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暖气开太大的缘故，或许是男人靠近带来的压迫感太强，沈芙热得额角冒出点汗。

几缕乌浓的发丝缠缠绵绵地黏在脸颊边，她微微茫然地半张着嘴，红润的舌尖都露了一点出来。

贺斯川动作温柔地将黏在她脸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骨节修长的指尖触碰到少女明显绯红的脸颊时她被吓了一跳。

沈芙的眼睫像是被雨淋湿羽毛的稚鸟一般颤了又颤。

男人微微扯唇作出一个将要笑的举动，弧度淡得像是一弯细细的新月。

这样惹人怜爱的脾气——被吓到了是要哄的，受了委屈会下意识钻他怀里寻求安慰。

所以不要操之过急呀，贺斯川大概把此生所有的耐心留给沈芙了。

贺斯川俯身下来与她对视的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无限怜惜，男人唇边勾起的弧度虽然还是不变。

下一刻眼眸中的温柔便凝固住了。

他只是幽幽地注视她。

“好吧不着急，小芙被暖气热得有些不舒服了是不是……我先去调低一点。”

说完他终于松开神情紧张的沈芙，起身去调低暖气。

贺斯川体贴地留给她时间。

老实交代的时间。

不要害怕，女主是一定要救的啊。

沈芙在心里为自己不断加油打气，她飞速计算起贺斯川现在的黑化值，她要是去电玩城帮女主他们的话肯定是瞒不住贺斯川的。

这么看的话黑化值肯定是要涨的，至少不至于涨满吧，那她也能趁着这个机会让贺斯川明白她的人设。

“电玩城现在是什么状况呢？我记得刚来b市旅游时那里人可多了。”

沈芙表情怂怂地为自己的行为铺垫着，这几句话明显遮掩不住她的目的，贺斯川发现她还是有些害怕地抿着唇。

“现在‘人’也很多啊，好多设备还倒了在地上。”

贺斯川莞尔而笑，他特意在“人”字上加重了一些。

灯光打在丧尸深邃的眉眼上散发出淡淡的苍白光辉。

“……会有高阶丧尸吗，哥哥我们白天可以去那里看看嘛？”

沈芙的语气带着对他的黏糊糊的撒娇意味，她又细又白的手指急急地伸了过来勾住贺斯川的手。

少女手心温热，她感受到被自己抓在手心的指节的主人动了动马上反客为主，由填满纹路的掌心蹭到指根再到修剪过圆润指甲的指尖，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痒意。

冰冷的指尖顺着她手小巧的骨架略带戏谑地来回牵扯抚摸着，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暧昧。

贺斯川力道很轻，他怎么忍心加重力度，看看眼前的小芙就算是她主动抓住他的手。

面对自己如此柔和的态度少女都只是忍着害怕任由他捏手。

仿佛自己只要稍加一点会显示自己不愉快的力度，她那细细的经不起教训的骨头就要被捏碎了似的。

［贺斯川黑化值加一，目前黑化值77。］

贺斯川倒没有想过沈芙有系统的帮助能知道华然他们的具体状态，所以才提出要去电玩城。他只是觉得少女大概和华然有什么在电玩城汇合的约定。

他没揭穿沈芙。

只靠话语的说教和自己的惩罚怎么能让沈芙明白错误，他要放这只小鸟雀去撞金丝笼，最好撞得知道哪里才是最安全的。

她不会受伤，但总要吃点苦头。

“很危险吗，难道哥哥也保护不了我吗？”

见贺斯川沉思片刻都没回答，少女大着胆子用激将法，粉白的一张小脸不自觉凑近暗自发怒的野兽。

贺斯川用力碾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指腹间细密的纹路被挤压至变形一瞬，他低头轻轻笑出了声。

“小芙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幼时养的小猫，”男人的语气是充满了怀念一般的柔和，他讲述得好像那只小猫就在面前，“刚捡回来时小小的一团，乖乖蜷缩在我那一堆书的旁边。

过不了多久它便在房间里活蹦乱跳的，然后也是以这样的眼神邀我去外面玩。”

说着他笑吟吟地捏了沈芙的下巴把她的脸正过来，看起来在认真对比她和猫之间眼神的区别。

少女下颌边那一丁点儿柔软的肉就窝在他掌心。

“那只小猫叫什么呀？”

沈芙放松了一些，她略微散漫地连着整张小脸的重量都压在他掌心，她乖巧地弯唇顺着他的话题询问。

贺斯川听了神色很是遗憾地回答道：“可惜小猫死之前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

捡回来的小猫野性十足，拴了绳子居然也留不住，自己便挣脱了绳子夜间溜出去玩。早晨的时候已经被长辈打死，尸体被冷漠地扔在小贺斯川面前，累得他去了禁闭室。

少女的神色明显僵住了，那双刚刚还钳制着自己下巴的手察觉到她的情绪之后便亲亲热热地搂住了沈芙的腰，贺斯川一如过去熟练地顺着她的脊背线一点点抚拍着。

灯光柔和了贺斯川的五官线条，由于沈芙被贺斯川抱在怀里的，地上完全只有贺斯川一个人巨大的阴影。

他神情淡漠地安抚沈芙：“好的、好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小芙不会是那只猫咪的。

只是出去玩而已啊，我有什么不同意呢？”

