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首领也已经到基地了。”
这个重磅消息和男人贴在耳边的低沉声音一起刺激得沈芙头皮发麻，她先是怔愣了一瞬，讶异华然这么快就被请了过来。
意识到完成任务的契机近在眼前，沈芙立刻甩开残存的一点起床气。
“……不想吃饭了哥哥我不饿，而且也不能让人家等急了嘛，我马上起来。”
少女在听到他说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方才还需要靠着他闭眼休息的恹恹神色一扫而光，抓住他的手臂就要推开。
少女在暖气打得很高的卧室待久了，黑发散乱，淡粉精致的脸颊被汗水濡湿个透，唇瓣也显得很干燥的样子。
贺斯川顺从地把环在她身侧的手松开，略显无奈的眼神一直追随她急切的背影:“先去洗漱，等会儿吃了药再出发。”
沈芙趿拉自己的毛绒拖鞋走到桌边，桌子上的牛奶还冒着白蒙蒙的雾气，一看就是才刚热好的。她往嘴里塞了药片就端起杯子喝牛奶咽下去，喝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贺斯川语调稍稍提高的警告。
“牛奶有点烫，要慢点喝小芙。”
不出意料沈芙吃了苦头，舌尖被烫到，她呼吸急促地嘶了一声，又怕严厉的伴侣责备自己，少女很快压低了声音，艰难地把药片吞下去。
“过来，我看看舌……”
“哥哥我没事，出发吧！”
沈芙欲盖弥彰地大声说着，但说出这话的期间贺斯川已经三两步跨到她面前。沈芙喝过牛奶的唇很红润，现在正不安地颤抖着，少女怯怯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贺斯川冰凉的指尖已经按在她微微张合的唇瓣间:“我说，张嘴。”
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少女不愿张开嘴甚至下意识把唇瓣抿紧了些，掩藏在发间小巧的耳垂变得很红很红滴血了似的，大概是太过羞恼的情绪造成的。
“小芙我不介意等你自己张嘴，我甚至不介意等一整天，但华然她等得了吗？招待不周的话只能让华首领先回去了吧……”
贺斯川眼底一片冰冷，黑沉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贺斯川很轻缓地说着，吐字很慢。务必要让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清晰地传入沈芙耳中，他唇角温柔到诡异的弧度让沈芙清楚地明白，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少女唇间阻挡他的力气一下子小了许多，贺斯川食指与拇指并拢很轻易地打开了她的唇缝，食指的第二节指骨抵住牙齿，另一只手探了进来，修长冰凉的手指捏住她湿滑的舌尖，红通通的舌尖有一些小破口。
口腔内壁也比往常颜色更深一点，还好没有破损的情况出现。
沈芙当然知晓贺斯川只是在检查，没有刻意惩罚自己，但即便是这样已经放轻力道的检查沈芙也只能勉强应付，贺斯川的手骨架太大了。沈芙甚至感觉手指翻来覆去捏她舌尖查看的动作像是一柄锋利冰冷的手术刀，按部就班不带一丝感情地要将自己检查得彻彻底底才罢休。
贺斯川感到卡在口腔内的手指一紧，他挑眉和沈芙对视，沈芙很委屈地瞪大双眼，喉咙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的抗议。
少女倒是没敢再捣乱，只是自顾不暇地吞咽着自己生出的口水。
手指退出来的一瞬沈芙看到男人指尖上沾了晶莹的津液。
沈芙撇开眼控制不住地咳了两声，眼尾溢出些生理性的泪水，整个眼尾被刺激得粉粉的，很可怜也很漂亮的样子。
“可以不用敷药，等会儿吃饭，”贺斯川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着自己的指尖，平静地与她对视，“坐沙发上喝点凉水，慢慢喝，明白吗宝宝？”
这就是对沈芙的惩罚，他不提之前放低到只要她吃了药就能出去见友人的要求，沈芙自然也不敢再提，乖巧地点点头自己踩着拖鞋赶紧坐到沙发上。
少女低头注视着贺斯川端过来的玻璃杯，红红的舌尖很缓地伸出来像幼猫喝水一般去试探水的温度。
凉快的温度缓解了方才被烫到的疼痛，她神色放松下来小口小口谨慎地喝着，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莽撞。
