
当然这类人来到这里,不可能是真正的住院,所以医院特别给他们设立了静养区,布置得与城市一般无二,唯独不同的是,收费是外界的十倍之高。
不过,对于能来这儿住的“病号”们,钱自然不是问题,因此也相安无事。
安乐区是留存死者尸体的地方,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停尸间。
钟年所在的区是隔绝区,这个区就是这片海岛最凶残的一个区了。
这个区里的人都是一些精神病人,各种妄想症,躁郁症,狂躁症患者的聚集地,其中被诊断出人格分裂的患者也不计其数。
医院的设施很高级,严格按照一个病患一个房间进行治疗,只有在听音乐,看话剧,分发点心的下午茶时间,才会把病人聚集在一起。
毕竟大多数病人是具有极高的危险性的,有的病人发作起来,还曾经杀死过医院的医生或护士。
撒撒口中的“1028号”,正是一个让整个静养区的医生护士们十分头疼的病人。
1028号是从静养区转移过来的,据传闻中他杀了人,但是背景过硬,所以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而是这个海岛上的医院给他出了一份“癌症确诊书”。
他进入了静养区,又在静养区呆不到半个月,精神突然失常,所以被转移到了隔绝区。
他疯狂,极端,破坏欲强,拒绝吃药,不接受治疗。
病房门外乌乌压压地挤着一些医生和护士。
大家面面相觑,皆是犹豫,没有人愿意走进病房里。
只听一声巨响,病房里摆设的落地大花瓶被人砸碎了。
“这怎么进去啊,刚刚布莱克进去以后都被他用小刀割伤了。”
“哎,太可怕了。”一个俄罗斯的小护士手里拿着镇定情绪的药剂,手微微颤抖。
这时,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了她身前。
“给我。”温柔平静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啊!是钟主任!”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小护士眼睛一亮,把药剂递给了她,笑得一脸崇拜:“钟主任你终于来了。”
“钟主任”三个字仿佛一个稳定时间和空间的魔法一样,房间里乱砸乱打的声音停止了。
钟年直接利落地推开病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一片狼藉,病床上的床单被用利器割得一道又一道的破损,窗户玻璃碎了,房间里的椅子也被砸得变形,狼狈地丢在角落里,地上更是水渍、碎片掉落一地。
钟年的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他的影子。
突然一双苍白有力的手从身后环住了她,身后的人亲昵地贴了上来。
垂下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声音很低沉,却很好听,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你怎么才过来,我好想你,姐姐。”
“放手!顾夕衍。”钟年面无表情地拍开了他的手臂。
顾夕衍坐在被破坏得不像样的床上,一双漆黑大眼睛委屈地望着她,眼中似乎有柔和的雾气,精致漂亮的脸软绵绵地笑着,模样像一朵纯良无害的小白花,与刚刚那个凶狠暴虐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1028号。”钟年板着脸看着他。
“姐姐......”少年委屈的声音带着撒娇,模样好不可怜。
病房门外一众医生护士目瞪口呆,就算这样的戏码上演了很多回,他们每回还是忍不住惊讶。尤其是这次,1028号今天似乎异常狂躁,本来以为钟主任来了,也要经过一番安抚,才能稳定下病人的情绪。
没想到钟年连毛都没给顺,少年就从一个大魔头变成了一朵小白花。
“不许装可怜,说吧,上次是因为做了噩梦情绪失控,所以烧了窗帘,这次是为什么?”钟年拍掉了少年抓着她衣角的手。
“姐姐,你已经很多天都没有来看过我了,如果不这样,姐姐你都不会来看我......”少年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温柔绵软。
他垂下脑袋,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忽然,他的眼睛瞥见了钟年手腕上戴着的玫瑰金手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变得很冷,眼中也浮起了戾气,但他低着头,所以钟年看不到他的眼神。
钟年沉浸在被他打败的情绪里,什么狗屁病情发作,顾夕衍就是故意的,他分明正常得很,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把这里搞得像丧尸屠场一样。
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钟年简直气笑了:“我可是很忙的,哪能天天来看你,我可警告你啊,下次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来看你了。”
正在出神的少年,闻言猛然抬起头,漆黑的眼睛豁然睁大,脸上没有了可怜兮兮的神情,整张脸因为惊恐而变得煞白,嘴唇也微微颤抖。
他不禁用力地抓住钟年的手臂,语气里没有了撒娇,动人的声线中带着颤抖:“不,姐姐,我错了,姐姐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看见他原本就白的脸上,因为她的气话,变得更加苍白。对于方才他刻意装可怜的姿态,钟年内心毫无波澜,此刻他没有再伪装,她反倒是感觉到有些心疼。
看来是话说得有些重了。
她放软了口气:“姐姐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任性。”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发白的手还在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一副不肯松开的样子。
钟年叹了口气,坐在了他身边,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巧克力,递给了他。
顾夕衍没有想到钟年会给她巧克力,他犹豫了一下,放开了她的手臂,接过了巧克力,却只是抓在手里,似乎是不舍得吃。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零食之一哦!我都给你了,所以不许闹了。”钟年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
顾夕衍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脸颊越来越红。
把最喜欢的给他?姐姐的意思是,最喜欢的人是他吗?
少年瞬间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飘忽不定,他像是喝醉了一样,晕乎乎的,漂亮的脸上尽是懵然。
完全不知道他自己脑补了什么,一旁的钟年无语地看着顾夕衍脸上千变万化的神情。
算了,他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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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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