两人刚刚又谈了这么久，桌上的菜早就凉了，贺斯川说完就去热饭菜。沈芙再问他什么时候去电玩城时，他手上动作不停决定得却很快。

考虑到要收拾电玩城的丧尸和满地的杂物，三日之后才能去，贺斯川有意无意地要卡着华然的体力被消耗殆尽的时间。

沈芙每次听系统报告华然的状态心就往下去沉几分，她终于熬到了可以去电玩城的日期。

沈芙从上到下被裹紧了，脚踝都完全被盖住了，她为了不那么臃肿死活不肯再戴手套，少女蓬松卷曲的头发间藏着树莓一般鲜红的发带，为这个几乎只剩丧尸的城市增添了些热闹的点缀。

她坐在车里透过不久前洗净后很是清晰的车窗往外看，一路上阻碍出行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干净。

开往电玩城的车程不短，贺斯川轻松地和她聊起他们当初旅游时来过的建筑物给沈芙解闷。

沈芙把眼珠子瞪得圆溜溜地数着出现在车窗里划走的建筑生怕贺斯川临时改变注意，反派开得极为稳当的车速却让她不自觉犯困。

贺斯川在快要到电玩城时叫醒了沈芙，少女考拉一般呆愣愣地睁开了眼睛，发尾不太乖顺地翘了起来，一侧的脸颊肉入睡时靠在车窗边被压得泛红。

贺斯川神情柔和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少女鸟雀一般被熟悉的人碰到时懵懂无知地歪头。

一瞬间他也不想带她进去了，不给她犯错的机会，自己家的小孩就不用受罚。

沈芙眨眨眼动了一下发麻的指尖，下车时她迷糊得差点把裹在身上的毯子都带了下去。

电玩城旁边挨着个首饰店，原本印在玻璃上金灿灿的首饰店名字早就褪了色。

一向在意形象的少女只是随意压了一下发尾就往里面走，步调快得仿佛迫不及待要见别人。

贺斯川无奈地跟在她身后捏捏她的手心她才记起来要拉他的手，走得也没那么急了。

男人就趁着这个间隙将她稍显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发带也仔细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系紧。

沈芙走到电玩城里面时才发觉贺斯川前些日子说要清理电玩城内部是真的进行了大扫除。

灯管稳定照明，地板干净得都能反光。

她一联想贺斯川要像保姆一般清理电玩城就噗嗤笑出了声。

他们到的这一层设施都通电了，穿着玩偶服的几只小熊、小羊和小兔做着滑稽的动作欢迎她，玩偶头套上的笑容灿烂，很能哄喜欢热闹的少女的开心。

沈芙对这些玩偶很感兴趣，她松开贺斯川的手就要靠近它们，贺斯川确保她在这一层完全安全后也由她去看。

［等等……宿主！］

系统惊讶地发出阻止声时已经晚了，少女靠近玩偶服时发现了被许多精致装饰遮掩的暗色的血迹。

玩偶服的粉饰太平下，不知名香水与腐烂的腥臭味混在一起的味道更让人反胃，她能确定被硬生生塞在玩偶服里的低阶丧尸正在痛苦地挣扎。

“咯吱、咯吱——”低阶丧尸关节被扭曲的声音像是一台台生锈的机器勉强运行着，不知什么时候便要崩溃。

对动物玩偶们可爱的印象被瞬间打破，刚刚玩偶头套上还显得灿烂的笑容现在再去看诡异极了。

沈芙惨白着一张脸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少女纤薄的肩膀被迫撞上冰冷的胸膛。

“他们……”

贺斯川手纹丝不动地搭在沈芙腰上然后半强迫地揽着她离开低阶丧尸扮作的玩偶们，他掰过少女小脸的力道带着主人掺了担忧的急切，男人检查着她惊魂未定的表情。

“小芙他们可都是丧尸，说不定都害过人的，异能者甚至普通人见到了也会想尽办法消灭他们的。

不要害怕，他们被我控制了不会伤害你的。”

贺斯川可没想到少女会因为这个被吓到，他将想说的话掰开了揉碎再细细添些解释与安慰一点点告诉她。

沈芙低低地应了一声，但还是需要好一会儿缓过劲来。

穿着玩偶服的丧尸们在贺斯川的控制下踏着僵硬的步伐撤离这一层，少女才有心思去看电玩城的各种游戏。

她选了个可以让系统轻松帮忙作.弊的游戏——扔飞镖，这种小金手指又不用在开枪击中人或是丧尸之类的重大事件上，所以开了也无伤大雅。

沈芙很会起范，她在系统细声细语的提醒下踮起脚尖，瞄准目标眼神专注地掷出一枚飞镖。

飞镖击中作为替代品木雕的曲线流畅，沈芙按照这个小游戏的规则嚷着自己可以拿旁边架子上木雕对应的哪个娃娃。

少女扬着下巴抱着那个玩偶跑过来，漆黑的眼眸中闪着得意的光等他来夸。

贺斯川眼前沈芙投掷飞镖的动作却无端与多年前就消失的一个男人极为相似。

“他教的？”贺斯川意有所指地突然问道，语气听起来倒没什么异常。

就是意识到贺斯川说的是哪个人，沈芙才觉得这没有异常的语气才是最大的异常。

少女狠狠怔住了。

沈芙：很久没用过金手指了，用一点在小事上没关系的

系统：宿主在这个世界憋屈了这么久扔个飞镖想百发百中为什么不行？

然后立马被贺斯川发现了

沈芙：啊？

系统：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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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丧尸篇（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