［宿主不用担心，女主一行人没有离开基地的打算，但不知道反派才是邀请他们过来的幕后者。］纪漆调出女主现在的位置给她看。
“她会同意吗，她重生之前对贺斯川的怒意就不小啊。”少女垂眼，想起小说里女主重生前的那段剧情长长的漆睫苦恼地颤了颤。
贺斯川一直凝视着她直到她喝水后露出轻松的神情才转身系上围裙去做饭。
考虑到沈芙舌头被烫到了，贺斯川做了饭之后又刻意晾凉了一会儿才抱她过来。
沈芙磕磕绊绊地拉着他的手臂，细腻的肌肤在接触到他遒劲的手臂时还是引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小声说华然会等急的。贺斯川这次却连顿都没顿一下，神情漠然地继续手里的动作。
男人像摆弄洋娃娃一般摆正她的身体，细白的指尖在被强硬的力道纠正时只能规规矩矩地放好。
“张嘴。”
贺斯川今天无数次重复过这个指令，勺子有意无意地碰着她淡粉的唇瓣。
沈芙观察着他的反应不再去触贺斯川霉头乖乖地张唇，勺子顺着唇缝伸了进来。
“嘴巴不用张那么大，用舌头慢慢卷进去，对，再嚼几下……”
怕她挑食，这口饭细致地夹杂了肉和蔬菜，包含了她所需的所有营养成分。
贺斯川明确的指令让沈芙下意识地听从他，她嚼了好几下才意识到——
这喂饭方式，真把自己当宝宝哄了？
“吃饭的话，”沈芙十分尴尬地哽了一下，她认为自己绝对摆出了最为诚恳的表情按着贺斯川手里的勺子，“我自己真的可以，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了也会被牛奶烫到吗？”贺斯川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着，话语间带上戏谑的含意。
少女皱了皱鼻尖，一副害羞到不行的模样，身体因为不自在的姿势往里缩了缩，手脚都有些发麻。
再逗下去，应该就要生气了。
贺斯川宽容地放开她，沈芙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表现得很好，饭也是一口一口慢慢吃的。
沈芙最后说吃饱时，贺斯川的掌心不容拒绝地贴在她肚子上，用对待很会撒谎的小孩子的方式摸了摸。
确认她吃饱后腹部略微撑起的弧度过后男人才松口让她换衣服去见华然。
……
华然没想到还能见到沈芙，而且还能见到被养得这么好的她。
少女围了圈米白色的围巾，下半张脸埋在宽大保暖的围巾下，细白的手指握着柄银白的甜品叉，露出一截白净细瘦的手腕。她身边围了群人，都是华然眼熟的刚刚和自己交谈的异能者。
小芙却并不是很想吃甜品的模样，只是无聊地切割着甜点，她拧着细弯的眉和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简直青涩得像是和朋友逃课出来点了下午茶打发时间的学生。
少女圆润的眼眸眨眨，不时在周围寻找着某人，稍显卷曲的发尾被压在围巾下，很乖的模样。
忽然沈芙的眉头舒展开来，视线在人群中锁定：她找到女主了！
沈芙朝干练的女子挥挥手，笑眼弯弯站起来作势向她走来，但是不知忌惮着哪个人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然后，华然便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男人——贺斯川出现在沈芙身后，男人轻轻拉住沈芙的手，阻止了少女跑到别人身边。
他腕骨微微凸起，苍白的皮肤薄薄地覆盖着骨架，贺斯川并没有笑，所以五官显得冷淡而锋利。
但华然知道，这绝不代表着贺斯川弱小。
相反的，丧尸王出现在人类的基地里这种画面绝对称得上是恐怖故事了。
贺斯川搂着沈芙，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才轻慢地抬眼朝神情僵住的女子淡淡地笑了一下，堪称平和的笑容硬是让华然觉得脊背发凉。
华然自从重生以来就再也没见过贺斯川，她以为自己要忘了关于贺斯川的事情，但碰上他的一瞬间，巨大的恐惧逼着她回忆起贺斯川的一切——
华然还记得重生前那一天贺斯川闯进南方基地的时候，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尸潮加起来还多的丧尸围住了基地，密密麻麻的丧尸却安静得过分，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
这说明控制他们的丧尸已经强大到他们无法对付的程度。
那时华然勉力护着没有异能的人群，眼神警惕地看着不远处和穆头领对峙的男人。
“把沈芙还给我，我知道的她就在这里，我知道的……”
强大的丧尸王眼瞳泛着猩红，掐住穆头领衣领的手臂青筋暴起，神情痛苦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穆头领结结巴巴地让下属去查，果然有沈芙这个人。
她已经被下属们控制住了，如果不让围住基地的丧尸群撤退，贺斯川别想见到她。
贺斯川妥协了。
他下令让丧尸群撤离，几十个高阶异能者们立刻发动异能困住他。
穆头领又提了许多要求，包括做基地的实验品，甚至夹带私心提出让贺斯川跪下认错。
华然比起穆头领更了解贺斯川一点，知道这个男人末世前就权势滔天，即便和他组队时男人的态度很温和，但华然总觉得面对他们的贺斯川始终戴着层假面，实际上他可不好惹。
令她更感到诧异的是，贺斯川没有一点犹豫就朝穆头领跪了下去，顺从得像是只病虎。
丧尸侧脸的发丝垂了下去，遮住他的神情。他眼眸有些沉，但还是以卑微的口吻诉说着对自己伴侣的思念。
把她还给我吧，让我把她抱回怀里吧，她那么乖，那么听话，没有我的照顾，她在基地这些时候会不会受人欺负，夜里骨头还会不会疼，她吃药都觉得怕要磨蹭半天的，夜里疼醒了要哭到白天的。
贺斯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成丧尸了，他只知道和自己的伴侣走散了，他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要活下去找到沈芙的。
他从来没有向哪个人下跪过，这是他唯一一次朝某个人下跪，他没有感到任何类似屈辱的情绪，他心里执拗地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必须得带小芙走。
无数异能的攻击让黑红的血液从丧尸王的头顶流了下来，更显得他讲述自己和爱人走散时温柔的神态病态又诡谲。
华然就是在这个时候完全明白了，这个除了肤色外几乎和活人没有差别的丧尸不正常！
沈芙根本不是和他走散的，是沈芙亲自推他进丧尸群他才成为丧尸的。
他精神错乱了，不能相信他！
穆头领看到一个异能者疯了似的闯过来，大吼大叫的不知道要干什么，他厌烦地摆了摆手，自己的下属便捂住了这个异能者的嘴。
一个丧尸王向自己下跪，他在其他基地首领中的威望肯定能高不少。高阶丧尸还能拿来做实验，而且他有爱人在自己手上。
穆头领心底打着算盘，觉得这桩生意十分划算。
穆头领让人把贺斯川说的那个少女带了上来，少女仍然控制在基地的异能者身边，只让贺斯川和她说说话。
贺斯川眼神触到少女的一瞬恍惚了一下，然后以贪婪的视线扫着朝思暮想的爱人。
他轻声唤道：“小芙……”
少女对答如流，贺斯川还是很快发现就不对。
他漆黑的眼眸阴恻恻地扫了少女一眼。
可惜她不是“沈芙”。
沈芙已经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了，留下的只是个名叫沈芙的复制体。
“啊！”
“他在干嘛——”
在众人的惊呼下，贺斯川没费什么力便挣脱了几十个异能者的控制，手死死地掐上少女的脖颈，掐得这个他口口声声说是爱人的沈芙呼吸困难，脸颊涨红。
“你不是沈芙，你是谁！沈芙在哪里……”丧尸魔怔了似的问她。
华然意外又不意外地看着这副场景，她猜想贺斯川在看清沈芙的那一刻恢复了记忆，现在的他已经被报复的怒火烧尽。
贺斯川暴戾地拧断了少女的脖子，原来这就是他闻到的沈芙的味道，南方基地再也没有沈芙的味道了。
所以，她已经被这些人害死了吗？
贺斯川脑子里的思绪再次陷入混乱，他绝望又残忍地瞥了周围人最后一眼，眼里已经灰败得没有生机。
丧尸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温柔。而已经快撤完的丧尸群失去高阶丧尸的控制再次暴乱。
南方基地毁于一旦，华然也在尸潮源源不断的攻击中力竭而死。
等会儿还有，我必须在今天写完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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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丧尸篇（三十一）
